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贩子在唐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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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来荥阳,郑柔明明想念卢鸿得不行,但当了自己与他人的面,倒要摆出一幅闺秀的样子,只怕一句话都不敢和卢鸿多说。何况郑家礼法颇严,他二人这次正式定了亲,也要避避嫌,再想单独一起相处,怕也难寻机会。因此上便躲了出去,让他们二人也好一起说说体己话。
郑夫人这一走,屋里二人就更尴尬了。卢鸿不知说什么好,郑柔头垂得越发低下去,连耳根都红了。卢鸿见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抓耳挠腮,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说:“柔妹走后,愚兄……谨遵教诲,功课……倒是一直没丢下。”
郑柔头也不敢抬,如蚊子哼哼般答道:“鸿哥哥能发奋图强,精进学业,柔儿不胜欢喜。只是学海无涯,光阴易逝,鸿哥哥还应旦夕勤学,万勿做半途而废,另人有断机之叹。”
这话说到这,两人都觉得别扭得不行,不知如何说下去。这时旁边的红袖听他二人的话,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感慨地说:“小姐这话说得,实在是和那个,和那个孟母教子的一般。”
郑柔听了,差点一头栽到地板上去,卢鸿只得落荒而逃。
第三卷 南下荥阳
第二章 隔墙花影动
这卢鸿臊得跑了,郑柔心里抱怨红袖,却又不好说出来。红袖知道这回自己话说得不太对,嘴里只是偷偷地念叨:“坏小子,平时不本事挺大的么,这回怎么一句话就说跑了?”
但看着郑柔失望的表情,红袖心里老大不忍,不管坏小子怎么废物,总也是自己说跑的。这时她眼珠一转说:“小姐没事的。一会你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写个纸条来,晚上我替你送过去,再讨个回信来,不就结了。”
郑柔又气又羞地说:“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瞎说什么什么教子的,怎么会这样……还出什么馊主意,写什么纸条,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怎么办得……再者说了……这纸条上写些什么好呢?……”
卢鸿从屋里跑出来,一时都不知道去哪才好。幸亏郑昭道陪母亲出来后,郑夫人自己去卧室休息,郑昭道就在院外,见了卢鸿满面通红地跑出来,还以为卢鸿不好意思,上来逗了他两句。见自己这小舅子实在有点禁不住了,这才住口不说。
直到吃过晚饭,回到自己住的房间之中,卢鸿想起今天的遭遇,还是气愤难平。此时躺在床上,忍不住恨恨地骂道:“臭丫头!小心别落在我手里!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杀完再奸,奸完再杀!……”
正自咬牙切齿之际,忽闻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洗砚去开了门,回头低声对卢鸿说:“少爷,红袖姑娘来了。”
……
来得好!卢鸿心头无名业火刮砸砸烧将起来,一股恶气从丹田支楞楞直冲华盖,他“腾”地从床上跳将起来,便要冲向刚进门的红袖,给她点颜色看看。
且慢……此时卢公子突然发现自己穿得似乎有点少,自己好像……是从被窝里跳出来的?没穿衣服!
看着红袖瞧向自己突然瞪大的眼睛,卢鸿以比跳出来时更快的速度“滋溜”一下又钻回被窝里去了。还好,着了中衣,不至于全部走光。
红袖不由“扑哧”笑了出来,这丫头分别几个月,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身段玲珑有致,两只大大的眼睛流光溢彩。红袖边笑边说:“唷,坏小子还会害臊了?今儿在夫人房里,怎么我一句话就跑了呢?”
卢鸿脸色通红,口中兀自逞强地说:“呸!谁害臊了?你个臭丫头不学无术,我是懒得理你!”
红袖听了,更是“咯咯”笑得浑身直抖,只见她眨着火辣辣的大眼睛说:“要是不害羞,你钻被窝里捂那么严做什么?”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反击!卢鸿深吸了一口气,把被子略略拉开,露出一点胸脯,拿出一幅色迷迷地眼神,乜斜看着红袖说:“怎么了臭丫头?动春心了?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你还敢跑来找我,就不怕是羊入虎口吗?“
“就你?”红袖用鄙视地眼神看了看卢鸿那白净的小胸脯,傲然说道:“姑娘我怕鸡怕狗怕绵羊,就是不怕你这没长开的小毛孩!”
……
经过卢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红袖姑娘终于转过身去,让卢鸿穿了衣服起来再说话。听着卢鸿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红袖本想突然转过身来吓卢鸿一跳,只是才一动念,忽然自己觉得羞得不行,刚才的大胆泼辣不知扔到哪去了。她连忙装作打量案上的物品,不敢再多想。直到听卢鸿穿完了,这才转过身来。
卢鸿穿好衣服鞋袜,站起身来,觉得比红袖低了足足有一头。他低咳一声,这才说:“不知红袖姑娘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红袖这时不知怎地,也收起了刁蛮的态度,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说:“我们小姐让我给你带了封信来。你快看了,写封回信,我好带回去。”
卢鸿拿着手中淡黄色的信封,啊!红娘送信,纸上传情,多么经典浪漫的桥段啊!是不是下一步就要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了呢?怎么觉得这刁蛮丫头忽然就变得顺眼起来了呢——
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
怎舍得教你叠被铺床?
卢鸿满怀绮丽幻想,拆开了信封,迫不及待地定睛看去……
啊~~
这郑柔如果出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她一定会成为一个革命女青年;她的爱情,一定会在革命事业的征程中悄悄绽放。
这回不是孟母教子,这回是告青年同志书。
郑柔先是简单回顾了近一年来国际国内形势发生的深刻变化,阐述了成为一名有志青年必须具备的各种品德素质要求,构架了未来十年内伟大事业发展建设的宏伟蓝图,制定了结合实际实现远大理想必须采取的多项措施方案,提出了对卢鸿实现个人价值回报社会家国的殷切希望,当然,最后一句也终于提到了关于双方的纯真的感情与思念——“望兄奋鲲鹏万里之志,立先贤三代之德,发雏凤清啼之声,践金堂玉马之愿……悬梁刺股,映雪凿壁……志怀家国,心系天下……切勿以小妹为念也……”
卢鸿真的无语了。
他提起笔,眼神空洞而迷惘,半晌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后在红袖的催促声中,他咬咬牙,怀着深深报复的心理,在信笺上刷刷写下了一首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郑柔啊郑柔,我要不感动死你,我就白穿越这一千年!——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卢鸿满意地吹了吹笺上的墨迹,待得墨迹干了,取过一个信封来,封好交给红袖。那红袖兀自不满地说:“喂,坏小子,我们小姐给你写了好几张纸呐,你就回这么几个字?太糊弄事儿了吧?”
——对了,你们小姐那革命宣言写成万言书也不新鲜。卢鸿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红袖姑娘放心,在下这封书信,一定会让你们小姐欣喜若狂、兴奋不已、激动莫名、春情——是深情无限!”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第三卷 南下荥阳
第三章 第一次考验
第二天对于卢鸿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突然怀念起前世记忆中的简单定亲方式来了。这不就是订个亲嘛,吃顿饺子的事儿就行了吧,至于弄得这么复杂么?
不管卢公子的怨念如何深重,纳彩这样的大事,于郑家这样的士族,自然是要郑重无比的。幸亏各项事宜都由叔父操办,卢鸿就当是个木偶,线牵到哪里,卢鸿就指向哪里。好在卢鸿卖相颇有可观之处,年纪不大,倒生得长身玉立,眉目俊朗。加之他这些年埋头攻读,人又心性活泼,一身学子气质,却又绝没有通常书呆子气。郑府中人看他言语不俗,礼仪有据,风度翩翩,倒也颇为嘉许。
等到各项程序一一完毕,就连卢鸿这精研周礼之人也累得记不清诸多繁杂步骤了。郑昭道又引他一一拜见了本房中的长辈亲戚。忙忙活活一大天,到了晚上卢鸿寻思,这回总算是熬出头了吧。谁知郑昭道偷偷告诉他,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验,卢鸿你可要小心应付了!
原来郑府有两项历史颇久的文化盛事:一为玄坛讲经,一为桃园诗会。
那玄坛据言乃是汉时经学大家郑玄曾经的讲经之所。这郑玄虽然不是出自荥阳郑氏,却也是同脉连枝,极得郑家后人尊重。据说当年郑玄曾在这玄坛讲经三日,郑家人为记念先贤,就将这讲经坛名之为玄坛。这玄坛却不是常开的,只有当代经学大师来此讲学,亦或族中精修经义、德高望重的前辈论经时,方才开启。现下说来,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开过坛了。
这桃园诗会却是郑府的另一件盛事。桃园本是郑府在城外的一座小庄园,遍植桃花。每到春天,桃花烂漫之际,郑府年轻学子往往聚集此处,游赏桃花,互相吟诵自己新作诗篇,以为交流互赏。后来渐渐成了惯例,规模影响也越来越大。近年来,每逢诗会,不只郑家学子,这荥阳地方的青年才俊,都应邀而至,当地官员以及名贤前辈,也应邀出席,共赏佳作。尤其是当地文风极盛,妙龄少女也多习文工诗,因此这桃园诗会中,单以绣幕隔出一围,供闺阁才女们吟诗作文。园中如有佳作,传入绣幕中得某女青眼的,也常有因此成就美满姻缘的佳话。
此次邀卢鸿参加这桃园诗会,一则是他恰逢其会,神童之名,就是在荥阳也是有些响亮的;二则他定亲郑柔,难免会惹得本地才俊不服。郑柔虽然年纪不大,也说算不上极品美女,但为人温婉谦和,又小有才名。这下子被卢鸿抢到范阳,郑家的诸位才子自然不会服气,早就存了一试高低,要给卢鸿难看的心思。
次日一早,卢鸿便早早起来,洗漱已毕,让洗砚携了文房四宝,与自己同去。郑昭道大得几岁,却是不方便再混到诗会中装嫩。郑昭德不过二十多岁,且他本就以才学闻名族内,倒是要去了,因此便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