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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文物贩子在唐朝-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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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鸿自然是不会同意这一说法,在他写的《诗》经纲要中,提出“性情说”,认为诗歌起源于性情,情有所动。声发乎外。出之自然。又按采风之说,认为上古帝王政务质实,一切从简。无须讽谕。《诗》三百,虽有讽励人伦之作,但多是民间众生,唱情抒怀之作。前人因曲解孔子“诗言志”句意,才将诗全然套于时政,不免有指鹿为马之嫌。

卢鸿此说,在修书小组内颇有争议。最后反复讨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孔颖达最终决定支持卢鸿此议,才使此说得以通过。其实唐时诗歌盛行,文人对于诗的理解,较之汉时大有进步,故卢鸿此说,方能得到多数人地支持。

那《书》便更麻烦了,因为卢鸿提出地观点更是另人震惊:卢鸿认为,整部《古文尚书》均为后人伪造,应当自《五经正义》中剔去!

《尚书》地流传,最多纠葛。秦焚书时《尚书》因之散佚,至汉时伏生凭记忆传授,仅得29篇,史称《今文尚书》。后景武之时,在孔子宅壁中得秘藏古经,其中有《尚书》,以战国古文写成,是为《古文尚书》。此书因无传授,渐渐失传。直到东晋,梅献出号称孔安国作传的《古文尚书》,共59篇,便是世间通传的《尚书》。此时人对于《古文尚书》,均深信不疑。直到南宋朱熹,才渐有怀疑。至明人梅

卢鸿此时提出此议,别说他人,便是其师孔颖达,也是不以为然。孔颖达受业于刘悼,对于《古文尚书》颇为推崇,深信不疑。要他一时接受卢鸿的观点,自然不是容易的事。

当然修书小组中,也有支持卢鸿观点之人。其中支持最力者,便是王德昭。

王德昭此人平时最是稳重,且他主修的,正是《书》与《诗》这两经。卢鸿初提出《古文尚书》之伪时,王德昭首先便持赞成态度。因他精修《尚书》,平时便觉得诸篇文字不似古文,有存疑之处,本有此疑虑,此时自然站在卢鸿一边。

最后卢鸿便与王德昭提出,共拟一篇关于《古文尚书》为伪的考证文字,由组内诸家共决。孔颖达思之再三,最后也同意此议。

此篇考证由卢鸿执笔,并经王德昭、谷那律二人修改,于三日后在院内石桌旁议事会上提交众人共议。

卢鸿此文与当代世人行文大异,全由《古文尚书》中人物、事迹以及地名、语言等文中内容中地破绽出发,一一考证其不可能为上古时成文。文中所言,可谓证据确凿。如书中出现很多孔安国身后的地名,有些注解甚至与孔注《论语》相左等等。经卢鸿在文中考订之下,真伪立现。众人皆是久浸经书之人,认认真真将考证看完,都接受了此说,再无异议。

孔颖达自然也无话可说。他自幼习郑注《尚书》,又从刘悼治孔氏古文,自来以其为自己立学之基。此时卢鸿以无可置疑的考证明其为伪文,一时脸色黯然,沉吟无语。

卢鸿心中也颇为沉重。对于孔颖达,虽然学业上直接的指点不多,但孔颖达对自己备加关爱,其为人为学,又均可为师范。见孔颖达如此,卢鸿也不好受。只是静静站在孔颖达身后,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孔颖达片刻后缓过神来,微微一笑对卢鸿说:“卢鸿你不必担心。人说当仁不让于师,圣人之言,我辈自当践行。当年先师为学中如有不足,老夫也是不惧当面对论。有你这样的学生,能直指先人之非,是老夫的福气才是。呵呵,只是学了它一辈子,一时觉得有些转不弯来罢了。”

微一沉吟,孔颖达又复言道:“《古文尚书》为伪一说,在座之人再无疑义。以老夫之见,便将此文附于奏折之后,上呈朝庭,竟将那伪尚书,排除于经书之外为是。今日之会,能回数百年之非,还其面目,再无贻祸后人之忧,功莫大焉。”众人闻听,也不由轰然称是。

第五卷 名动长安

第十七章 修书的悠闲日子

书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卢鸿每日埋头于故纸堆中,外事,颇是悠闲自得。

虽然每日里也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但唐时公务员的待遇着实不错,也没有后世这些考核项目、绩效评定什么的,工作气氛很是融洽,着实让卢鸿轻松不已。

两个小组每日里各自分头工作,每到一定的时辰,就如约好了一般,便都聚在院中松下石桌旁,闲聊片刻。卢鸿的清茶泡饮法极得众人喜爱,更纷纷寻亲访友,四处觅来各类佳茗,众人同品。昨天谷那律不知从哪讨换来的苦丁茶,道是天气渐热,此茶有清心明目,生津消暑之功,定要自己动手,为众人一展茶艺。只是卢鸿见这位谷大人显然也是不明所以,直接便把一把茶叶放入壶中,看得卢鸿直觉得口中苦水直冒。

卢鸿在一边只是坏笑,端茶不言不语,却是不饮。待众人俱都饮完此茶,一个个表情极是古怪。尤其颜师古老爷子,本就性急一点,出来晚了,热得满头大汗,端起一杯苦丁来便一饮而尽,然后便见老爷子眉头胡子俱都抖动起来,皱到了一起,好半天才喘过这口气来。这时众人见卢鸿一脸坏笑,想起来就他没喝,却不说破,不由一同痛批卢鸿,将品茶会直接变成了批斗会。

又过了几天,卢鸿自范阳运的一批小玩艺都到了。除了一堆格物试验用的器具,还有几十把折扇。卢鸿取来后。正面绘了山水绣石等物,反面便空了留待各人题诗。然后一人一把,赠于组中诸人。便是随师傅修书地弟子,也未有遗漏。

绣扇这东西,后世本是元时方见,据说乃是自高丽传来。此时卢鸿把这小东西一亮出来,立刻赢得了修书小组的热烈欢迎。众人纷纷动手,在扇上题字留诗。第二天石桌纳凉时。人手一把。扇得清风徐来,很是壮观。

只是谷那律却颇为不满,因为卢鸿送他这把扇子正面的图画,极其荒谬,是一件朱砂竹。

所谓朱砂竹,乃是以朱砂所绘竹子。朱砂在国画中用作颜料,色为红色。画出绣子来当然也是红的。国画中绣子是一宗大题材,自古擅长绘绣之人数不胜数,最早绘竹的据传乃是唐时吴道子。卢鸿到了唐朝才知道,此时绘竹之风已经颇为盛行。只是画法极为写实,多是以墨写于绢上,作大幅全景。卢鸿画扇时,一时逗趣,便写了这件朱砂竹。他与谷那律很是相得。开玩笑便将这红竹子送给了他。

谷那律见其他人手中扇上。或是水墨山水,或是花鸟鱼虫,各各极尽精美。都在称赞卢鸿绘艺不凡。偏偏自己手上却是一件红绣子,不伦不类,不由气恼道:“唉,古人曾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想你卢大公子幼负盛名,怎么连竹子也没见过!”

卢鸿正摇着自己的折扇养神,听了谷那律之话,不由惊讶道:“谷先生此话怎讲?”

谷那律摇头叹息说:“唉,在下也多见他人绘竹,盖是墨竹,从未见过你这所谓朱砂竹的。难道你见过红色的竹子么?”

卢鸿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说:“这红色地竹子,学生确实从未见过。只是先生道应绘为墨绣,难道先生便见过黑色地竹子么?”

谷那律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众人听了,不由俱是哈哈大笑。

若说最喜爱这纸扇一物地,便是那褚遂良褚大人了。这些日子以来,只要得暇,他便日日泡在卢鸿这里。卢鸿分扇子时,自然也分他一柄。按说除了卢鸿外,此间众人,再无一个书法可与他比肩的,但他却硬不肯自己题扇,逼着卢鸿为自己题了扇背。之后此扇便日日不肯离手,除了洗澡、吃饭、睡觉之外,决不会离身的。只要见了同仁,便将这扇子在人眼前摇来摇去,弄得诸多同僚都搞不清褚大人手中扑扇来扑扇去的是个什么玩艺。待得知乃是卢鸿公子所创折扇,更是由其亲手绘画作书,不由各各倾倒。而纸扇也由此一举成名,成了长安诸多文人雅士追捧的流行时尚。

除了纸扇之外,卢鸿又开始在闲聊时,向众人灌输自己那《格物论》中的物理、化学知识。他的一些试验器具既然已经运来,便在石桌纳凉时演示了几个小试验给大家看。这一下可不得了,众人当下大感好奇,更索要了卢鸿地《格物论》书稿,每天便改闲谈为格物试验了。

卢鸿这部《格物论》中的试验,都套了格物的大帽子,当然也是经学研究的一部分了。只是为着符合大唐的接受能力,卢鸿大胆改革,可谓东西合璧,古今一体。其荒谬程度,任何一个后世的初中老师见了,都必然会气得当场昏过去。可就是这些东西,居然把众多大儒唬得一楞一楞的,叹为自古以来未有的经学新天地。

就拿最简

理空气小试验来说,卢鸿便大言不惭地将几个试验成有,而且将之与阴阳气学有机地组合起来。按他气学之说,气是无所不在。又按《易》言道,气分阴阳。卢鸿便用试验雄辩地证明,空气由阴阳二气组成。人吸入阳气,呼出阴气;植物吸入阴气,呼出阳气。故阴阳化生,生生不息……

当然唐朝时人平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关键在于卢鸿以几个小试验将这知识明明白白地演示在了众人面前,并说明了阴阳二气的采集方法与所占比例。按卢鸿实验证明地空气中阴阳比例看来,阴阳二气并非如人想象般各占一半,而是阴气比例更大,是为少阳之象。围绕此事,卢鸿做了诸多论述,直把气学的理论说得铁证如山,令人不能不信。

卢鸿当然知道氮气不是二氧化碳,但如果真让他这时候给大家讲什么是气体成分,什么分子原子质子,什么万有引力等等,只怕立马就会让人当成疯子关起来。他对自己解释说:“最好的理论并不一定是事实上最正确的,而是让人们看起来是最正确的!”

卢鸿的试验大多围绕《易》理而发,因此一下子便吸引了组中众人。《大学》言道“致知在格物”,大概意思便是理论需由实践得出。但这物究竟是个如何“格”法,先贤未有解释,后人也无从猜度。结果到了宋时二程、朱子,将这“格”法搞得风生水起,就是全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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