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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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李天纵?宋先生心头一跳,双眉拧着,急忙拦住两个随从,怒斥道:“你们这帮饭桶,气煞我也!”谁不知道他迷李天纵,这回居然得罪偶像了,真是!他气得直跺脚,回身追去,出了永安当,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哪里还有李天纵的身影?
“我的签名!”宋先生重重地捶胸,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第93章 瞎先生
初初入夜的柳河,依然是一派醉人景象,两岸游人如织,临路的青楼酒家高挂灯笼,管弦丝竹、琵琶琴筝之声,似是嘈杂,却又悠扬悦耳,令人回味无穷。
灯火阑珊之处,柳絮轻舞,梢下站着个似玉般的俏佳人,盈盈顾盼,娇痴地等待着心上人。久不见情郎人影,便觉肝肠寸断,自是满脸愁容,芳心幽怨,不禁长吁短叹,忧虑着情郎是否平安,又愁是否被人抛弃,想到伤心时,便双眸含雾,泫然欲泣。
正当她泪倚眶,心惘然之际,忽然一声传来,那股温柔在梦中,真不知尝过多少遍:“凝香!”
她芳心猛地一跳,犹如小鹿乱撞,慌忙转头望去,只见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站在数步之外,一脸彬彬的微笑,她抿着樱嘴,眼眸定定地看着那人。
“香儿,怎么了?”那人看见她泪落如珠,顿时皱起双眉,上前捉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紧张地道:“可是受人欺负了?”
凝香重重地甩开他的手,晶莹的泪水流得更快,撅起两瓣朱唇,道:“便是遭你欺负!”娇柔的声音中透着心伤,她抽噎了下,继续道:“你都快有十天没来看我了,若不是我找人寄信寻你,你许是早把我忘了……”
那人听罢喟然一叹,满脸怜惜的温柔,轻轻地将凝香搂抱入怀中:“这些天里,我亦很是想你。”
“你便骗我吧!若你想我。为何不来看我?”凝香虽语气幽幽,柔弱的身子却钻进情郎怀中,恨不得融为一体似的,她的泪水淌过脸庞,打湿了那件白衫:“姐姐她们都说,你这司马大公子,岂会将我这烟花女子放在眼中。不过游戏罢了,劝我莫动真感情。可是我却偏偏欢喜你。信你真心待我,反驳她们,你却近十天不来……”
司马浩不擅甜言蜜语,一时间也不知该怎样抚慰怀中伊人,只得紧紧抱住,任她的粉拳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好一阵,待她渐渐平静下来。他才解释道:“香儿,我何尝不想每天都来柳河看你,奈何家父令我勤加读书,不得沉醉于玩乐,我才久不能见你啊!”
凝香轻啊了声,抬起那张梨花带雨般的俏脸,睁大杏眼,道:“那你是不是要悬梁刺股?”司马浩笑了笑。道:“还不至于。”凝香伸起柔荑摸着他的脸,轻声道:“那你,要注意身子,莫要累着。”
司马浩心中流过一股暖暖的情意,点头道:“我会的。”凝香破涕为笑,幸好她脸上没有施粉黛。不然被泪水一混,定要好看。她擦着眼角,问道:“你今夜不需读书么?”
“托我纵弟地福,我接下来好些天都可以出游。”司马浩颇是兴奋地道,看凝香疑惑,他便笑着解释一遍。
原来临近绮绮、柳清的花魁之战,作为李天纵好友地司马浩,便以此为由,说要帮忙他的纵弟,司马父当然心喜儿子跟李天纵交好。便摆摆手。许他放松几天。其实司马浩都有十多天没见过李天纵了,根本不知他纵弟备战的情况。何谈帮忙?
他将此说明,惹得凝香扑哧一笑,弯着杏目道:“公子,那你可以到百花画舫啊,听闻李公子最近每天都会到那儿,与绮绮姑娘备战。”
司马浩摇了摇头,道:“我还要与你游玩呢。”凝香淡羞地嗯了声,道:“那我们去哪儿好?”他微一考虑,便道:“不如去新戏台那看看吧,我方才听人说,已经搭建得快好了。”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到哪里游玩都行。凝香乖巧地点头应好,露出那编排贝齿。
两人拖着手往戏台那边而去,一路欢声笑语,温情脉脉,偶尔停步驻足,挑看小贩物什,购得一珠花头饰,司马浩温柔地给凝香戴上。
戏台搭建在柳河较深处一空阔之地上,四根朱漆角柱上设有雀替大斗,大斗上施有四根横陈的大额枋,形成一个宽大的方框,下面便是舞台。此时戏台尚未完工,还撑有竹架,堆放着施工材料,在灯笼照耀下,透过隔隙,隐约看清前台门柱上的木刻镏金楹联:“或为君子小人,或为才子佳人,出场便见;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惊天动地,转眼皆空”。
台前空地还没有摆放长椅等物,反而聚集了一帮小贩,吆喝之声不断于耳,还有耍杂技、卖唱、说书的,都围着一圈游人,不时响起鼓掌叫好声。
司马浩本以为此处宁静,顺带来看看戏台,哪知竟是如此热闹,不禁张大嘴巴。凝香却很是心喜,拉着他的手,便往热闹之处钻去,观看那些胸口碎大石的把戏。
看了杂技,又去听瞎先生弹琵琶,那个瞎先生约摸十六年纪,穿蛾黄色襦裙,戴有云肩,长得非常美俏,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柳眉杏眼,琼鼻小嘴,肌肤似凝胭,粉嫩樱嘴张合间,唱着小说,声音清柔婉细,另有一番风味。
她那双眼睛又圆又大,黑白分明,本是极为漂亮的,却无神无情,便似是痴儿般。
“可惜,倘若她非是盲女,定然绝丽无双。”看那瞎先生的杏眼一眨一眨,水汪汪的,偏偏满目木然,司马浩不禁感叹。
他身边的凝香听了,吃醋地轻哼了下,道:“是的,绝丽无双。”司马浩恍然过来,苦笑道:“香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凝香翻了个白眼儿,嘀咕道:“管你什么意思。”
司马浩正待再说,转头间,却看到叶枫领着几个随从,往这边走来。
第94章 恶少
叶枫身着一件五花袍,行走之间,微微有些昂首挺胸,手上握着把金纸扇轻摇,那纸扇上绘着个仕女,身披薄纱横陈于榻上,娇媚之态尽现,好不诱人。
“让开,让开!别挡着你大爷的路。”刷的一声,叶枫将纸扇收起,顶了顶司马浩的肩膀,然后格着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拨到一边。
司马浩皱起眉头,正要出言斥喝,却见叶枫瞧也不瞧一眼,并不清楚他所推之人是谁。司马浩性子温善,向来不愿生事,便忍让下来,拉着凝香退开。
跟在后边的几个小厮随从,亦挤了上来,给瞎先生增添了不少人气。
只是叶枫不像是前来听曲的,那双牛眼半眯着,死死地盯着瞎先生看,眼中不时隐现亮光。他越看越心喜,不禁点头赞道:“不错,不错,这盲女看着真不错……”他回头看着一个随从,怪笑道:“老夏,你替少爷寻得如此个美人儿,着实功劳不轻!放心,我重重有赏。”
那老夏长得五短身材,獐头鼠目,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黑牙:“少爷您喜欢便好,小人能有什么功劳的,嘿嘿。”
听着他们的话,司马浩心中生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忽闻老夏喊道:“别弹了,别弹了!”被他声音所吓,盲女的纤纤玉指停落在弦上,痴呆的杏眼眨了眨。
围观地游人皆一脸怒容地瞪着叶枫几人,方才瞎先生说的《银箭风流》正巧说到关键之处。如此遭人打断,难怪众人会不满。
叶枫皱着朝天鼻轻哼了声,后面的书童埂草顿时会意,却见埂草凶相毕露,道:“都散了吧!也不瞧瞧我家少爷是谁,睁大眼睛看清楚,在百花画舫将李天纵揍成猪头的。就是我家少爷。”
闻得此言,那些听书人纵然不满。却不敢多言了,纷纷四散了去,嗡嗡之声隐约传来:“原来那个被李公子在忘忧楼揍成猪头的叶枫,便是这般模样……李公子揍得好,揍得好啊!”
叶枫只顾着欣赏盲女的美色,哪里听得清,依然威风凛凛地摇着金纸扇。
“叶公子。不知道有何事儿……”坐在盲女旁边的一个老妇起身相问,那老妇粗衣木笄,穿得很是清贫,脸上满是皱纹,约摸年过花甲。
老夏语气嚣张,俨然是跋扈作风:“陈老太婆,你孙女好福气啊,弹地琵琶我家少爷喜欢。要请她过府,以后便只给我家少爷弹琵琶说书了。”见陈婆婆面如土色,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你婆孙俩地造化,莫赏面不要面!”
陈婆婆认识老夏,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叶枫,那个有名的恶少。如今听他要请自家孙女过府,如何不知他是贪图孙女的美色?倘若跟他走,那她可怜的孙女,定然会清白不保,将来又怎么寻得好人家,嫁个良人?
她自然是不肯的!陈婆婆暗地想着法子,犯难地支吾道:“叶公子的好意,老身与孙女莲宝谢过了。只是、只是……”
“哦,原来这美人儿唤作莲宝啊,不错。”叶枫继续打量着盲女莲宝。色迷迷的双眼最后落在她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上。轻声笑道:“这「莲宝」二字,是不是说。有一双宝贝似的莲足呢。”
书童埂草瞅了瞅莲宝的双脚,便笑着附和:“少爷高明,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个缠足的。”
叶枫微有得意之色,纸扇指着莲宝,道:“你少爷把玩过的莲足没有一千,亦有八百,你瞧瞧她那鞋子多细,若不是个缠足的,能穿吗?”他啧啧两声,双眼放光:“看这模样,定然是新月形的莲足无疑,就不知摸着地手感如何。”
盲女莲宝静静坐着,柳眉隐隐颦着,脸颊浮起一抹红晕。
陈婆婆一听,眼中泛过一丝喜色,连忙道:“公子误会了,莲宝她并无缠足。她自幼便双目失明,我如何忍心再让她受缠足之苦呢!”
她以为叶枫喜欢缠足姑娘,要是知了莲宝的小脚是天足,便会失去兴趣,放过她婆孙俩。哪料得叶枫却没有因此退去,反而兴致更甚:“竟然有这般纤细的天足?有趣!若然这双莲足加以缠裹,岂非比柳清的脚还小?”
他仰天哈哈一笑,快活地摆摆手:“回府、回府!我都等不及了。”
几个随从跟着桀桀笑,老夏斜睨着陈婆婆,道:“陈老太婆,还站着做什么,快些替你孙女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