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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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如此,竟然如此!”
徐光启大为震惊,他曾经编写过泰西水利,对机械结构很了解,马上就明白李彦所说的问题确实存在。
这种簧片锁自从汉代出现以后,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没想到居然存在这样大的问题。
虽然说簧片锁在这一千多年中,也在不断发展,出现了很多款式,譬如设置暗门,将钥匙孔藏起来的暗门锁;将锁孔设置成复杂的几何图案,即便是有钥匙也不知道如何插入的迷宫锁;必须同时使用两把或多把钥匙的二开锁、多开锁;此外还有无钥密码锁等,但这些锁结构精巧,未必牢靠,用得并不多。
何况,正如李彦所说的那样,设计再精巧,结构上的缺陷先天不足,还是无法弥补,钥匙易于凑配的问题依然存在。
“学生想那飞贼定是利用锁的缺陷,让人打探到大户人家钱箱或银室的锁的匙孔形状,然后让人制出一些钥匙,进行凑配,成功后打开宝箱,取走里面的财物,再将箱子锁好,故而神不知、鬼不觉,”李彦分析道。
“定是如此,”徐光启站了起来,急急说道:“三娃你赶紧同我去见骆大人,告诉他们这件事的原委,以早日抓住幕后真凶。”
不用李彦多说,徐光启便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第二卷 创锁记 第四十九集 闻香势大
“就算可以配匙,窃贼又如何知道锁孔的形状、大小?又如何能无声无息潜入其中,窃走财物?”
骆思恭执掌锦衣卫,深谙巡查缉捕之道,自然不会像徐光启一般,为某个技术发现而激动,听闻李彦的叙述,开口便道出窃案的关键。
与此同时,刚刚得到消息的王好贤急匆匆叫来王兴,劈头盖脸一阵乱骂:“你个小兔崽子,原以为这两天安份,却闯出天大的篓子,你知道李三娃是谁不?他是徐光启的学生,徐光启是谁?那是太子的老师,存心想要闻香教万劫不复是吧?”
“赶紧的,马上带上银子,和我去给李三娃赔礼,千万不能将事情闹大!”
王兴知道这个叔叔看上去待人亲厚,其实心狠手辣,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也是看到那李三和夏三在一起,商量着将闻香楼的黄金菜弄过去,小侄无法,才想要阻止。”
“四海居的夏三?”王好贤眯起小眼,语气缓和下来:“就算如此,也不该煽动教民出头,莫要忘了你祖父如今还在滦州的大牢内,便是受教民暴动的牵连。”
见王好贤的怒火小了些,王兴扬了扬脸:“爷爷在里面,过得比谁都好呢,那些官员差吏还不是都巴结着?”
王兴的爷爷,王好贤的父亲,也就是闻香教主王森,四年前因教徒聚集京畿受灾的饥民暴动,而被关押在永平府大牢。
“混账话,让你住进去看看?”王好贤听说此时与黄金菜有关,倒是不再责备王兴,眯着小眼开始思考应对善后之策。
“为今之计,只有让闻香教与李三娃和解,至于黄金菜,只能多出些银子,将食材全都买下了!”
王好贤眯着小眼,看到天津的大传头余国忠和一个畏畏缩缩的黑皮肤胖子走进房间,顿时又一阵恼火:“余国忠,他就是那个魏大有?猪油蒙心了是不?谁给他的权利,可以随便召集教民的?”
“少教主息怒,是小的没有管束好手下,”余国忠也是个大胖子,此时弯腰弓背,显得特别卑微,平日在外面可是呼风唤雨,跋扈得很。
魏大有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王兴在一旁使了个眼色:“余大传头,洪同知那边,可将东西都拿到了?”
余国忠小心翼翼地看了王好贤一眼,摇摇头:“洪同知去时,那些家丁倒不敢反抗,全都束手就擒,只是夏家老三夏熙在那里,说那田庄与里面的东西都是夏家财物,洪大人不敢妄动。”
“你们怎么办事的?”王兴跳了起来,怒道:“夏三不过是庶出,不受夏家待见,你们怕他作甚?他说是夏家的就是夏家的啊!”
“可是,夏三的手上有字据!”余国忠无奈地说道。
“字据?”王好贤脸色一变,双眼眯成了细缝,隐隐有精光透出。
“是的,”余国忠点了点头:“此外,也未能抓到李三娃本人,许是给夏三藏了起来!”
王好贤微闭着眼睛,淡金色的睫毛急速颤动:“夏三不能动,李三娃……李三娃也不能动……”
“三叔不用担心,我听周彪说那李三娃与徐光启并没有什么瓜葛,甚至当日一起前往李家的卫学教谕陈义山,还曾说过李三娃不知进退,得罪了徐光启,”王兴在一旁说道,他决定对李彦动手之时,也打探过不少情况。
“此话当真?”王好贤双眼乍睁又合,挥了挥手,示意魏大有先出去。
等到魏大有离开,王兴才点了点头:“此事卫学很多人知道,另外小直沽的里正宋盘也说过,当日徐府转给李家五十亩旱地时,徐府的管事曾经讽刺过李三娃,若李三娃真是徐光启的弟子,必不至于如此。”
“还有,徐光启当日见到黄金菜时,显得非常意外……”
“此外,徐家的人近日一直在寻人转卖几处宅子,李三娃却在村外大兴土木,为什么不卖给他呢?”
“而据徐家看门的徐老头说,这李彦之前从未到过徐府,仅有的一次,便是转让田地的那一天,也只是等在门口,然后被徐管事打发了!”
“徐家扫地的丫头也说,似乎曾听到徐光启说起过李三娃,却是叹息此人品行不端、目光短浅,而后出了黄金菜,也只是说看走了眼,似乎并非师生关系。”
王兴一件件、一桩桩娓娓道来,有秘闻,也有公开流传的,当李彦因为黄金菜而变得名声炫目时,这些信息往往被人忽视,也只有王兴在周彪的影响下,一心复仇,才细细打探,挖出这么多的疑点。
“少教主,这些事都是四公子交待小的打探的,当属确凿无疑,”余国忠道。
“好了!”王好贤似乎终于被说服,小眼微微睁开一道细缝,赞赏地看了王兴一眼:“看来,你是做了不少准备。”
王兴心中一喜:“侄儿记得三叔的教诲,做事前要多方考虑,仔细弄清情况,如今看来,那李三娃与徐光启着实没有师生的关系。”
“便是真的,那又如何?”王好贤微微睁开眼,轻轻笑了起来:“本座可是听说了,当今皇上喜欢福王,对太子并不待见。”
“再说,京里头也有咱闻香教的信徒,咱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王好贤笑了笑,发出指令:“等下,本座便去银鱼厂拜见徐公公,余总传头前往兵备道贾大人府上,与贾夫人说说咱闻香教信徒的惨事,王兴你这次做得不错,等会就给几位指挥使准备点仪金,请他们晚上到闻香楼赴宴。”
“李三娃,既然是你意图不轨在先,可就别怪咱不客气了!”王好贤眯上小眼,嘿嘿笑道。
第二卷 创锁记
第五十回 特务头子
天津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北镇抚刘侨步入正厅,与徐光启、骆思恭见礼后坐到一旁,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彦。
北镇抚司专掌诏狱,精通刑名问案,天津窃案虽由骆思恭亲自坐镇,具体的事情却是刘侨过问。
骆思恭虽然还有疑问,却也敏锐地意识到李彦提供的线索很可能是侦破窃案的关键,才让人将刘侨叫了过来。
骆思恭让李彦将锁钥易于凑配的问题简单再说了一遍,刘侨听过后,沉吟片刻,也是提出骆思恭先前提到的两个问题:如何知道锁孔的形状、大小,以及如何潜入盗走财物。
“此事二而一、一而二,若说最大的可能,便是有内应,这个内应要能接触到钱箱银库,必是家中重要人物。但几家大户,十数家中户尽皆失窃,总不至于每家都出了内应,”刘侨看了看骆思恭,北镇抚司虽下属锦衣卫,但执掌诏狱,直接向皇帝负责,其地位并不比指挥使差多少。
骆思恭与刘侨都是勋贵之后,又同属湖广人,平时走得比较近,闻言点了点头,看向李彦:“你刚才说还有下情,便现在说吧!”
骆思恭脸膛漆黑,须发花白,声音洪亮威严却又不失和气,让人听了很舒服,与传闻中特务头子阴险毒辣的形象全然无关。
李彦起身向骆思恭、刘侨行过礼:“敢问两位大人,可信神佛之事?”
“难不成,这事还与神佛有关?”骆思恭看了旁边的徐光启一眼,笑了笑。
随即面色一整,拱手向西摆了摆:“骆某祭天地祖宗,忠于皇上,孝敬师长,仁义待人,但求问心无愧!”
刘侨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彦:“圣人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李彦看到徐光启微微颔首,不禁有些纳闷: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两位特务头子一个说话和气,一个文绉绉的,看上去更像文官,而且与徐光启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从两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们应该都是不信鬼神。
李彦微微一笑:“两位大人高明。”
“奈何很多愚夫愚妇,未知生,却要想着死后、想着来世,于是就有宵小之辈,趁虚而入,借着鬼神的名义,坑蒙拐骗,哄得这些人神智不清。”
“有人不顾自己吃不上饭,省出银子作香钱;有人迷信神棍,甘愿让妻子女儿遭人玷污;甚至还有的人罔顾王法,竟然犯上作乱……”
“两位大人明鉴千里,也一定知晓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你是说,这窃贼是和尚道士?”骆思恭皱了皱眉头,正如李彦所说,这种以神佛作为幌子行骗的案子并不少见。
刘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李彦……你是别有所指吧?”
“你想要说的,可是闻香教?”
“闻香教?”骆思恭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刘侨一眼。
李彦点了点头,微微笑道:“镇抚大人想来是已经知道昨日小直沽发生的冲突,学生正是由此想到闻香教具有着令人担忧的煽惑能力。因此才稍微印证了一下,发现凡是失窃的人家,几乎都有人是闻香教的信徒;即便算不上信徒,也至少和闻香教的传头来往密切。”
“想来,这不仅仅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