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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新宋风流-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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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观众的心都异常难受,为陆游、唐琬而叹息;也有支持陆母者,觉得她此举十分正确;但无论何方,都嘘唏不已,暗感命运弄人。

箫声凄凉悲怆,似泣似诉,声声落打在心头中;一转调,又似悲叹长嘘,一幕幕美好地画面化作粉末,只剩下两行清泪。

待箫声消停,舞台上已经简单地布置了一番,有了点园林地样子。

只见唐琬与一俊俏公子从舞台左侧而出,那公子身着儒服,头束方巾,一张俊脸极是白嫩,正是婉儿所演的赵士程。她上唇边贴了两撇胡子,看起来年纪大些,目光很直,显然很是紧张。

陆游从舞台右侧而出,颌下已有山羊胡须。

这已是十年之后,陆游早在陆母安排下,另娶王氏,生儿育女,又考取了功名;而唐琬亦嫁了给赵士程,那赵士程是皇家后裔,为人宽重,对于唐琬甚是怜惜,而唐琬也逐渐平复了情伤,这天沈园开放,她与赵士程来游玩,竟与陆游不时而遇。

陆游与唐琬都呆立下来,恍恍惚惚,是梦,还是真?这十年来地相思,顿时从两人心头涌出,原来两人,从来不曾忘记过对方一丝一毫。

“娘子,怎么了?”见唐琬晃晃欲倒,赵士程急忙扶住她,温情问道。

唐琬依然死死望着陆游,不发一言,在重逢陆游的那一刻,她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陆游何尝不是?只是四目相对,纵是两人有着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能向对方倾诉。

赵士程顺着唐琬的目光望去,看着陆游,眉头顿时一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幽幽地叹了声,对唐琬道:“你与他聚聚吧,我先过去柳塘那边等你。”

唐琬闻言,一惊而醒,双手慌地拽住赵士程,呆道:“不要,我们走吧……”

赵士程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对于这突然的重逢,很茫然不知所措,便想要逃离。他心中一叹,点头道:“好。”

两人从陆游身边而过,陆游浑身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张嘴便要喊住唐琬,只是话儿涌到嘴唇边,却始终喊不出。

他握紧右拳,狠狠地捶了胸口几拳,发出呯呯之声,嘶声道:“啊——”他往前奔了数步,又停了下来,茫然望着天空;那边唐琬跟赵士程在柳墉边坐下,亦是三魂不守舍,呆呆地不知想着什么。

舞台下的叹息声起此彼伏,不知何时,那凄迷地箫声再次响起。

呆立半天,陆游蓦然从怀中拿出笔墨,这笔墨是准备游兴高昂之时,作诗绘画的。他握着狼毫沾了墨,便向身后石壁挥去,一边疾写,一边大声泣念: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陆游书罢,向天悲叹数声,把手中狼毫扔下,奋步而去。

柳塘的唐琬呆滞之色不见有减,赵士程见此,一叹道:“蕙仙,你还是去与他一聚吧。方才我看他,想来与你的心情一样。”

“我……”唐琬咬着嘴唇,心中乱麻麻一团。赵士程又劝了几句,她终于点了点头,起身往回走去。

扑通、扑通!心跳竟是如此之快,她想到马上又能听见陆游的声音,脚步不禁加快,那纤弱的身子几次险些跌倒。

她来到方才之处,哪还有陆游地身影?唐琬的心头突然沉下来,迷茫地往前走了数步,却瞥见地上有笔墨等物,她心中一惊,便往石壁望去,只见上面写着一首《钗头凤》,落款正是“放翁”两字。

唐琬慌步走去,双眸睁大看着石壁,小嘴喃念,读不至两句,泪水便从夺眶而出,滴落于地。

“莫,莫,莫……”她举着颤抖的手,伸向“放翁”两字,几次想抚下,又滞于空中,似乎有一重无形的阻隔断开。

良久,唐琬的魂魄才似回来了一些,她把地上的狼豪拾起,沾了沾墨,便往石壁上陆游的《钗头凤》旁边写上“唐琬”两字,边写边念道: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她书罢,憔悴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瘦削的身子晃了几晃,脚下一软,便昏倒过去。

第116章 钗头凤

见得此情此景,虽知这是一场戏,但不少人依然是湿了眼眶。

在舞台一侧奏箫的李清照,柳目通红,莹泪流转,蓦然间感触良多,奏着的这首《枉凝眉》,似乎又多了一层理解。

纵是两人相濡以沫,恩爱如斯;被迫分离十年,却从未淡忘对方分毫,又能如何?不过是枉凝眉!

错!错!错!莫!莫!莫!

难!难!难!瞒!瞒!瞒!

多少的思念,多少的辛酸,才能化作这两首《钗头凤》?

情深至此,仍敌不过命运弄人。

李清照心中长叹一声,那凄婉的箫声,不知何时多了些看破的悲凉之意,到奏罢之后,她仍沉浸于方才的曲境中,默不作声,只凭清泪流出,潺脸而下。

奏曲者固然入神,那吹曲者亦为之失魂。

司马浩等人一席,平日自诩风流,此时竟然皆似二八少女般,黯然落泪。

梁磊用竹扇遮着脸,抹掉眼眶边的泪水,喟然长叹:“想不到李兄这戏儿,居然叫人如此难受!怕人寻问,咽泪装欢……”他念着又是一叹,满目怜惜:“唐琬姑娘这些年间,过得不知多苦!那陆母真让人憎恨,为何非要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

司马浩点头称是,狠狠地饮了杯酒,暗思若他似陆游那般,被父母所阻。不能与凝香在一起,岂非生不如死?他摇了摇头,驱散这个想法,道:“陆母可恶至极,就算唐琬暂时无出,那亦可让陆游纳几房侍妾继后,何苦一定要陆游休掉唐琬?”

他的这个疑问。在后来看了李天纵写地详细故事,方才明白。

原来是陆游与唐琬恩爱过头了!那两人整天儿粘在一起。踏青游玩,琴瑟和鸣,自然是好不快活;只是这样一来,陆游没心思钻研学问,前程就会被耽误了。

陆母不能眼巴巴地看着儿子考不到功名,而唐琬又不育无出,便只得生生拆散有情人。

而陆游休去唐琬之后。就娶了王氏,果然生儿育女;又在满腔悲痛之下,选择了读书来麻醉自己,考取了功名。

陆母的做法,到底对或是错?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甚多为人母者,都默默觉得陆母之举无错,错的不过上天捉弄。

而李氏却哽咽欲哭。她生李天纵之时,年纪不少,生下李天纵至今,没有再怀上,李家的微词自然不少,若不是李靖坚持。她怕是早被休去。

现下看了陆游、唐琬的凄怆,以己渡人,感触不可谓不多,她望着旁边地李靖,双眼发红,轻声喃喃道:“幸好我生了宝宝,不然定是与唐琬一样。”

声音虽小,李靖却听得真切,脸上柔和下来,握住李氏的手。温声道:“夫人。我永远都不会弃你而去地。”

“老爷——”李氏感动不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舞台上的故事并没有结束。沈园重逢一节演完后,舞台上的园林布置被搬去,然后布置成房间模样,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桌椅板凳。

只见唐琬趟在木床上,咳嗽不止;而赵士程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脸伤痛之色,他自语道:“蕙仙,你一定会好的,你一定会好地……我不许你走!”

唐琬又猛地咳了数声,她的双眸半睁半闭,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气若游丝地道:“士程,谢谢你……我、我这辈子心属表哥,怕是、怕是不能接受你的情意了,或许来世……我们再,咳咳!”

赵士程咬紧银牙,却是心痛得说不出话来。自从唐琬在沈园与陆游重逢之后,便整天心神恍惚,愁眉不展,他每日逗她欢乐,却仍是无用,唐琬依然日臻憔悴,悒郁成疾,最终病倒于床,宛若萧秋的落叶,将要随风而去。

她终究是不属于我!赵士程双目一紧,道:“蕙仙,我这便派人去唤陆兄前来,你定要撑着!”

“不要、不要。”唐琬摇了摇头,无力的纤手拉住赵士程,道:“我不愿、不愿让他看到我如今的样子。”赵士程眉头紧皱,道:“可是……”唐琬淡淡一笑,颤抖的手指向桌子那边:“士程,拿、拿那紫竹箫给我……”

赵士程一叹,起身拿过竹箫,把唐琬扶起来倚在怀中。

唐琬恋恋地抚摸着手中地紫竹箫,眼中满是追忆之色,她仿佛又回到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与表哥踏青纵乐。想着想着,她露齿一笑,颤抖的手生出些力气,持好箫子,嘴唇抵住吹孔,轻轻地吹了起来。

卡农的音符淡淡而出,依然是那么欢愉缠绵,恍如昨天。

“咳、咳!”猛烈的咳嗽令曲子停顿下来,唐琬的手颤了颤,竹箫跌落在床,她地双目渐渐闭上,脸上挂着一丝淡笑,隐约可听她念道: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声音渐念渐弱,最终归于平静。

赵士程惊喊出声,双目瞪得将裂,他慌忙将唐琬放趟床上,大喊道:“蕙仙!蕙仙!”

唐琬死后,赵士程终生没有再娶。

而四十年后,告老还乡的陆游又独自回到沈园。只见舞台又布置回园林模样,陆游身着朴素儒袍,头发隐于帽中,颌下白须已是长至胸口,他从舞台右侧而出,走到题有两首《钗头凤》的石壁前站定,抚须而叹。

良久,他拿出笔墨,向石壁书去“沈园怀旧”四字,一边念道: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书罢,待了一阵,他喟然一叹,又提笔念道: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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