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辛夷-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这样的王府中,无论如何都要全神戒备。若不全神戒备,如何能全身而退?坚持到最后才是强者,若她不选择去做强者,那便枉费了她数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既然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何妨再久一些。
那女子被兵卫翻了过来,她的嘴角还在涌出鲜血。辛夷心惊地看着她被折磨地遍体鳞伤,但终究不能说出一句话。她的脾脏已被人震裂,显然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辛姨娘,你可认得她?”明珠的声音摄魂又提神。
辛夷微笑着转身,还未及答话,后心却一痛。那女子拼尽全力夺过兵卫的大刀,砍向了辛夷的后心。
只是她的双手力气衰微,又被兵卫拉住,辛夷痛得撕心。跪倒在地,兀自咬牙支撑。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红蓼,你到最后还不忘了要救我……辛夷此生欠你太多太多……是我私心……”
红蓼又喷出大口的鲜血。心中暗道:“你究竟是不忍心……但若你有一丝犹豫,司马颙便会认定我是你的手下。我万不得已,只能砍你一刀。没有一个真正的死士会杀她的主子,这点司马颙很清楚……只愿司马颙能相信,对你再不起疑心。”红蓼的呼吸沉重起来,“骗得过司马颙,也骗不过听雪……主子,红蓼最后再帮你一次!”只是无数柄刀剑都架在红蓼的脖子上,她没办法进一步动作。她随即嘶哑着大吼:“辛姨娘!你这千人骑万人踏的贱人,敢背叛主子……凭他文过宋玉、武过子都,你也不能弃主子大业不顾……我红蓼可惜主子没有重用我,他相信你!阿鼻地狱下,我必诅咒你不得好死,下油锅,被人挫骨扬灰!”红蓼一挣之下,如玉的脖颈在那刀锋上划过,刹那间鲜血满溢,“我……诅咒……你……辛夷……”红蓼的眼神如此凌厉,让人心寒。
“贱人,你敢诅咒我……”辛夷背心虽然涌出鲜血,但仍是支撑着站起,她夺不下任何兵士的刀剑,司马颙和明珠也上前来假意拉她。辛夷扯下发簪,狠狠地插进红蓼的心脏,口中亦是如颠如狂:“贱人,你这贱人……我曾怜悯你,你居然对我身怀大恨,我倒要看看是谁把谁挫骨扬灰!”辛夷扬起再俏丽不过的面颊,一手紧抓发簪,一手抠住红蓼的手臂,俯身在她耳边轻笑,“你终究比我先死。主子信任我最多,更何况,我有心中挚爱,你什么也没有。”
辛夷格格地笑着,虽是轻笑,但那一字一句全都落入司马颙和明珠的耳中。他们神色木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见到辛夷此时的表情,又心生骇然。
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错误?若是错误,那辛夷的真正主子是谁,她心中所爱又是谁?这世上,有谁能蛊惑得了辛夷?司马颙陷入沉思,明珠倒是将辛夷扶起来,款款地媚笑道:“王爷啊,快传大夫给辛姨娘治伤啊!”
明珠按着辛夷的背心,辛夷“咝——”地一声,显然是明珠故意用力按到了辛夷的伤口。辛夷摇摇地站了起来,扶着梁柱,勉强向司马颙施礼道:“细民无状,适才与那刺客动手,冒犯了王爷……求王爷宽恕。”
辛夷衣服的背面已经被鲜血濡湿,大夫搀扶着辛夷到房中替她将后背的衣服撕开。只是后背上的衣物都被鲜血黏住,粘在辛夷的背上,轻轻一掀,便是彻骨的疼。司马颙只看了一眼,便走出房门道:“明珠你在这看着,有什么事来书房禀报本王。”
明珠答应了,又命两个小丫鬟,去烧热水来替辛夷清洗伤口。辛夷向那大夫说道:“不必忙,给我田七、血竭、冰片、乳香几味药,捣烂了给我敷上,用布条系紧便可。明珠夫人可否给我找一件衣服……细民身上这件已经破得不能再穿了。”
明珠笑道:“这个容易,我这就去拿。”说罢,又细细嘱咐了大夫和他女弟子,才阖上房门出去。
那女弟子刚替辛夷处理好伤口,辛夷便将她一掌击倒,那大夫大惊,刚想喊叫之时,也被辛夷反手击在后颈,晕了过去。
见四周无人,辛夷将那女弟子的衣服扒下,迅速穿上。再将那女弟子扶在床上用被子盖住。细听门外并无异动,才跨上医箱出门去了。见到有兵卫阻拦,都以要取药搪塞过去。出门后,立刻前过马匹,向着洛阳疾驰而去。
“若再不逃,真要是死在河间王府了。”辛夷失血过多,伏在马背上,但仍是注意着周遭。背上的药草虽说是自己亲手捣烂的,却也怕那女弟子在敷药的时候动了手脚。
跑了一夜,人倦马疲。辛夷翻身下马,进到一个店里休息。
“掌柜的,快马将这个玉佩送到洛阳清荷坊,告诉高天巧,河间王将要带兵入京,辛老板路上遇到袭击,让她出城接应。”
“是。”那掌柜的见到玉佩忙丢下所有的活计,带上两个亲随,嘱咐店中人好好招待辛夷,便牵马狂奔向洛阳。
原来,这里是清荷坊的分号。那块玉佩是清荷坊至尊的认记,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听到来人直呼高天巧名姓,也知晓来人地位在清荷坊中定然至高无上,于是亲自将玉佩和口信送出。
辛夷被伙计们送到楼上,不过多时,便有伙计端来饭食。辛夷粗粗地吃了几口便开始拆洗伤口。她背对着铜镜,勉力清洗着还在渗血的伤口,接着从药箱中拿出几味药来,嚼碎了敷上。匆匆裹好伤口,换了件衣物,再看时辰已经是下午了。辛夷不敢再多做停留,只命伙计包了几个馒头烧饼放在药箱中后,又牵过一匹骏马,向洛阳奔去。
洛阳城郊,天巧带领数十人迎接辛夷。晚风微凉,辛夷下马的当口,丽仙拿过一条野鸭毛织锦斗篷披在了辛夷身上。
辛夷快步走进城门,天巧在她身畔悄声问道:“主子,你身上的伤,难道是河间王下的手?”
“我在河间王府,差点有去无回。”辛夷道,“我知道你是长沙王的人,告诉长沙王,让他严阵以待,说不定再过几日,河间王的大军就要在洛阳城外驻扎了。”
天巧脸色一暗,她接到密报后立即就把这消息秘密告诉了长沙王,没想到辛夷倒是先料到了。似乎给她下了一个正正当当的套。
辛夷知道天巧的心思,随即道:“不论如何,我们现在只该是同仇敌忾。长沙王的大敌是河间王,而我与河间王也有切肤之痛。我并没有利用你做对不起长沙王的事情。你不背叛我,我也会好好地待你。长沙王那里若有任何难处,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去帮。”
天巧微笑道:“主子,你于我有再造之恩。属下对你的心和长沙王一般无二,请姨娘放心。属下不会出卖王爷,也不会出卖主子。”天巧到此刻心下才稍安。但想到了河间王兵力之强,自是长沙王所不及,却又有些担心。
“你的担心,我也知道。河间王的大将张方,我也怕他三分,只能让着,这么多年来,我也不敢得罪他分毫。但凡事总是有法子的吧?”辛夷此刻已经走到了辛夷坞门前,向着天巧道,“回去吧,你明儿将我的玉佩送来。”
天巧答应了,目送着辛夷进门,心中暗道:“但愿乂王爷平安……”
辛夷背上隐隐作痛,即便是到了自己的房里也不敢就此躺下。她将四周细细地检视了一番,确定房间内外并无潜在的危险后,才侧身躺倒小榻上。
仅此一役,辛夷感觉自己像是成为了一只惊弓之鸟。她一向自信,但此刻,却感到一切都可能岌岌可危,一切都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当她想到她将簪子亲手插进红蓼的身体,辛夷都会瞬间毛骨悚然。她似乎看见红蓼站在面前,向她说道:“主子,这是红蓼最后一次帮你了……”辛夷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将衣襟打湿。红蓼,红蓼,是我对不住你……辛夷的身体蜷缩起来,同时又牵动了她后心的伤口。一抹红色又在辛夷的衣服上绽放,只有疼痛才能缓解辛夷内心的不安和愧疚。但是无论做什么也换不回红蓼的命了。红蓼就凄凄惨惨地死在了河间王司马颙的府邸中,究其原因,竟然是她最尊敬的主子亲手将她杀死的。
“是我胆小,是我怕事。让她就这么死了……若我拼尽全力,未必不能救她出去……我要这一身武功做什么?自保、杀伐,但为什么不能救最忠心于我的人!手上沾染的血……是红蓼的,我以后还有什么资格用这双手!”辛夷的眼皮开始作痛,她哭得累了,倦怠地几近睡过去,却听到丽仙在敲门:“主子,我是丽仙,能进来么?”
辛夷无力起来,张口却已经沙哑。外头丽仙急道:“主子,主子!我知道你在里头,你答应丽仙一声吧。”
辛夷勉力叫道:“进来,你进来吧!”
丽仙还是没有听见,辛夷只好取下腕上的一只镯子奋力向门上掷去。镯子落地,碎成几瓣。那碎裂的声音让丽仙心中大急,轻呼了一声,“主子恕罪,我顾不得了,只好进来!”话音未落,便推门而入。丽仙看见地上碎裂的镯子,不及再去拾捡地上的碎片,便快步到了辛夷床前,跪在床侧。
辛夷沙哑道:“丽仙,我和你说药方,你去替我煎药。现在我后背有伤,刚才裂开了,你替我包扎好。辛夷坞的一应事宜,这几天都由你管。若是天巧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我,直接带她进来。”辛夷适才见丽仙急切,心中反倒安静了几分。若此刻我再慌乱,那整个辛夷坞便支撑不下去了,红蓼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
丽仙忙将纸笔递上,辛夷支撑着写下药方:“甘草二钱,用酒煮沸;橘梗二钱、天麻一钱,蜜炼;三七、贝母各一钱二分,拌糯米炒,只待米黄,将米筛出。将这几味药小火煎了再送来我喝。辛夷边写边嘱咐,声音愈发地沙哑。丽仙对着药方用心记住,不多时,也将辛夷的伤口包扎好了。
丽仙倒了一盅水,将辛夷扶起,慢慢地喂她。只是此时辛夷的喉咙如火灼般疼痛,连一口清水也咽不下去,只好将那盅子推开。到底怎么会突然这样,所有的症候都不期而至,那她还怎么应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辛夷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