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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挂职干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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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任国田坐进沙发,郭梓沁问,上面来人了?任国田摇摇头。郭梓沁又问,听说胡长明溜了?任国田看一眼郭梓沁,两片干涩的嘴唇,半天也没能分开。郭梓沁骂了胡长明一句。任国田一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怨谁,我都怨不起啊!郭梓沁嘟哝道,这个胡长明……正在打哈欠的任国田,这时从裤兜里掏出振动中的手机。郭梓沁斜眼一看,就看出了名堂,任国田换手机了,他过去用的是摩托罗拉,现在使的是诺基亚。

嗯……嗯……嗯。任国田嗯过三声,就结束了通话。

这个电话是徐萌打来的。今天中午时,徐萌也给任国田打过电话,说是有急事,让他马上到听雨楼来,任国田便过去了。徐萌一见任国田,就红了眼圈,收缩着身子说我害怕,再之后,她胆怯地把一个大号牛皮纸信封交到任国田手里,说这是昨天晚上胡长明送来的。任国田抽出信封里的东西,仅看了几页脸色就变了,盯着还在紧张的徐萌,问胡长明留下什么话没有?徐萌说胡长明只是说先出去躲躲风头。任国田把那几页纸重新装进信封,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什么人来这里问过什么,徐萌直摇头。任国田笑笑,说没你什么事,胡长明这么安排事,也是信任你。说这番话的时候,任国田心里应该是泛酸的。当初他把徐萌推到胡长明怀里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徐萌今后要走的路,不会太顺畅。

任国田跟徐萌的非正常关系,持续了将近一年,后来他放弃徐萌是因为自己的政治前途。任国田那时想,徐萌不同于一般少妇或是小媳妇,徐萌的年轻对自己来说,拥有不可预测的杀伤力,她的青春,就是她身上的人体炸弹,随时可以自己引爆,也有可能被别人引爆,但不管哪种方式引爆,到时自己就是不给炸飞了,也得缺胳膊断腿儿,一头栽倒在这洪上县。至于说徐萌愿不愿意委身胡长明,当时的任国田,对这一点倒是不怎么发愁,因为他明白,在这个感情不可靠的年代,能征服女人的东西,怕也只有权和钱了,而徐萌弃权投钱的路,说来就是一两步的事,方便得很,只要徐萌到时不死心眼,想开了,抬抬腿就会过去,因为这基本上是一次无成本交易。再说胡长明那头,任国田也是没有太多的顾虑,因为他那时已经跟胡长明把官煤的游戏规则玩得心照不宣了,而且这种心照不宣的基础很牢固,是建立在他曾经把奄奄一息的国有油麦山煤矿变成了胡长明的股份有限公司,胡长明接手后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几个大股东中的老大,占有油麦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众多的小股东中,则有县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税务局、财政局、煤监局、电力局等要害部门的头头脑脑。任国田也入了股,但他人的是干股,也就是权力股,到时干收红利。任国田是在饭桌上把徐萌送出去的,那顿饭是任国田精心安排的,他让胡长明请客,说是介绍一个出色的女孩子给他认识。那天在饭桌上,任国田把几句弃人的关键话,尽管说得很游戏,但是胡长明的精明,恰恰在于他擅长从政府官员的游戏中提取精华。当晚,胡长明就把徐萌搞到了床上,将任国田在晚饭桌上玩耍的游戏主题,用他的身体消化吸收了,实打实为任国田解除了顾虑。

从徐萌那儿回到办公室,任国田拿出信封里的东西一一细看,看过后,脸上阴沉沉的。信封里的那些东西,是油麦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一些帐外帐,最刺眼的当属那些使用亲属名头注册的大小股东的真实姓名,以及这些人每一次分得红利的具体款数。

任国田点着一支烟,脑子里问号成串,胡长明为什么会把这些要命的帐目交到徐萌手上?而徐萌又为什么把这些东西转到自己手里?尽管一时找不到答案的影子,但任国田心里还是稍稍安稳了一些,急着想见到胡长明的那种焦虑有所缓解,他甚至想,胡长明消失就消失了吧,消失了的人是什么罪名都可以承担的,让一个缺席判决的人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浪费一粒子弹。然而另一个严肃的问题,任国田此时也必须严肃考虑,那就是胡长明的在与去,不仅关联自己的命运,也会间接影响到白书记的前途。面对这场无主要人员承担责任的矿难,白书记到时如何给省里一个说法?尽管白书记前面有市长顶着,但白书记也不可能给市长遮挡得严严实实,因此说白书记对上面必须得有一个交待,就算走过场,他也得甩几步给大家看看。现在任国田担心的是到时白书记的交待万一不明不白,过不了关,让省里一顿巴掌抽个鼻青脸肿,过后自己也得给棍棒收拾了,甚至有可能被胡长明留下的一堆孽债压碎!再就是丢卒保车这句成语,此时也让他心里颤抖。在无数个三思之后,任国田这才做出打雷下雨的决定,让郭梓沁带着值钱的东西往光阳市跑一趟。

郭梓沁见任国田走神,就把他的茶杯往前推了推。任国田呃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把茶杯放回原处,任国田的身子就立起来了,说道,老弟,得麻烦你这个局外人,替老兄跑跑腿喽。郭梓沁一脸动情地说,你这是说哪去了,在这种时候,我为老兄做什么还不都是应该的。任国田点点头,一指地上的包说,那就辛苦老弟走一趟,把包里的东西,送到白书记家。郭梓沁看了包一眼,点点头,也站起身来。任国田说,加点小心。郭梓沁道,好的。任国田抬了一下手说,不过不是现在去送,明天上午送过去。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至于说任国田不催郭梓沁今晚动身,他的考虑是再静等一夜,看看这一夜里白书记能不能给他一点动静,万一白书记给来砸锅卖铁的破碎声,那他也就没必要劳驾郭梓沁去光阳市活动了。郭梓沁问,我明天怎么跟你联系?任国田一笑,掏出诺基亚,摁上一组数字,转眼间郭梓沁的手机就响了,两声过后任国田就把响声掐断了,说,打这个号。郭梓沁没再跟任国田客套,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把他送出门。

38

郭梓沁打开包,取出一个用羊绒毡包裹着的圆东西。不等剥开羊绒毡,郭梓沁就已经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件值钱的古董了。等打开包一看,还真就是一件精美的彩绘陶罐。罐身上,几个宫女模样的女子,虽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残迹,但这并不损坏她们舞姿的连贯造型,裙带或飘或飞,动感细腻,甚至是因了岁月在她们身上添加了这样一笔轻微的残迹,反倒给了她们身躯释放动感和美韵的更大空间,远古女人的优雅气息扑面而来。郭梓沁心里赞叹不已,嘴里不停地哈哈呵呵。尽管认出是件宝贝,但却无法感知这件宝贝的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他只是想到这个彩绘陶罐,不说是任国田家里的镇宅之宝,至少也是他藏品中的精品,这一回他的赌注下得不小啊!原样收好古董,郭梓沁的心又开始往下坠了,原因是先前还觉得自己是这场矿难的旁观者,现在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了,这时候替任国田往白书记家里送这种东西,旁观者的身份丢失了不说,而且是照直往矿难里插了一脚,除非明天白书记死活不收这件古董,可是白书记死活不收的话,回头又怎么向任国田交待呢?想想自己过去与任国田做过的那些交易,说起来尽管都与这起矿难不搭界,但矿难与任国田有关,鬼知道任国田在危难关口会是什么样子?人在一败涂地时,往往经不住折腾,吐着吐着,胆汁就吐出来了。郭梓沁越想心里越没底,头皮一会儿发麻,一会儿发涨。然而,六神无主的感觉,最终还是没能撑破郭梓沁动荡不安的心,等冷静下来后,他就找到了一个上能上,下能下的对策,准备绕路行事。

转天上午十点多钟,郭梓沁拎个空包,租辆车离开了县城,一猛子扎到光阳市。这次郭梓沁没有直奔白书记家,而是先去了八棚街,转了几家店铺,掂量准了才在街西头一家古玩店里,买了一件仿古的彩绘陶罐。陶罐的大小、式样,还有彩绘图案什么的,都与昨晚任国田送来的那件彩绘陶罐相似。

调包——这就是郭梓沁找到的那条绕弯路。

郭梓沁领教过白书记在古玩上的鉴赏眼力,算计着等会儿白书记见了这个仿制品,手自然不会伸出来,这样自己在白书记家的事就算办利索了,等回来后再把包里的假货,换成原来的真货还给任国田,想必任国田再怎么懊丧,也找不到埋怨自己的理由,而自己在这件事上,也仅仅是破费了几个钱。至于说事后白书记在消化这件事时,郭梓沁倒是不担心自己能露出什么破绽,因为此事让自己从中这么一做手脚,真真假假面目全非了,往后除了自己,怕是没人再能说明白了。

由于事先没有预约,郭梓沁到了白书记家楼下时,意识到应该先打个电话上去,于是就掏出手机,刚摁下两个号,手指就不动作了。此时的郭梓沁,忽然想起一个在来之前本不该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在这个非常时期里,白书记愿不愿意见自己?再就是白书记这会儿在不在家里?郭梓沁抬头望着白书记家,心里直敲鼓。唉,两只脚已经踩到了白书记家门口,那就碰碰运气吧,郭梓沁打通了白书记手机。郭梓沁运气不错,白书记在家,没拿这事那事拦挡他,让他上去。进了白书记家,白书记还是像过去那样招待郭梓沁,说说笑笑,闲话不断,郭梓沁用心应酬,时刻准备捕捉合适的机会,往任国田托付的事上切话。

任书记这次又给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白书记指着茶几旁的包问。

问话来得突然、准确,明白,这让郭梓沁躲闪不及,脸上惊讶了一下,机械地动了动嘴唇,含含糊糊叫了一声,白书记。白书记说,拿出来,看看是什么宝贝。郭梓沁下意识从包里拿出东西,打开羊绒毡,把彩绘陶罐捧给了白书记。白书记接过彩绘陶罐,举到眼前,转着看了好长时间,自言自语道,开眼,拿到故宫里去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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