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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河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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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几声稀稀拉拉的鼓掌响起,一个高冠博带的身影缓缓踏上台阶,走进暖阁。他披着一件华贵的紫貂裘,轻裘下暗色蟠龙织锦的长袍;衣裾垂地,从重兵把守的庭院中悠然走过,如闲庭信步般闲适。他推开暖阁厚重的雕门,冬夜的寒风吹起他貂裘下的广袖,一股严寒扑面而来,呼地吹散了室内的昏昏暖馥,养尊处优惯了的众王公齐齐抖了一下。

庭院里一阵喧嚣,都督府亲卫蜂拥着举着刀剑聚集在暖阁台阶下一丈远的地方,杀气腾腾,却没有一人敢往前一步。

筵席间有人惊惶私语:“是公子怀璧!”

顾雍神色不改,淡淡道:“原来是公子。公子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顾某筵席简陋,恐怕招待不周啊。”两队重甲亲卫从侧门涌上,眨眼之间将顾雍周围团团围住,刀枪剑戟齐齐指向大殿中央轻裘缓带的翩翩公子,四周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公子一笑,视如无物:“是怀璧冒昧,惊扰了大都督,甚是惶恐。刚才听到大都督为怀璧的名声担忧,怀璧心中真是不胜感动。不过可惜,都督担忧得似乎早了一些,大义灭亲就更是稍显仓促了。”

顾雍忍了怒气:“哦?公子此话怎讲?”

公子轻轻一笑,负手而立,眉宇间一派睥睨:“不出十五日,梁国会尽在怀璧掌握之中!”

大殿之上一阵抽气之声。

大都督冷冷道:“那顾某先祝贺公子了!”

“都督不必客气,不过怀璧今日叨扰,倒也不是专程来仰慕大都督大义灭亲的风采,”公子微笑:“是为了见一个人。”

轻裘广袖的公子在一片刀光剑影之间,手无寸铁、谈笑晏晏,像一名翩翩风流的五陵少年,一丈之内却无一人敢接近。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扫过顾雍,又缓缓扫过众人,众人皆不敢与他直视,纷纷躲避。他的目光停留在火焰般炫目的女子身上,微微一笑,拱起双手一揖——

“嬴怀璧拜见白将军。”

顾雍脸色铁青,却忍着不能发作;身边的女子已经站起来。

胡杨树下,女子看着眼前似乎遮去了大漠斜阳的男子,他看似毫无修饰的织锦长袍上却绣着蟠龙暗纹,闲雅之下隐藏着飞扬跋扈。那个名字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呼之欲出,腰间的长剑吟鸣,几乎弹跳出来;她的心脏因蓄势待发而狂跳,听到自己问:“你是谁?”

男子微微一笑:“嬴怀璧。”

被压制在剑鞘的长剑一声长鸣弹剑出鞘,伴随剑吟之声,剑锋携烈火一般的气势,扑面而来。

但她的剑势根本没有机会展开。

男子的目光霎时间锋芒凌厉,他的身形只是微微向一边一斜,白璧晖根本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见她的青铜重剑的剑锋被牢牢夹在他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公子怀璧的眼睛盯着她,杀机四溢:“这么想杀了我?”

女子倔强地和他对视。

公子叹一口气,眼睛里的锋芒慢慢退去,放开手指,有一缕血红被掩盖在广袖之下——原来她的剑并不是完全没有伤到他。

“你是否想成为一代名将,重振河西白氏的荣耀?”

“……是!”

“现在杀了我,你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筵席上,白氏的女将军站起来。

公子怀璧微笑:“我给你机会,让你成为天下名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那满座的放肆调笑,胡姬冶艳的舞姿,顾雍浑浊的眼睛……一一浮过脑海,女将军向前踏出一步:“你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生命的力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亲们,我们一起加油~

第五章 抚琴歌

阳谷关前的旷野上,迤逦的夷水被冻成惨淡的白色。暮色渐浓,而战场上的尸体尚未清理干净,残破的战旗倒在地上,残尸枕藉;大地上深深浅浅的大片暗色,是用鲜血烙下的惨烈。

长衣广袖的谋士王览骑在黑鬃骏马之上,静静立在一处高岗,看着战士们清理战场,将虎贲武士残缺的尸体堆到一处掩埋。铁甲武士们新挖出的一个余丈的深坑,已经堆得差不多又要满了。

两名武士正抬着一具残尸从谋士身边绕过,脚下一绊摔了个趔趄,骂骂咧咧爬起来借着月光看清楚,一脚踢了过去:“妈的,梁国的龟儿子。”

原来是一具穿着梁国军服的尸体。

“都是马革裹尸、为国捐躯的英魂,”谋士悠悠道:“一起埋了吧。”

“举矛戟兮挟长缨,铁甲碎兮魂且明。身首离兮终不悔,神凛凛兮为鬼雄!”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为国捐躯是武士的使命,太傅这样驻足于书阁暖榻的读书人,又能懂多少?”

紫袍铁甲的将军与虎贲卫都统领、伐梁主将云渊一起策马过来;他嘲讽一笑,冠玉般的脸上有一种逼人的傲气。

“攻伐者,武士以刀杀人、勇者以一敌十;将军以谋攻城、一战可夺数邑;君侯以势破国、覆手可得天下!”王览一笑,眼睛里的锋芒一闪而逝,对将军拢袖拱手施了一礼:“奚将军,武士有勇可嘉,若勇而无谋、白白送死,那可不是国家之福而是损失,当然也称不得英雄了!”

论辩上他哪里是王览的对手,奚子楚白净的面庞霎时涨红、勃然大怒,云渊忙策马走到两人中间,将两人左右隔开,大笑道:“好气魄、好气魄!太傅之智与奚将军之勇,皆是公子得力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哪里有高低之分?”他顿了一顿,笑眯眯地说:“自然,也少不了不才我云渊与其他诸位将军、谋士的得力相助啊。”

王览突然大笑,颜色一转,眼睛里掠过一丝狡黠,端端正正对奚子楚施了一礼,诚恳道:“奚将军是河西第一名将,在下区区一书生,若是说起戎马倥偬,如何与奚将军相比呢?”

奚子楚这才脸色稍缓,转身问道:“今日这一次交锋,我们损失多少?”

“我们死了九十三个步卒、十六名骑兵、丢了三辆战车;对手死了一百余名步卒、二十二名骑兵,没有损失战车。”他身边随扈的武士连忙拱手回答:“伤亡差不多。这是一次梁国人的突袭,规模不大,与前几次相比差远了。”

“相持近一月了……”云渊骑在枣红骏马上,悠悠一声长叹:“这何时是个头啊,打不能打,退不能退,窝囊死了。”

“不要急,”太傅一笑,掉转马头眺望着茫茫夜色:“快了。”

前方远处,高大的阳谷关静静矗立在夜色里,像沉睡的巨人。

突然有一缕幽幽的琴声,飘渺地飘了过来。三个人同时一怔,忍不住一起举首望去——

今天是十五了。

清理战场的武士们都已经退了下去,茫茫旷野一片萧瑟的寂静。

一轮圆月升天天空,压下去了满天繁星,有种凄厉的白。杀戮与咆哮的战血也有疲乏的时候,白日杀伐的战场寂静无声,营帐在夜色里一望无际,似乎可以听到战马低嘶的声音。

白日的烽烟尚未散尽,不知是不是看到的鲜血太多,武士们抬头望去,那惨白的月,似乎发着微红的光。

而冷月之下、城墙之上,正燃着一炉精致的熏香。那是一只精美的青铜饕餮纹炉,淡淡的烟弥漫在这月色之下,居然隐隐散发着柔弱的微光,淡得几乎看不见。

香炉边,放着一架五弦的乌漆桐木琴;一个修长的身影,身着衣袖宽大的儒袍,在微红的月色之下,正对着满地尸骨狼藉的广阔战场、和空气中充溢的血腥与肃杀,轻轻拨动琴弦。

一曲悠悠古调,在沉寂的战场上回荡,被北风传递,似乎可以飘得很远。

虎贲卫大营外的箭垛边,巡营的将军和太傅也忍不住勒住马缰停在了那里,静静地倾听。

一时间,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沉默了下去,高大的阳谷关上、森严的虎贲大营里,值夜的武士一起抬头仰望天际同一轮悴白的圆月,清泠泠的月光洒在城头,仿佛连月色都冷了下来。

一夜征人尽望乡。

“我开始怀念咱们凉州的酒了,”云渊轻声叹道:“这是什么曲子,怎么这么……冷?”

“这是《雪月四弄》。”他身旁一身紫色华贵战袍的将军接口。

“哦,是什么来历?”云渊奇道。

白衣谋士已经抚掌轻叹:“这是前朝简帝时,云梦琴师谢宓到帝都长安朝见天子时所奏的古曲,咏雪月之夜的清幽,故名《雪月四弄》。当时宫廷琴师纷纷叹服,不敢再与他同台献艺。能把此曲弹出这般孤寒之境,真是国手!只可惜琴声有阴郁之气,此人似乎胸中有块垒郁结,难以轻易浇灭。”

他慢慢道:“这个人,恐怕就是天策军一品文书大夫,简歌。”

云渊恍然道:“啊,是‘双凤雏’的简歌!”

简歌曾是梁国宫廷琴师,出身卑贱,奚子楚傲然道:“不过是个优伶。”

“就是这个优伶,把咱们困在阳谷关下这么多天!”云渊摇摇头,忽然笑得有丝狡黠:“太傅,你可会这首曲子?咱们可不能被比了下去!”

奚子楚轻哼一声。他是世家子弟,虽然纵横大漠、戎马倥偬,但却颇识音律、喜好中原文化。这曲《雪月四弄》琴谱早已在战火中失传,加上音律极难,百余年来可以弹得下来的人就不多,更不曾听说谁用箫吹奏过。

王览微微一笑,已经从腰间抽出洞箫放置唇边。他微微垂眸,箫声就像流水一般,伴随着月光流溢了出去。

奚子楚眼中掠过一丝惊诧,琴箫乍然合奏,居然衔接得天衣无缝。没有人再说话,悠悠古调中,两位将军都轻轻用手在马鞍上扣起了节拍。

一曲终了,琴声断绝。

奚子楚目光一凌,在琴音断绝的一霎那,刷地拔剑出鞘。四周的武士顿时回过身来,纷纷立起斩马刀,戒备地盯向前方,空气一下子紧绷起来。

那边却传来一个声音,却听不出喜怒,朗朗道:“阁下箫技了得,只可惜箫声里锋芒逼人难以掩饰;难道阁下不知,锐锋易折?”

王览挑了挑眉,放下洞箫,针锋相对:“足下琴艺堪称国手,可惜阴郁孤寒之气太甚压过了本调的清幽;难道足下不知,寒极则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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