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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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料她也会喜欢你吗?"凌波看着他。
"说实话,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欧阳云飞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待谁都好,总是那么的落落大方,亲切自然,我一点儿也猜不出她的心思,不过,我感觉她待你比待其他人更好一些。"
"我和她同学多年,交往原也比别人深厚些。"凌波郁声说道。
"要说真正了解她的,莫过于你了,你看这件事,我该当如何处置?"欧阳云飞诚挚地望着凌波。
凌波看着欧阳云飞,不禁踌躇了起来,说实话,若有的选择,这该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回答的一个问题了,但问他话的偏偏又是欧阳云飞,莫说两人相交多年,情谊深厚,单凭他在两个妹妹回城读书这件事上,给予的莫大恩惠,自己也不能虚以应事,敷衍了之。
"女儿家的心思,我也不能真正了解。"沉吟了一会,凌波对欧阳云飞真诚地说道:"不过,能够爱上一个人,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怎么着也得向她坦陈自己的心迹。若事成,两情相悦,共渡爱河,则不必说了。若不成,或努力不够,或天意难违,则另有一番解释,总之,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先求问心无愧,再问胜败得失。秦晚烟秀外慧中,也是性情中人,所谓情之所钟,正在吾辈,这事无论成与不成,皆不致产生爱怨情仇,你自依真心行事便好了。"
"这话说得正确,如此行事,方是男儿本色。"欧阳云飞拍桌说道,随即又看着凌波:"若事急时,你可得助我一臂之力。"
"这却不能了。"凌波摇头说道:"此事成与不成,皆是你二人之事,与我无涉。你我三人相交,我断无厚此薄彼之理,正如秦晚烟若要强你行难为之事,我亦不会从旁协助一般,以情理度之,此事若成,我必衷心祝福,若不成,则你空自遗恨,我空自嗟叹,却也说不得半句话的。"
先前的那番话,凌波说得已有违心之嫌,如今若要他再从旁协助,那却是万万难以从命了。"
"这话说得也是。"欧阳云飞望着凌波,禁不住笑了起来:"你能说这话,足见深情高义,对得起我,也对得起秦晚烟了。"
凌波苦笑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喝了起来。
"现今刚从学校毕业,同学朋友应酬极多,这事等我上了大学之后,再告诉她不急。"欧阳云飞对凌波说道:"你也替我保密,莫要提前漏了风声。"
"这事我自晓得,不用你交待。"凌波点头道。
两人直喝到半夜,方才醺醺然地分了手。凌波独自走回住处,感觉心情比来时又烦郁了许多,听了欧阳云飞的心事,他仿佛觉得自己与秦晚烟之间,愈发的遥远了起来,胡思乱想了一回,他不禁自嘲道,自己对秦晚烟既无非份之想,又何来远近之说?况且欧阳云飞品识兼优,一表人材,若是秦晚烟和他相爱,亦是美事一桩,自己又何必这般既拿不起又放不下,一付委委琐琐的模样。这样想着,凌波心里方才好受了些。
除过欧阳云飞和秦晚烟两人,原来学校交好的一些同学和朋友,凌波早已有意远之,因此,这等高考发榜的热闹季节,倒也无人前来打扰于他,犹如一只悄无声息的土拨鼠,凌波隐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专心地扮演着一名年轻的建筑工人的身份。
这天清晨,凌波正一个人酣然沉睡,忽被一阵轻重有别,错落有致的敲门声惊醒,他抓过床边的小闹钟一看。方才6:30分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整整早了半个小时,他叹了一口气,穿衣起床打开了房门,却不正是秦晚烟笑容可掬地站在房门前?
"这门敲得就像弹吉他似的,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来啊?"凌波看着秦晚烟:"这般扰人清梦,你不觉得罪过吗?"
"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秦晚烟看着他笑道:"接连几个晚上吃了你的闭门羹,说不得只有给你上演一出鲁智深大闹山门了。"
"你若是鲁智深,五台山就得改成普陀山了。"凌波笑道:"有事吩咐,写一字条挂在锁上就是了,又何必御驾亲征呢?"
"还御驾亲征呢,我都成上书房行走了。"秦晚烟笑着举起手上的两个塑料袋,"还兼着御膳房总管和司笔太监呢。"
凌波仔细一看,却是一份才买的早点和几本崭新的书籍。
"那也不用这么巴巴地跑来啊,又不是什么急事!"凌波心中暗叹一声,对秦晚烟说道。
"我还看你有没有被太阳烤糊了,好做面疙瘩吃。"秦晚烟笑道。
说着话,凌波已洗漱完毕,他见早点买得多,知晓秦晚烟也没吃,便取过两付碗筷,两人在小饭桌旁坐了下来。
"录取通知书到了吗?"凌波问道。
秦晚烟点点头,说出了一个大学的名称,却是上海一所著名的师范大学。
"不能说不好,感觉还是有点可惜了,以你的成绩,原本可以上更好的大学。"凌波说道。
"也没什么可惜的,这本来就是我的第一志愿,能够被录取,我还觉得幸运高兴呢。"秦晚烟笑道。
"也罢,今年的探花去种花,也算是一脉相承了。"凌波说道。
吃完早点,凌波取出了自己的那把口琴来。
"家徒四壁,身无长物,这把口琴伴随了我多年,现今送与你,也算你我十年寒窗的一个纪念吧。"凌波将口琴递与秦晚烟,平静地说道。
"也好。"秦晚烟点点头,将口琴收了下来,"回头我买一把新的给你,你还继续接着吹。"
凌波点点头,沉默了一会,他对秦晚烟说道;"我现今晚上也做活,要半夜才能回来,你竟不用前来找我了,若有事,留一张字条在门上就是了。"
秦晚烟沉吟了半晌,方才点点头,又问凌波道:"凌霜她们几时才能回来呢?"
"大约在二十五六号吧。"凌波说道。
"还在我走之前,那时,我自过来瞧她俩就是了。"秦晚烟点头道。
随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凌波的住处。
凌拨白天正常上工,晚上加班,这般没日没夜的苦作,收入虽然可观,但体力消耗却是极大,到了八月中旬,凌波便出现了体力不支(文)的状况。这天晚上,工地加班(人)浇铸混泥土,从晚上八点到(书)第二天的凌晨一点,整整五个(屋)小时不停歇的劳作,使得凌波从工地出来的时候,有一种晕晕沉沉,浑身被掏空了般的感觉,他骑上自行,慢慢地朝住处驶去,途中,有一处极长的陡坡,往日经过的时候,凌波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难处,可是今天,他却感觉自行车异常的沉重,当他勉力支撑着,快要到达坡顶的时候,突然双腿一软,眼前一黑,连人带车便一起摔倒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凌波只觉得脑袋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满眼金星之际,他躺在地上,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丝毫动弹不得,过了许久,他方才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自行车,慢慢地站了起来,所幸摔得并不重,除了右手手臂被擦破了一处之外,身体其余部分好象并无大碍,凌波喘息扶起地上的自行车,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激荡翻涌,随后嗓子一甜,一大口腥热的鲜血竟从嘴里直喷了出来,凌波不禁弯下腰,又是几口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他面前的水泥地面上,凌波闭上眼,定了一回神,待得胸口不再奔腾翻涌后,方才推着自行车车,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软软地坐了下来。
长街寂寥,空无一人,凌波坐在地上,只觉得头脑居然清清明明的,先前从工地出来的那种晕晕沉沉,恶心难受的感觉反而消失不见了,他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地面上,自己方才吐下的那一摊殷红的鲜血,他知道那是长时间劳累所郁积的结果,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吐出来了反而对身体更好,只是这会儿虽然神智清明,但他实在倦软得再也不想动弹半分了。
其时正是月圆时分,碧蓝的天空上,正中高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在天地间洒满无数的清辉,竟使得身边这个城市的灯火霓虹也仿佛暗淡了许多,凌波长久地注视着天上那轮无与伦比的光辉,一种苍苍凉凉的感觉不禁充塞着他的心胸。
"生活馈赠予人的苦难,从来都是慷慨大方,毫不吝惜的,不动声色之际,便能让你的世界繁花落尽,众星隐退,让你在无尽的黑暗和空茫之中,卑微如黥首的囚徒,苟且如偷生的蝼蚁,彼时,生命成了一处被焚劫后的废墟,疮痍满目而又哀鸿遍野,站在废墟的中心,遍体鳞伤的我,曾不只一次的自问,面对生活的厚赠,我该何以为报?我该何以为报呢?细细地检点了一番之后,我竟悲哀地发现,除了天边的那一轮明月,我从未被命运剥夺的,便只剩下,便只剩下那一颗高贵而又顽冷的心了。"
面对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凌波静默地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段悱恻难言,却又哀感动人的话语。这段话,是他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写在日记上的一段话。凌波曾无数次阅读母亲的日记,每回看到这段文字时,他总忍不住热泪盈眶,潸然泪下。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当凌波回想起母亲这段话时,却反而没有了流泪的冲动,望着天上的明月,他只觉得清辉盈胸,内心凄冷一片。他知道,当年母亲面对天边的那一轮明月,写下着一段文字时,也是不曾流泪的,她那时的心情,他现在已经多少能够体会到一些了。只是,当年母亲面对天边的那一轮明月时,可曾想过,多年以后,她的儿子,也会以同样的一种心情,去面对天上的同一轮明月呢?
想到这里,凌波终于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了,那一刻,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孤单和无助,说不出的想念他那远在天国的母亲。
八月二十六日,凌霜姐妹俩从朱家湾过完暑假回来了,凌波见姐妹俩回来之后,全无开心快活的模样,反而沉默寡言,面有悲戚之色,以为她们刚刚离开舅舅,舅妈家,心里不痛快,遂也不以为意。谁知晚饭之后,凌波竟发现凌霜一个人躲在里屋垂泪,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追问之下,凌霜方才哭哭泣泣地说出了原委,原来,舅舅朱文贵去年新种了三亩烟地,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