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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考骨纪--北疆生死契-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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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风格和孟刚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我把头扭了过去。仅仅是瞬间的一瞥,我已经看到了那些血肉交织的伤口。埂子和老六细心的将尸体摆在树下一个比较好的位置,静默片刻后,回头对我们说道:“水涨的很快,已经到崖边了,我们将船推下去。”

所有的男性都聚集在船边,奋力将船沿着斜坡向下推去。船底与岩石间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努力了将近十多分钟后,船终于触到水面。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最后奋力一搏,船终于下了水。

埂子让老六先上船,在船上接引我们,他则带着枪警戒在我们身后。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让埂子时刻都保持着警惕。我们蹲在船上,终于送了一口气。陈伟看到船沿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李大嘴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讥讽道:“将就点吧,这可不是豪华游轮。”

埂子扶着严叔上上船后,身形有些僵硬的最后一个跳上船。他站在船边,用手用力推着岩壁,让船缓缓离开崖边。水流看上去并不湍急,当到达崖边后不再上涨,水流一直向黑影飞去的方向倾泻而去。路过差点要了老魏的小命——就是他发现壁画的地方,严叔特地打开应急灯看了一下。从我们站在船上的高度看来,刚好伸手可以够到壁画。大家顿时心照不宣,明白了北疆先民是如何在这些峭壁上画下了这些图案。但我们的高度并不能够攀上对岸的崖顶,只能望崖兴叹。

大约一个小时后,水流越来越急,我们的船速也越来越快。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我们的船跟着水流是在向地下更深的地方走。严叔坐在船头,时刻观察着崖岸的动静。这个大裂隙的一侧是不见顶的崖壁,另一侧则是与我们来时平行的、可以行走的通道。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地下,另一侧原本可以见顶的崖壁已经逐渐长高,看不到崖顶了。我们像是被挤在夹缝中间,随着幽深的水流,不断的向前漂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水量突然出来?”谭教授看着湍急的水流,深思的望向窦淼。

窦淼沉吟了片刻,“查不到水源,我也不清楚。我想这与地质变化、岩体运动或磁场异常可能有关。陈伟,你那里有什么答案么?”

陈伟正在观察水面变化的情况,听到窦淼向自己发问,怔了片刻,似乎在仔细回忆羊皮纸上有关的线索。

“这个我不清楚。但我记得羊皮纸上曾经提到过52年一个周期,至于周期是什么原文书写的非常隐晦,我解读了很久也无果。可能是祭司之间使用的暗语。”

“难道这水是52年出现一次?”老魏的手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后语气兴奋起来,“52年一次,对的,肯定是。不管是磁场还是地质问题引起的,这是一个52年为基准的周期。谭教授,您记得玛雅人的太阳历吗,也是52年一个周期。这不可能是巧合。”

“玛雅人在美洲,难不成小河先民还曾到过美洲?老魏,这回是你扯了吧?”老李终于找到了一个在学术上打击魏大头的机会,他毫不迟疑的抓住机会,重磅出击。

“我……”老魏有点心虚,迟疑道:“我这是推测,52年不可能这么巧合,一定有原因。”

“事实上,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谭教授开口道:“你们记得我曾经提过的美国印第安人大合恩巫术轮吧?大合恩轮的构造与古墓沟墓地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我回国后,朋友给我寄了一些相片。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是从被认为是大合恩巫术轮的创造者印第安人的墓中发现的。”

“是什么?”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连埂子和老六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手编草篓。”谭教授神态淡然的说道,“照片上显示,草篓编织的手法与小河…古墓沟墓地的随葬草篓都是一样的,Z型纹。”

我们瞠目结舌,相顾无语,老魏更是憋红了脸,不得不摘下眼镜擦了擦平复心情。老六有点奇怪的看着我们,扭头问土豆道:“土豆,一个草篓咋让他们激动成这样?”

土豆摇摇头,漫不经心道:“在我看来,搞考古的和跳大神的没什么区别,反正我都不懂。”

老魏用袖子蹭了一下鼻子,结结巴巴道:“你,你们不懂。这,这意味着小河墓地的先民真的可能曾经到过美洲。”

“在考古学里,”我激动的接着老魏的话说道,“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文化的形态就算有雷同之处,细节也一定不同。但是如果完全一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曾经有过交流,曾经在某个时空点重合过。草篓在北疆的葬俗里是必备的物品,甚至连仪式化的古墓沟墓地里都有随葬草篓。我的天,他们不仅去过黑海、里海,还曾经到达过美洲!”

老六的鼻子哼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小事一桩。就算他们去过火星,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老魏霍然站了起来,指着老六道:“这是小事?这,这可是改变人类文化史、变迁史的重大事件!你的祖先可能也曾参过这场浩荡的文化交融历史中!它的伟大之处在于彰显了人类的足迹,我们祖先脱离蒙昧,清晰的认识这世界,要远比我们想象的还早!”

老六愕然的看着魏大头,不明白老魏为何如此激动。事实上,老魏的言语确实代表了我们的心声,非考古专业的人也许理解不了当时我们的激动与敬畏之心。我们窥见一个伟大时代的一角,尽管距离我们已经非常遥远,但这零星破碎的片段已经足以让我们血脉沸腾。

谭教授拉过老魏,按住肩膀让他坐下,她低低叹息了一声,“我一直怀疑在圣经中所记的巴比伦塔和变乱口音一事前,全球有过一场漫长的迁移和交融过程。从语言、葬俗的变化和因果相循的遗迹看来,我们的祖先曾经远远的离开过这片大陆,参与并创造了世界历史中的神话时代。从那些语焉不详,极度夸张的神话中看来,我们虽已不可能确切的判定这些事实,但却能推断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老六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跟谭教授说话,这时严叔打断了他。

“老六听他们的谈话吧。不要急躁,他们比我们更理解这一切的意义。”

严叔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温暖。当我向严叔望去时,惊讶的发现他已经双颊通红,显然已由低烧发展到了高烧。埂子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严叔身上,关切的看了看严叔。严叔虽然在发烧,身上却没有颤抖的痕迹。比起严叔,更令人担心的是埂子,他连向严叔伸手过去时都止不住手的颤抖。严叔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睡会吧。”

埂子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坐在严叔身边。

我在船上睡着了,靠在谭教授的肩膀上。我当时不知道,为了让我能安心的休息一会,谭教授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条裂隙似乎无限远,带着我们远离地面。原本生还的希望随着逐渐沉入更深的黑暗而冰冷起来,我又恢复了那种嗜睡的状态。

仿佛很久以后,事实上是我们离开“树死成舟”处16个小时左右,我忽然从杂乱无章的梦境中惊醒,看到埂子霍然站起身来。

高宏也被惊醒了,看到埂子直勾勾的眼神,有些不耐烦道:“埂哥,消停点,别把船弄……”

话音刚落,埂子颤抖的手已经伸向了他,一把抓起狠狠咬向他的脖颈。高宏的声音像是被利刃挑起的女高音,尖锐而惊悚的横亘两秒钟后,断然消失。

“埂子,你干嘛,你是不是……”土豆颤巍巍的站起身,试图拉开埂子和高宏。

埂子咬向高宏的时候,我能看到他手上已经剥落的纱布,上面依稀有朱亮咬过的痕迹。埂子吮吸着高宏喉管里的血,眼睛却直勾勾的望向我。他的表情凶恶而悲哀,贪婪和自我厌弃奇特并行浮现在眼中。血腥味顿时弥散开来,埂子的眼睛更加狂乱,看上去无法遏制。我僵硬的坐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埂子甩开土豆和老六的手,放下已经绵软无息的高宏后向我扑来。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甚至能感觉到埂子迅疾而至的手上划破空气的波动,他的手依然颤抖却充满了蛮力。埂子的脸呈青白色,看上去已不似有人气的样子。电光石火间谭教授的身子扑在我前面,将我压倒在地,船晃了几晃,船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惊叫出来。

埂子并没有停下身形,继续伸手想把谭教授抓起来。我半仰在船上,眼睛能看到漆黑的顶穹,心中惊惧不已,下意识的抱紧谭教授。

“埂子!”老魏拼尽全力大吼了一声,声音已经嘶哑走调。这声怒吼让埂子好像短暂的恢复了理智,扭头向老魏看去。李大嘴抓住机会,一把抢过应急灯点亮,对准了埂子。

埂子似乎对灯光很不适应,伸手遮挡了一下。几乎是与此同时,枪声响起了。

我和谭教授缓缓坐起,惊魂未定。严叔手中的枪硝烟未散,默默看着埂子胸前的血从弹孔处汩汩流出,片刻间染红了前胸。埂子的双膝一软,跪跌在地上,接着缓缓倒了下去。

“埂哥!”老六和土豆几乎是带着哭腔扑到了埂子身边。埂子大口喘息着,眼睛望向严叔。

“我,控制不了,自己,”埂子低声断续说着,声音犹如梦呓,“血的味道……我……”

严叔的翻起的嘴唇颤抖了几下,那张恐怖丑陋的脸上如此哀戚,让人动容。

“埂子,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埂子的身子猛烈的抽搐了几下,他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嚎叫声,吓得老六和土豆一松手,埂子瞬间又跃了起来,伤口的血流的愈发汹涌,他却无法遏制的扑向土豆。

土豆和老六下意识的靠近船边进行自卫,三个人混在一起搏斗了片刻,身形交错。船猛烈的摇晃起来。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刚好一同压在船右侧。古船不再摇晃,彻底翻倒了。

船翻倒的刹那我听到陈伟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叫喊,迅速被冰冷漆黑的水面吞没。我只来得及看到老魏的手臂在水面摇晃了一下,隐约听到一些惊叫声,便沉入了水下。

我呛了几口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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