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策-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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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当喉一剑。
眨眼之间,紫衣骑士杀出一条血路,纵马扬鞭,带领部属向西北营寨的方向飞驰而去。
“果然是河西名将……”高岗之上的将军眼中震动,紫衣骑士已经如风驰电掣,追赶不及。
“调五百轻骑,从前方阻截!”将军飞步奔下城墙,早有武士牵着他的战马在一边等候。将军飞身上马一勒马缰,马蹄高高扬起,一声长嘶:“我要亲自会会他!”
城墙之上的大夫简歌大吃一惊,他疾步奔至城墙角楼,正好看到秦焕纵马扬鞭。简歌心急如焚,冲着他大喊:“秦将军,不要轻举妄动!请将军回城,以防敌军有诈!”
“这脔宠之辈,倒管到秦某头上了。”将军嗤笑,回头高喊:“简大夫,你是怕我回来抢功吧!”
他是梁国名将,每次获胜之后被传扬的却都是简歌,他早已心怀不满。而且这时战况几乎分明,虎贲卫久攻阳谷关不下、伤亡惨重,派了奚子楚来突围,明显已有退军之意;在他们退军之前抓到一个河西名将,以后加官进爵,岂不是大大的功勋?
他一鞭抽下,战马长嘶,带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飞驰而去。
高高的城墙之上,谋士远远凝望着奔腾远去的轻骑,面无表情,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惨痛,一字一顿道:“如何不败?”
带着血腥味的风从战场上吹来,拂过高高的阳谷关。晨光之下,可以看到年轻的谋士鬓角,竟然已经有了星星白发。
前方的梁国骑兵潮水般涌过来,显然是目的明确,回旋奔腾,将紫袍将军与他的兵马刻意隔绝开来。
“将军!奚将军小心啊!”他的属下厉声大喝,一道三丈余的黑铁粗链像一道巨蛇在紫袍将军奔腾的马前忽地张起,将军急忙勒住马缰却已经来不及,霎时间尘土飞扬,战马长声嘶鸣,轰然倒地,将紫色的身影从半空高高甩下。
是绊马索!
在紫衣骑士坠地的一霎那,一队梁国骑兵已经挥着斩马刀,向他闪电般砍了过来。
紫衣将军闪电般拔地跃起,躲过了这凶险的一击。他劈手将为首一名骑兵砍下马,夺了他的弓箭;又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一名梁国骑兵的眉心正中,余力将他带下马撞向后面一名武士,两人一起直直摔出丈余。
他拾剑、砍杀、夺弓、出箭,一系列的动作凌厉流畅,只在电光石火间。剩下的骑兵为铁甲将军这一战之威大受震动,霎时间收住奔杀过来的攻势,面面相觑,战马惊惶盘旋,居然没有人敢向前了。
身后又是一箭呼啸而来,紫衣将军斜身一箭对射,来箭在空中被从箭簇射穿,碎至箭尾。
紫衣将军蓦地转头,看向长箭来处——
明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手挽强弓的燕国将军秦焕心中居然悚然一惊:“来人!再给我调一千轻骑!杀不死他,就累死他!”
“奚将军,请上马!”
忽然一声清亮的呼喊,直压过了喧嚣的厮杀。
天光已亮,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踏过烽烟和尘沙,飞驰而来!
“奚将军,快上马!”
“将军,上马!”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如万马奔腾,千百将士齐声雄壮的呼喊直欲压得阳谷关震动——
“将军,上马!”
居然是阳谷关后的方向,一片黑压压的军队踏起漫天尘沙,突破了梁国人的封锁,一队轻骑抢先攻过来接应攻城的虎贲卫。铁骑拥簇的中央,居然是一个一身火红软甲的女子,在一片黑色铁甲中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像一朵怒放的蔷薇。她身后飞扬的旌旗上,赫然一个“白”字。
女子高声道:“河西白璧晖,请秦将军赐教!”
河西白氏!
秦焕心中大震。
女子缓缓张开一张长弓,“嘣”的一声弓弦震动,长箭携风雷之声,一箭射翻向紫衣将军冲过去的骑兵;紫衣将军趁机挥剑砍翻一名梁国武士,加快几步冲向乌黑骏马,飞身而上,一剑横劈,血箭喷射,两名梁国骑兵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正北方一队铁骑奔腾而来,踏起尘沙蔽空,为首的将军银甲白袍,豪迈大笑道:“河西云渊,拜会秦将军!”
而铁骑中间,却拥簇着一辆战车,战车上一位文士打扮的公子,白衣长袖、风姿秀逸,他朗声一笑,手执紫竹洞箫,拱手道:“河西王览,拜会秦将军!”
就在这时,东南的天空一声尖锐的号角划破晨曦,居然压过了震天喊杀声和战马嘶鸣声,远远听来,似乎有万马奔腾的声音,像滚雷一般,居然从阳谷关的后面隐隐传来。
紫衣将军勒住马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将军小心!”
在他身后三丈,秦焕对准那个紫色身影的背心,在战马跃起的瞬间,凌空一箭!
奚子楚侧身、扬手——这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那支箭被凌空捏在了他的手里。箭风凌厉,几缕血红他自掌上滴下。
紫衣将军调转马头,正对高岗方向,在东方的晨光中,白皙俊秀的面孔真正是面如冠玉。他冷笑一声,高举起手臂,对高岗之上的将军朗声呼喊:“比起‘穿云’,阁下这三箭,实在是妇孺之箭!”
手指用力,那支青铜箭镞的长箭,啪地折断。
奚子楚飞扬一笑:“秦将军,你中计了!”
梁国骑兵顿时大乱,战马嘶鸣声压盖了一切,秦焕的战马受惊地高高跃起,他惊惶地向身后阳谷关的方向看去——
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风沙从天地间卷过,远远可见万马奔腾,天地交接处,黑甲军团像黑色的云,从阳谷关的后面铺卷而来。为首的铁甲骑士在奔腾的战马上,稳稳地拉开长弓如一轮满月,一箭射出。
那长箭在远远的空中划出黑色的光线,鸣镝之声呼啸而来,撕裂蔽空的烽烟,撕裂了漫天血腥,撕裂了梁国骑兵惊慌失措的呼号;长箭呼啸着穿过迎箭而起的风沙,那漫天的黄沙,仿佛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缓了一缓。
“铮!”
仿佛可以听到那声金铁交鸣的声音。
只用一箭,如此之远的距离,阳谷关上高高飘扬的“梁”字大旗,轰然倒下去。
长箭的箭羽在空中颤动,箭吟之声悠悠不绝,戾气逼人;箭身上却是两个行云流水的梅花小篆——
穿云。
“这就是‘穿云长射’……”火红铠甲的女子高高在战马之上凝望前方,目光里有掩不去的震惊,慢慢把手里的弓箭放下去。
“公子从东海上岸绕到阳谷关后,居然这么快。”她身边的紫袍将军一笑,对女子拱了拱手:“在下河西奚氏奚子楚,不知何时可以见识一下白将军‘涅槃之剑’?”
白璧晖回礼道:“河西白璧晖,奉公子命,率先锋一千轻骑,自大梁城突破阳谷关封锁,前来接应奚将军。”
阳谷关上,梁国军队突然鼓角齐鸣,凄厉的号角伴随士兵的呼号远远传来——
“国都破了!国都被攻破了!”
阳谷关上,梁国军队已经溃然大乱。
秦焕于乱军之中不知去向,众将军尚未反应过来,阳谷关已经摇摇欲坠了。
“大夫,这到底是为何,嬴怀璧他为什么能从阳谷关后方的大梁城攻过来!难道虎贲卫真是鬼魅?数万大军直破国都,居然无人事先察觉!”一名将军不可思议地问身边的谋士。
“唯一的可能,”简歌静静道:“他悄悄绕过了整个梁国,从东海上的岸,直逼国都大梁。”
“东海!”所有人都震惊地盯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海距离凉州城千里之遥,数万大军横跨河西、绕过梁国、奔赴东海,如此大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整个梁国的耳目?
“他若是这样横跨北陆、直奔东海,至少要安排一年!更不用提,东海鲛澜族怎么会同意他从东海出兵,怎么供养数万大军?!”
“或许他已经安排了三年了!”简歌突然厉声喝道:“或许他从回到河西就开始筹划着将北陆诸侯一网打尽!虎贲铁骑也许早就化整为零、一批批暗中前往东海,这样大的动作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一天天地进行,而我们浑浑噩噩,居然毫无所觉!”
谋士厉声道:“枉为国士,你我枉为国士啊!”
整个营帐中静得针落可闻,惊恐和震撼像吐信的细细毒蛇,冰凉地一缕缕爬上诸位将军的脊背,再无人开口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公子怀璧之城府深沉,真是太过可怕。
谋士深深地埋下头去:“我不如他,我不如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真的不如他……”
悲哀与震惊同时遮蔽住整个营帐,那苍白冷静的谋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态,一时间,营帐中诸位将军寂然无声。
一名武士冲进了营帐,惊惶大喝道:“将军,将军!嬴怀璧已经开始攻关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守不住了!”
将军蓦地转头,急怒交加:“守不住也要守!死也要守住!”
“国都已破,”谋士的声音沙哑地响起,他低低道:“这样白白送死,守着阳谷关又有什么意义……”
“城破了!城破了!”
随着城墙一阵剧烈的颤抖,梁国军队凄厉的呼喊和号角霎时笼罩了阳谷关上空。将军刷地拔剑出鞘,厉声道:“为国赴难,死有何惧!简大夫,末将誓与阳谷关共存亡!”
他看向身边的谋士:“若大夫侥幸得脱,来日请大夫记得为在下在乱坟岗上立个牌位——梁国天策军殿前总统领,陆行阙!”
将军大步而去,在座将军顿时慷慨激昂,纷纷追随。
简歌默默闭上了眼睛。
苍白的谋士静静地坐在桌案之旁,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案上右手侧,放着一只青铜盒,里面衬着一方锦缎,放着一只青玉方印。青铜盒边,是一叠文牒。
野云孤飞,风沙四起。武士厮杀声、战马嘶鸣声压过了一切,烽烟滚滚,直遮蔽了苍穹。
晋愍帝元熙十一年十月,梁国国都大梁城被攻破。
公子怀璧运筹帷幄,早已派太傅王览出使东海,暗中与鲛澜族通好,将虎贲铁骑化整为零,一批批以鲛澜商队的形式暗中调运。公子怀璧以云渊、奚子楚牵制梁国的注意,亲为主帅、奔赴东海,率两万轻骑神不知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