断续春风-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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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还未出过远门,乘此机会玩上一番原也无妨。"凌波迟疑道:"只是你妈,凌雪,刘爱群老师等人还在焦心急盼,我姑妈又尚未知情,恐她知晓了不好,再说我出来这几日,工地已不知乱成什么样了,心中着实牵挂,不如你领着凌霜去广州游玩,我自先行回去好了。"
原来凌波自从寻得凌霜后,心中的巨石已然落下,心中着实畅快喜悦了许多,但紧接着龙江市的一应事务却又乘虚而入,全部涌上心头,别的事犹还好说,他独对工程之事萦绕于怀,牵挂不已。他前天晚上和杨区长通了一个电话,恳求他立即汇将一万元钱过来,以做寻人之需,那杨区长虽然爽快答应了此事,但言语间已对他承包的工程表露出了某种担忧。因此,寻得凌霜之后,他便又立即惦记上了那个工程,恨不得马上便飞回龙江去。
"这却不用了。"凌霜自是知晓凌波的心思,笑道:"我现今也无心情游玩,不如咱们同回龙江去,我这番出门,虽未能领略些风光,却也着实增长了不少见识,可算是满载而归,不虚此行了。"
"便知你的内心永无宁日。"张晓天数落了凌波一句,笑道:"也罢,这回便轻饶了你,不过,你可得记住,你欠着我和凌霜一处风光,日后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将这番未竟之旅补上,领着我俩出来好好游玩一番。"
"没说的,这笔帐我自认了就是。"凌波急忙笑道。
第二天,送过曹淑芬之后,三人便来到长途客运总站,踏上了回龙江市的旅途。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不一日,三人已回到省城,因天色已晚,预购了明天一早回龙江的火车票后,三人寻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我和凌霜却是要上街逛逛,你是随着我们呢,还是自行回房间休息?"在宾馆餐厅吃过晚饭后,张晓天问凌波道。
"我感觉疲乏,还是回房间休息的好。"凌波说道。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看了一会电视,却只觉得内心乱得慌,一付全无心思,魂不守舍的模样,根本不知道电视上演绎的是什么。他不觉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然后重新换过一身衣裳,走出宾馆,独自在街上踯躅了起来。
大街上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凌波静静地走着,只觉得内心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安详。他以往也曾到过这个城市,但每回却只平平淡淡的,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今天,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种极遥远,极熟悉的感觉所包围着,莫明地,他便对这个繁华热闹的都市产生了一种零距离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温馨而又飘忽,仿佛一个古老的梦境,藏在悠长的岁月深处,淡淡的,如冬日第一片轻柔的初雪,柔柔的,如早春第一枝带雨的蔷薇,美丽却又遥不可及。
凌波默默走过一条街,忽然瞧见路口的公交站牌上显示着省政府三个字,他只觉得心中一颤,情不自禁便在公车停靠点前停了下来。不一会,便有一辆公交车驶靠了过来,凌波一瞧正是经往省政府的十八路公交,便不假思索地跳了上去。
在省府站下车后,凌波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便顺着右首的一条大街前行了起来,约莫行上二,三百米,他来到了一个街口,瞧过街口旁的路标,他转折身子,拐入了另一条相对安静洁净的街道上,又行了一会,看见一处商店前坐着一位纳凉的老人,他不觉走上前去。
"请问,清风街226号可是在这附近么?"他向那老人打听道。
"那是省府的一处宿舍大院。"老人却是知晓,认真指点道:"顺着这条街往前走,约莫一,两百米之后,左手侧有一高墙大院,门前种着两棵古柏,两边却是一溜儿法国梧桐的,那便是了。"
凌波谢过,又继续前行了起来。果然,没走上多久,他便瞧见对面街上那两棵青翠高耸的古柏了,注视着柏树后面门卫森严的大院门,他却不前往,只站在一棵法国梧桐下,掏出一根香烟默默地吸了起来。
这是去年夏天欧阳云飞给他的地址,他原以为云树相隔,往事如梦,对于这个地方他只能空想而不能亲往了。谁知今天下午,当他得知前往龙江的火车已经误点,自己要在省城逗留一夜之后,莫明地,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心弦便被轻轻触动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他突然间便陷入了一种无言的感伤和温柔之中。现在,当他情不自禁地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才深深地明白,原来,许多记忆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淡远去,相反,却由于岁月的不断沉淀而更加的隽永深沉了。
凌波站在树下,默默地注视着街对面那座不时有人出入的大院门,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一张详静端庄,美丽动人的脸庞。十年脉脉情深的相守,一朝激烈惨痛的别离,他和她之间,有着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无奈,太多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悲伤,让他在这一刻站在这里黯然消魂,独自神伤。自从前年除夕一别,她便来到了省城,从此,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她犹如一朵淡淡的云彩,远离了他的视线,远离了他的世界,这一年半来,她一直信守着自己的承诺,再也没有找过他,再也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而他自己也将万千心事藏起,一味低头过着自己刻苦而又平凡的生活,仿佛早已将她完全遗忘了似的。如今,当他静静地站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曾忘却过她,在他的心里,她一直是那只千年翔飞的蝶儿,停驻在最早最青涩的花枝间,永不逝去。
想着往日的美好,想着那日的惨别,想着今日的咫尺天涯,难以相见,一种难以言传的痛楚便不由自主地袭上凌波的心头,使得他在一种轻微的颤抖中,情不自禁流下泪来,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说不出的思念她,说不出的牵挂她,说不出的想握着她的手,轻轻地问上一句:
"秦晚烟,你还好吗?"
可是,心中千万次的梦想和呼唤着,他却只能静静地站在这儿,一动也不能动,他知晓她现今正在过大二的暑期生活,极有可能便就在对面的大院里,可任是如此,他却一步也挪不开身子,前去寻找近在眼前的她。因为两人早已锦断帛裂,早已朝云暮雨,早已将无尽的悲欢缠绵隔绝在这咫尺天涯的一线之间了。
凌波静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院门,热泪盈眶中,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那首,情不自禁便泛上他的心头。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要故意装着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要故意装着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 对心爱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 。。。 。。。
凌波一遍遍地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首诗,一遍遍地想念着那张让他泪流不止的脸庞。一时间,他只觉得魂飞魄散,世界虚无,仿佛时空已凝,万劫已复,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似的。
凌波神伤泪流了一回,觉得心里无限的伤感和思念稍解了些,方才回转身子,循着原路回到了宾馆。其时,张晓天和凌霜早已回来,正坐在房间里看电视说笑逗乐儿。凌波一见着她俩,只觉得心里登时一阵温暖,一种情不自禁的喜悦和安详一下子便洋溢在他的心间。
"你自说在房间里休息,却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张晓天问道。
"我一时睡不着,便出去逛了逛,谁知竟迷了路,这会儿才绕回来。"凌波笑道。
"这般神出鬼没的,我却知晓你上哪儿去了。"凌霜看着他,突然笑道。
凌波知晓她冰雪聪明,急忙说道:"我自附近转了转,你可别胡乱猜测,将那没影儿的事加在我的身上。"
"我却还没说,你怎知我胡乱猜测呢?"凌霜看着他笑道,却果然不再言语了。
"瞧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用问也知晓他约会旧情人去了。"张晓天嗤笑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或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总没个消停摆放处,所以才这般挨了窝心脚似的回来了。"
凌波怔怔地望着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的一言一行,竟仿佛丝毫也逃不了她的慧眼去,她便是随口这么一说,就能猜中自己最隐秘的心事,若按佛家轮回转世的说法,他当真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个小女子是不是自己的前身后世了,不然,她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楚,直如亲眼目睹了一般?
"人言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洞察世间一切秋毫,我自不信。"凌波强笑道:"但今番遇着你,却由不得不信世间果真有这般通天彻地,神鬼莫测的人物了。"
"又开始使障眼法了。"张晓天哂道:"这么说,你是自承我方才说的话了?"
"承认了又如何,不承认了又如何。"凌波叹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我心现今如明月,一碧如洗悬中天,早已是澄明空净,久不沾人间凡尘了。"
"只怕是一帘幽梦,心有千千结吧?"张晓天看着他笑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凌波方才告辞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三人便离开了省城,回到龙江去了。
就在凌波那晚对着清风街226号黯然神伤的时候,他却不知,这所大院的一座小楼也正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阴霭之中。
这是一处掩映在绿树花荫中的旧式小楼,座落于大院的深处,环境极是幽静雅致。它原是省城一处有名豪宅的一部分,后几经辗转,这处豪宅成了省政府的一处宿舍大院,而这座小楼也成了省政府高级领导的一处住所,它最近的主人,便是省委常委,省委付书记秦正杰同志。
这天黄昏,秦正杰从轿车里出来,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