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母亲-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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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办公室去。
见到刘月季,王朝刚有些沮丧地说:“月季大姐,你没说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现在是几年河西几年河东。听说,老干部都在一批批解放,而我可能还要当我的科长去,甚至连科长都不会让我干。如果是郭文云重新当团长或者政委的话……”刘月季说:“你现在不还是副主任吗?”王朝刚说:“是。”刘月季说:“明天郭文云的婚礼你就去参加。好好去贺贺人家。”王朝刚说:“他可能又会用铁铲把我赶出来的。”刘月季说:“他俩的结婚报告你不是批了吗?我的司务长你不也恢复了吗?今晚我来,就是郭文云让我请你明天去参加他的婚礼的。”王朝刚说:“月季大姐,真的?”刘月季说:“我刘月季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王朝刚在沉思,突然感动地说:“月季大姐,你真是个好人哪,你做的事我全明白了……”
这一天,机关食堂小餐厅的墙上贴着大红喜字。钟匡民与郭文云、向彩菊碰酒。刘月季站在钟匡民身边。钟匡民说:“唉,人生哪,真是不太说得准的。你想要个老婆,花钱接来的,结果飞了。可你觉得没指望的时候,却自己千里迢迢地走到你身边了。”郭文云说:“那要谢谢月季大姐牵的线。”刘月季说:“那全是缘分,没缘分还是要飞的。有了缘,踢都踢不走!”周围响起一片笑声。王朝刚端着酒杯犹犹豫豫地走上来,说:“郭政委,祝贺你。”郭文云说:“你小子,要不是你还识抬举,把结婚报告给我批了,又有月季大姐说情,我又会一铲子把你撂出去!”王朝刚尴尬地一笑又转脸对钟匡民说:“钟师长,祝你去南疆一路顺风。”然后又转向刘月季感动地说:“月季大姐,谢谢你!”
◇ 深埋的表白
夜里,电闪雷鸣,大雨骤泼。快黎明时,地窝子的屋顶轰地塌了一半,程世昌惊醒了。
刘月季匆匆赶回家对钟柳说:“钟柳,你干爹的地窝子被雨冲塌了,你干爹正在往外搬东西,咱们帮帮他忙去。”
程世昌地窝子被压塌一半的屋顶上已撬开一个大口子,程世昌正探出身子往外搬书。地窝子边上的草地上铺了张床单,上面已经搁了一些书。刘月季和钟柳赶到,钟柳忙上去把屋顶口子边上的书搬到床单上。刘月季拿了把砍土镘把还积压在顶上的草泥往一旁扒去,怕湿透了的沉重的草泥又会把另一半的屋顶压塌。那会很危险。程世昌感激地朝他们点点头说:“月季大姐,你看又麻烦你们!”刘月季说:“还好,没把你人压着,要不多危险哪!”钟柳继续搬着书,说:“干爹,你的书可真多!”由于搬得太多,最上面的一本硬封面的书因为手一打滑,翻落到地上,结果有一张发黄的旧照片掉了下来。那是程世昌和他夫人向彩兰年轻时的结婚照。程世昌很帅气,向彩兰也很漂亮,显然与钟柳有些像。钟柳拿起照片看,钟柳凝视着向彩兰,往事猛地闪回……
公路两旁茫茫的戈壁。两辆敞篷卡车上坐着人,在公路上行驶。一群土匪骑着马在远处开枪。后一辆轮胎被打穿,停了。前一辆车也停下,前一辆的司机喊:“快上我这辆车!”旅客纷纷下车拥向前一辆车。向彩兰也跳下车,然后抱下程莺莺,然而一颗子弹射中向彩兰。向彩兰倒下,程莺莺扑在母亲身上哭喊。土匪马队正在乱射中逼近。一个中年人抱起程莺莺喊:“小姑娘,快跑……”中年人刚把程莺莺抱上前面一辆车,车就开动了,中年人反而没有爬上车,没追上,被抛在了车后……
钟柳凝视着照片,眼里含满了泪。虽然过去十几年,但儿时的记忆犹在,虽然可能已模糊。刘月季和程世昌也走到她跟前。钟柳忙指着照片上的向彩兰问:“干爹,这是我干妈吧?她现在在哪儿呢?”程世昌说:“她已经死了。”刘月季接过照片看了看说:“程技术员,你女人好漂亮啊!”钟柳问:“干爹,干妈是咋死的?”程世昌看看刘月季,刘月季眼中闪出一个只有程世昌能懂的暗示,程世昌马上接口说:“那时我跟你干妈结婚不久,结果有一天夜里,家乡发洪水,我逃出来了,你干妈她没能逃出来……”钟柳说:“干爹,你没有孩子?”程世昌摇摇头说:“没有,你干妈没音讯后,我就来新疆了。”钟柳又拿上照片看看说:“干爹,这照片能给我吗?”程世昌说:“为啥?”钟柳说:“我想要!”刘月季说:“还给干爹吧,这是你干爹的念物。”程世昌说:“月季大姐,钟柳想要,就给她吧。”刘月季拿过照片说:“让我再看看……”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程世昌走进刘月季的办公室。程世昌说:“月季大姐。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刘月季说:“去哪儿?”程世昌说:“去南疆的一个水利工地。可能又是钟师长的意思,因为钟师长在那个水利工地当总指挥。”刘月季说:“那好啊。”程世昌说:“月季大姐,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一个想法。”刘月季说:“啥想法?”程世昌说:“钟柳我不认了。”刘月季说:“为啥?”程世昌说:“她已有你们这么好的父母,干吗以后非要让她认我这么个父亲呢?你们把她抚养得这么好,大专毕业后又安排了个好工作,以后真能当你们的儿媳妇的话,她这一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我知道,钟杨也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认不认她,对我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已经知道她就是我女儿,这就足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而对她来说,认我这么个父亲,恐怕会给她带来很多烦恼。因为我的命不好。”刘月季说:“程技术员,这只是你的想法。钟柳会怎么想,我和匡民会怎么想,你怎么不问问?你先去南疆工作,认女儿这件事,放到以后再说。你这位亲父亲,我们是一定要叫她认的!会有这一天的!”程世昌说:“月季大姐,我很敬重你,也很敬重钟师长,但这件事,请你能尊重我的意见。不要给钟柳增添什么烦恼了。这真的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就这样吧。”程世昌转身要走,突然又转过身来说:“月季大姐,我要说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但现在想说出来,行吗?”刘月季说:“这有什么不行的,说吧!”程世昌说:“说出来,你别生气。”刘月季感到什么,一笑说:“你能说出什么会让我生气的话?”程世昌深情地说:“世上的男人,如果能找上你这样的女人,那就是他一辈子的福分!我知道我不会有!”程世昌给刘月季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刘月季望着程世昌消失了的背影,突然感情极其复杂地摇摇头,哭了……但她又抹去泪笑了笑。跟程世昌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毕竟也有人爱她啊……
◇ 大团圆
木萨汉、哈依卡姆、克里木、阿依古丽等许多牧民骑上马,拥向边防站,院子里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向钟槐和赵丽江告别的。钟槐、木萨汉、克里木在宰羊。哈依卡姆,阿依古丽在烤馕。赵丽江抱着卫边站在炉边同她俩说话。
入夜,院门前的草地上燃起了篝火。已吃完手抓羊肉和喝过酒的牧民们同钟槐、赵丽江一起围坐在篝火旁。孩子已在赵丽江怀里睡着了。木萨汉弹着冬不拉,唱起了歌。那歌声雄健而悲壮。他望着熊熊的篝火,从篝火里他看到了风雪交加的夜晚,钟槐,刘玉兰帮着他们往回赶着羊群。刘玉兰为救羊只被山坡上滚下来的积雪埋住了。钟槐艰难地把羊群赶进羊圈,回身走时,晕倒在了雪地上……木萨汉的眼里渗出了泪,他看着钟槐那条被截了肢的右腿。木萨汉唱到这里,突然扑向钟槐,紧紧地搂着钟槐说:“钟槐兄弟,我们舍不得你走啊!”所有的人都流了泪。
第二天清晨,钟槐、赵丽江在院子里庄严地升起了国旗。国旗在蓝天上飘扬,钟槐和赵丽江的眼睛湿润了。钟槐和抱着孩子的赵丽江在刘玉兰的坟前深深地鞠躬,同刘玉兰告别。钟槐把一大捧鲜花放在了刘玉兰的坟前,然后同一对年轻夫妇握手告别。小毛驴啊啊叫了两声。钟槐搂着小毛驴的脖子,眼里含满了泪。来接他们的吉普车停在了院门口,院门口站满了来送别的牧民们。钟槐上车,与大家挥泪告别。小车开出几百米后,钟槐回头,看到送别人群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看不见了。想起自己曾在这里经历过的往事,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早晨,团场的菜地。王朝刚在菜地干活。刘月季也背着锄头来到菜地。刘月季看到王朝刚,有点吃惊,说:“王副主任,你学习回来啦?”王朝刚说:“回来了。”刘月季说:“怎么?每天早上也想到菜地来松松筋骨?”王朝刚苦笑一下说:“不,月季大姐,我回来后,郭政委说我的工作暂时没法安排,让我先到机关食堂菜地劳动一段时间再说。”刘月季皱了皱眉说:“噢,是这样啊。”王朝刚自嘲地笑了笑说:“月季大姐,这没什么,其实我也想通了,你不是跟我说过,人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的说不上的。但在河东时,想到说不定有河西的那一天,在河西时,又要想到可能也会有河东的时候,人只要有一颗平常心,有颗善心,那无论是在河东还是河西,都一样。所以让我到菜地来干干活,也没啥!”刘月季说:“人活着,就该这么想,我也是这么想着过来的。”王朝刚说:“月季大姐,你脸色不太好啊。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刘月季一笑说:“年岁大了,干不动了,过几天我就要退休了。那时候就能彻底地好好休息了。”
南疆的水库工地。大型水库里的水已是浩渺一片。钟匡民和程世昌兴奋地在水库的围堤上走着,水库周围是浩瀚的沙漠。钟匡民说:“老程,我们是建设者,也是创造者。当我们看到我们的奋斗目标变成了现实,当我们看到自己所创造的成就是这么的辉煌,说实话,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千辛万苦,自己的屈辱和不平,都会抛到脑后变得烟消云散了。你不觉得吗?”程世昌说:“是。钟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