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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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眸色微凉,轻轻皱着眉,却是斜斜勾出一抹笑。
“怎么,姐姐之前不是还很淡然的么?”说着,苏眉一根根掰开君泱的手指,力气用得很大,像是想把她的手指生生掰断一样,“其实马婕妤的话可不比这温和,还是眉儿考虑了君姐姐的情绪,才将它处理了一番,如今看姐姐这般激动,却是眉儿说得还不够委婉么?”
君泱的眼睛因为瞪得太大太久,一阵酸涩,眼球上都浮出了些红血丝来。她丝毫没有注意苏眉的动作,丝毫没有注意手指的疼痛,只这样望着她,那眼神像是怨灵一样,带着无尽的苦痛与冷意。
“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我爹,他是怎么了。”
君泱说着,一字一顿,每一字打在的都是自己的心上。
其实她不想追问的,但那些话都是自己冲出来,她的行为不受自己控制,听了那样的话,她没有办法再控制理智判断真假,她明明只想发泄,却偏偏死命的冷静。冷静到,克制着自己的狂躁,面色沉静,对着苏眉问到——我爹,他怎么了。
“哦?”苏眉笑意清浅,眼底满是涉世未深的干净澄澈,“君姐姐这是没有听清还是不愿意将事实认清?不过既然是帮人传话的,总要将话传清楚了才行啊……既是如此,那我便再说一遍好了。”
说着,苏眉停了停,清了清喉咙,眨眨眼,带出一副俏皮的模样。(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我说,君姐姐,你爹已经死了。”
君泱的眼眸有那么一瞬的失神,像是一片死寂的湖,直到苏眉再将一颗石子投下,她才算是有了些反应。
苏眉说的是,“我竟从不知道君姐姐这般信我,我说什么,君姐姐都信什么,我还以为君姐姐会扯着我质问许久呢。不过说起来,这种话确实没什么好拿来骗人的,只是,君姐姐若是这般难过,这般不愿意相信,君姐姐可以选择不信啊。”
向后退了两步,那是克制不住的踉跄,此时的君泱只觉得头脑发昏,而苏眉却还在念着什么。明明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可在那些话里,却还是捕捉到刘康的名字,君泱抚额,只觉得一阵头疼。
她说的是真的么,其实只是想打击她而已吧,都说眼见为实,她什么都没有看见,而且苏眉和马婕妤都不是可信之人,不是吗?所以那些不愿意相信的东西,她完全可以选择不信啊。这样对自己说着,君泱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一双眼。
半晌,抬眸,眼前的女子正对着她笑得肆意。
看着君泱这般模样,她感觉很满意,从前的时候苏眉其实很羡慕君泱,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注意过,所以当看到还在选良家子的时候被已经被那么多人注意到的君泱,她非常羡慕,即便在当时君泱的处境并不算好,甚至是被那么多人排斥,她也还是羡慕。也是这样,她才会去接近她,才会利用皇上对她的宠爱来提带自己,才会有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对于那些羡慕的东西,苏眉从来就会有一种毁灭欲,就像是花丛中看着蝴蝶翩翩飞舞自己却无法相仿的蜘蛛,不论那蝴蝶对它有没有威胁,它却总是看不惯,想把那蝴蝶粘在网上,叫它再动不得。不是努力成为蝴蝶,而是毁灭那只蝴蝶,这就是苏眉。
面前的女子发丝蓬乱,面色苍白,眉尾至额角处带了一道深深的印子,曾经善于抚琴的纤长十指如今已变得红肿,不复滑嫩,哪里还看得出曾经倾城的颜色来?她的爹爹因肺病去世,在那之后被查出了原本被压下那一桩涉嫌贪污的案子,家族几乎覆灭。而刘康因为前一阵子与太后一党作对,也不知做了些什么事情,之前还有皇上暗里护着,如今却是皇上也不管了,于是太后一党开始报复,而他似乎无力招架,呵……说起来那刘康如今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力气来管她呢?
苏眉勾唇,觉得这样真好,如今的君泱,再没有什么好让她羡慕的了。
正得意着,却不防君泱忽然抬头,赤红着一双眼径直的望向她,形状可怖,便是苏眉也不禁看得愣了一愣。可是不过一瞬,苏眉很快定下心神,她觉得如今的君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既然这样,便是愤懑满带恨怨,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是兵法里有一句话,叫做穷寇莫追,因为当人被逼到了极致一定就不会再和平常一样,既然什么都已经失去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个时候,软糯的人也会变得强硬起来。事实上,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个人便是真正的可怕。
只是,苏眉显然并不懂这个道理……
眼睛红得厉害,君泱像是失去理智一样的扑向苏眉,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发髻,口中还一边喃喃念着什么诅咒一样的话,面上的表情极为恐怖,就像是疯了一样!而苏眉先是被这样的君泱吓到,很快反应过来,于是惊呼出声,这声惊呼出口没有多久,守在小院外边的人很快冲了进来……来了好几个健壮的姑姑,她们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抓住君泱,手上脸上都被君泱挠了许多道口子,就算是最后还不容易制住到君泱,那时候,君泱却仍是那一副狂躁的样子,还不死心的拼着全力踹向苏眉的心口……
苏眉被一个姑姑搀扶着,满脸惊恐,做出的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就像她平常一样,可喊出来的话却是有力。
她喊的是,“来人啊,这个女人疯了,还不快带下去!”
君泱的面上挂着令人惊恐的恨意,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苏眉,那表情恶狠狠像是要吃人似的。
“疯了?我?我没有!苏眉,苏眉……苏眉——!”
像是没有了别的言语,君泱死死念着的只有这一个名字,唤出的也只有这几句话语,可是,有些凄厉是不需要其它的字便足以表达出来,包括刻骨至深的恨意,也包括无望决绝的爱。但是,真要说起来,恨和痛才是最浓烈的感情吧,因为它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这声音极为凄厉,似是泣血而成,便是隔了很远,都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带了道不清的痛苦和无尽疯狂,那明明是笑声,却总让听见的人错觉有一把冰锥凿在人的心上,光只是听着都觉得心底一颤。也许是这声音里的凄然太过于浓重,于是之后的所有人想到那一天,总会身子一冷,随后错觉听到这声音在掖庭里久久环绕,经久不散……
光是听了她的声音已经让人觉得悲怆至极,那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望着小小的窗口发呆,君泱的面上满是麻木。
在这处小茅屋已经呆了三天三夜,每日的吃食只有门边递进来的一个馒头和几碗水,其余的什么东西全都要在这里面解决,又饿又冷,这样的日子很不好过,但君泱却似乎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是啊,无所谓了。
君泱抬手,对着那扇窗子比了比,果然只要两只手指就能将它遮住,而另一边的一扇门,是一只手都遮不住。留着个这么小的窗口,究竟有什么意呢?还不如全部堵死了,也不用累得她每日每日去看着那光线变化,看着日复一日的过去,看着那些明明已经没有了意义却让她不得不注意的东西。
看着看着,君泱歪歪头又睡过去。这几天总是这样,她好像很容易疲倦,经常醒着醒着就睡着了。她想,把她关在这里,隔绝所有人,她们大概是想让她发疯吧,或者就这样死去。她也不愿让她们如愿,可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再指望的东西,她从不是一个在乎身边事情和善于争取的人,否则也不会始终都没有起反抗报复的心。
她向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会变的,于是也觉得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的了。
却不想,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夜间君泱被一阵强烈的响动惊醒,是有人在很大力的拍着那扇木门,她听出来,门外唤着她名字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该是刘康。
门内没有半分反应,刘康见状心里一急,很快便踢脚将门踹开,屋内很黑,直至他将门踹开才有月光慢慢流淌进来,缩在角落里的女子骨瘦如柴,原本的鹅蛋脸也瘦成了尖尖的瓜子,一双眼睛映着月辉清亮却是麻木无神……往日里那般轻灵的女子,此时看来,竟然安静得像个死人。
近些时日他是因为各种事情缠身实在无暇过来,而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也是因为君郡守被秘密处死,之后却冠了肺病的名义宣布事宜。
☆、119我来晚了
他注意到这些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却不想这时候已经听到关于苏眉和马婕妤商量着做了的那些事情。他的情报和警觉其实不差,但输就输在他不通后宫之事,而马婕妤却是个中佼佼,不夸张的说,在这个地方,只要她想隐瞒一件事情,一定可以瞒得很好。
此时的君泱其实是满身污垢,在灰尘堆里睡了三天,是很脏的。但刘康像是没看到,快步过去之后一把将她抱到怀里,眉头皱的很紧。
她的骨头将他硌得生疼,想到她可能也会不舒服,于是稍稍松开了些,向来低沉平静的声音带了些颤意。
他说,“我来晚了。”
而君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是呆呆的望着外边,那扇门的方向。
她想说,你没有来晚。
对啊,他没有来晚,从没有过。因为他本就不该来的。
可是所有的话都没能说得出口,这些天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温暖到她都不禁哽了喉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过说起来……她如今,本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自那一日之后,她好像再无法开口说话。
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没有了声音,没有了神思,没有能力,这样看来,好像怎样都是不好,怎样也找不到出路。
微微闭了眼倚在他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得这般乖顺,刘康先是开心,随后却觉得心疼。他不知道那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听到了个究竟。
有一种遗憾叫做过期不候,来晚了和没来似乎是一样的,不在那个时间便都没有了意义,而他也许真是来得太晚。在感情里也是,在每一次都是。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