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山妞和光棍-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不忍心和她吵。要是换了别的人,我是不会饶了她的。嗨,听天由命吧!”黑丫悲悲切切地说了很多话,说得惠民心里发酸。
惠民说:“玉叶,你能说这些话,我非常感谢你,更感到对不起你。你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好姑娘。我惠民从心里祝福你。我今后一定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你。”
再次沉默。
天上飘过一大块乌云,遮蔽了残月和繁星。
漆黑的夜中,惠民听到了她抽抽搭搭的哭声。
黑丫起身,跟头绊块地沿着来的小路向家走。
惠民紧紧地跟在黑丫的后面。
黑丫到家了,她紧走几步,进了家门。
惠民和黑丫、柳叶见面交心后,心情好了许多。
平心而论,惠民对黑丫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倘若没有那次救茉莉的经历;倘若惠民老守田园,在头道沟种地,不出去念这几年书,当这几年兵;倘若……;也许惠民不会毁掉这门子父母包办的婚事。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倘若了。茉莉和惠民的关系,已经到了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程度了。
惠民觉得,自己当面把退婚的想法向黑丫解释清楚,无论黑丫能不能原谅自己,起码对她的打击会小一些。
惠民在对待柳叶的感情上,自始至终没有偏离正确的航线,他从来只是把柳叶当成自己的妹妹对待,没有掺杂其他的成分。至于柳叶怎样想,那只是柳叶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惠民认为,既然自己和茉莉的感情已经牢不可破,就不允许自己再涉足除此以外的任何感情纠葛了。他今生今世只属于茉莉一个女人。反过来,他也知道,茉莉的心中也只有惠民一个男人。因此,他才下了决心,快刀斩乱麻,切断了从柳叶那里飘过来的一缕情丝。
和惠民见面后,黑丫的心情也觉得畅快了许多,她觉得自己甩掉了一个背了多年的沉重包袱。从前,他觉得惠民是水中的月亮,看似有形,一捞,却是空的。现在,水中不会再出现那个捞不着的月亮了,自己不必整天为心中的那个影儿闹心了。
放下思想包袱的黑丫,轻装上阵了。
在和惠民会面的次日,黑丫怀着轻松的心情,赶着猪群,随在哑巴的羊群后面,出了村。
黑丫和哑巴分别是生产队委任的猪倌和羊倌。多年来,业绩突出,深得生产队领导和社员的信任。生产队里几次调整“倌员”,他们都得以连任。到现在,他们都是有五年“倌龄”的“老倌”了。
前面说过,黑丫和哑巴的母亲是干姐妹,两家来往密切。论亲戚,他们是外表兄妹。哑巴比黑丫大五岁。黑丫很小的时候,哑巴就带着她玩耍,时时处处护着她。由于自身的缺陷,哑巴从小就受歧视,同龄的孩子把他划入另类,不愿意和他玩耍,只有黑丫愿意和他在一起玩耍。自打黑丫记事起,就对哑巴哥有好感。在她的心目中,哑巴哥不残,他比任何人都精明。
这两个孩子亲密无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胜过亲兄妹。黑丫和哑巴“当倌”后,两人出村成双,入村成对。牲畜赶上山,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地,朝夕相处,久而久之,感情渐深。无须语言,只须一个手势,或一个眼神,他们就可以完成心灵的交流。虽然知道哑巴听不见,黑丫却总是一口一个“哑巴哥”,叫得格外甜。哑巴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无论是缝新的,还是补旧的,都是黑丫的活。
为了彼此之间沟通方便,黑丫只要有时间就教哑巴识字。她有一套特别的教学方法,叫做指物识字法。随时随地,看到什么就写什么。大地就是黑板,随手折一段树枝草棍就是笔。哑巴很聪明,过目不忘。不到两年,眼目前的常用字都学会了,日常交流满够用了。
黑丫和哑巴两人把牲畜圈到瓜地边的树林里。吃饱了肚子的牲畜都趴在树下乘凉。
他们两人坐在树荫下,黑丫又开始给哑巴写字看。她折了一段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写了“惠民不要我啦”六个字。
哑巴写了三个字“为什么?”
黑丫写“他可能是嫌我黑。”
哑巴写了“我喜欢你”。
黑丫写了“我也喜欢你”。
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他亲吻了她的额头。
无巧不成书。这时候,他们身后的瓜地里有了贼。放了暑假的狗剩子、猫剩子和小混子钻进了生产队的西瓜地。
每年瓜果成熟的时节,都是以狗剩子为首的孩子帮收获的时候。这三个小家伙早就掂心着生产队的这片瓜地。西瓜熟了,还没开园。他们按着约定,到瓜地摘瓜尝鲜。
在农村,青瓜绿枣,谁见谁咬。即使是大人,不打招呼摘几个瓜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孩子偷瓜,就是被瓜把势看见了,也只是赶走了事。
这仨淘气包是偷瓜的行家里手,有一套绝招。他们每次偷瓜,都学者电影里侦察兵的样子,用树枝编一顶帽圈,戴在脑袋瓜子上,然后找一个河流沟子或者高庄稼地接近瓜地,匍匐前进,直接奔有熟瓜的地方去。哪里有大瓜熟瓜,他们心里一清二楚。猎物到手后,顺着原路,用头拱着瓜爬,一口气把瓜拱出地。
这次作案,故伎重演,不一会,他们每人拱着一个大西瓜出了地。
此时,黑丫和哑巴正在卿卿我我的亲昵之中。突然,有三个大西瓜顺着身后的坝沿滚到面前,他们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三个坏小子正在他们身后的坝沿上捂着嘴笑呐。
黑丫用放羊叉挑起一块土坷拉,朝着三个淘气包撇了过去,哑巴也抽了一个响鞭。
狗剩子跑下坝沿,抱起一个西瓜就跑,边跑边笑着说:“姐,有一个西瓜管够我们仨吃了,那俩瓜就慰劳你和我哥了。你别不好意思,我们啥都没看见。”
小孩子的嘴,没遮拦。很快,哑巴和黑丫亲嘴的新闻就家喻户晓了。
这正是:
无情之人,
话说开了,
通情达理,
好聚好散好分手。
有情之人,
心品透了,
两情相悦,
心心相印可定情。
若知哑巴和黑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且往下看。
第十四回 顽皮鬼俚语逗玉叶 长舌妇流言唆黑丫
村中间那棵老榆树上,一群喜鹊和另一群老鸹为了争窝,正在戚戚喳喳的斗架。
树南面那个水井的井台上,茉莉和杏花姐俩正在十分吃力地摇着辘轳把,她们的额头和两鬓沁出了汗。
供全家用水,是茉莉每天必须干的活。
这是一口缆笼辘轳老井,与头道沟村同龄。在这里安营扎寨的老祖宗们建的第一项重大水利工程就是这口井。壮丁八名,历时两年,凿石十八丈,见水一丈五尺,历旱不涸。
老祖宗留下话:这口井是矿泉,水好,发人,发畜,发家,发村。自从这口井凿成以来,有无数家禽家畜落井溺死,数起横死之人跳井淹亡,祖辈世代从未废弃。
一只大手抓到辘轳把上。
“茉莉、杏花,你们俩都撒开辘轳把,我替你们打吧。”要帮茉莉打水的是惠民。
茉莉把辘轳把让给他。
“家里有老爷们,还用得着你们俩打水吗?”惠民问。
“我爹又犯了老病,哑巴哥整天起早贪黑经营羊,没有时间顾家,两个弟弟都打不动水。这几年都是我和妹妹供水吃了。”
惠民压低声音问茉莉:“进城打工的事,准备好了吗?”
茉莉小声说:“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包上几件衣服,随时可以走。”
惠民说:“可千万加小心,别露了馅。”
“你放心吧,这事只有杏花知情,其他人谁都不知道。”茉莉瞧了杏花一眼。
杏花朝着惠民笑了笑,说:“放心吧,你们说的,我一句也没听见。”
惠民打满了两桶水。
“莉妹,我给你挑着送回去吧。”
“惠民哥,我自己挑吧,我爹娘是不会让你进我家门的。”
此时,有几个妇女正在离水井不远的老榆树下的石头板凳上扯闲篇。惠民和茉莉在井台打水说话,引起了这几个妇女的注意。
老榆树宛如一把大伞,为人们遮风避雨。
老榆树下,是村民聚会之地。生产队的大事小情,都在这里商议和决策。农闲时节,这里人气最盛。不管有事无事,男女老少都愿意向这里集聚。老人来这里,夏天乘凉,冬天晒太阳。妇女来这里,消愁解闷唠家常。光棍汉到这里,是为了和老娘们打情骂俏寻开心。小孩子来这里,是为了结伴玩耍。爱玩的,在这可以凑成玩局。爱赌的,在这可以寻到赌友。爱唱的,在这可以尽情吼几嗓子,不必担心没有听众。想哭的,在这可以放声大哭,保准有人前来劝说。在家里受了气的媳妇,可以来这里和妯娌们诉说。被老婆撵出家门的窝囊男人,可以来这里消气。家里丢了东西的,可以到这里骂三七▲解恨。这里是嚼舌妇的乐土,是流言蜚语的发源地。在这里拉老婆舌头说的话,传得像狂风一样快。刚在这发布的信息,不过半日,就会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这里不但是头道沟的地理中心,还是政治中心,会议中心,文化中心,信息中心,交友中心。村民们的喜怒哀乐和这棵老榆树息息相关。
一枝花和“七仙女她娘”是这里的常客,只要天气好,几乎每天都会见到她俩。此时,她们正和几个妇女扯闲篇,有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时指手画脚,拍手打掌,大呼小叫。茉莉和惠民断断续续地听到她们说的一些话。
“惠民回家探家来啦,又和茉莉勾搭上了。”
“茉莉下河套洗澡,惠民站岗。”
“听说他俩都闹退婚呢。惠民不要黑丫,黑丫就是不吐口。茉莉要和一头圪猱蹬蛋。”
“一枝花大姐,这些事都让你家脱产二哥摊上了,多闹心啊。是吧?”“七仙女她娘”问一枝花。
一枝花咬牙切齿地说:“茉莉这个小骚货就是不要脸,惠民回来那天,是她去车站接的,黑灯瞎火的才回到家,在大沟塘子里又搂又抱又啃又咬的,被我撞见了。两个人勾搭连环的,也不怕人家戳脊梁骨。她和我家柱子的事,可是明媒正娶的事。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