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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河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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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人是弱者,所以,他们是乱世的牺牲品。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老驼头也忍不住别开眼去。

身后的骑士们一齐举起劲弩,取箭,上弦,动作整齐利索得诡异。地上的羌胡俘虏顿时歇斯底里地嘶喊挣扎起来。

“将军住手!”

一声呼喊划破荒原,远远又一队铁甲骑士护卫着一辆素盖马车飞驰而来。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似乎眨眼之间,便到了眼前。

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紫袍将军看到他,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挥手让下属们收起弓弩,拍转马头对着来人的方向,却并不下马,高昂着头,态度倨傲。

来人一身白色朴素布衣,全身上下唯一的修饰是腰间别的一支紫竹洞箫。他对将军的不敬视若未睹,彬彬有礼地拱一拱手:“王览见过奚将军。”

将军高高俯视他:“你来做什么?”

白衣公子微笑:“我来代传公子之命,请将军放了这些云梦人。”

将军勃然变色,厉声道:“王太傅,你可知道这些人是犯了什么罪!”

白衣公子环视一圈周围的人,目光所及之处,驼队刀手们不禁微微垂下头。看到马上少年的时候,他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少年忍不住心头一跳——此人明明笑容温和,目光偏偏像刀一般凌厉。

白衣公子微笑着吐出两个字:“通敌。”

将军怒道:“王太傅,这还用我多讲么?通敌卖国,此罪当诛!”

“公子自有他的道理!”白衣公子神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印信,高高举起:“奚将军,你既知道通敌当诛,当然也应该知道抗命应以何种军法处置?”

将军瞪着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半晌,策马来到那群云梦人面前,扬起马鞭,啪一下,打开一人绑着手挽的绳索,力道恰到好处。接着,啪啪啪接连数十下,那些云梦人的绳索统统被鞭开。

一旦得了自由,那群云梦人看都未再看将军与白衣公子一眼,互相扶持着,蜂拥向东南方向逃窜而去。

白衣公子静静看向那些人逃走的方向,那里东南三百七十里处,过了夷水,便是梁国边境。梁国西南,依次是北燕、陈、中山三国;函谷关后,便是王畿之地,帝都长安。

这是帝国北部的半壁江山。

将军策马来到他面前,白衣人对他拱手致意:“谢奚将军。”

“这些羌胡人呢?是不是也要放回去,顺便带给他们的单于和左贤王一个警告?”将军不无讽刺地看着他。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没有人送警告,就是最好的警告。”他在颈间比一个手刀的姿势,“就地斩首,杀无赦。”

这白衣人……老驼头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那是他故事里“双凤雏”中的河西王太傅,王览。

奚子楚,王览,这些寻常难得一见的人物居然同时出现在这凉州城外边陲之地,凉州,果然是要有什么动静了。这趟走完,驼队暂时是不能再上丝路了。

驼队小心翼翼地离开,他们要赶在日落之前进城。

白衣公子正要登上马车离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走到驼队这边的少年面前,施了一礼:“在下冒昧,足下可是凉州人士?”

“你不必拐弯抹角了。公子府情报之迅速,真令人敬佩啊。”一直默默看着一切的少年慢慢开口,日光为他轮廓深邃的面孔镀上如画般的质地,他的声音有一种中性的磁,一字一顿道:“凉州白氏,白璧晖。”

第二章 翻云手

“我已经知道了。”

王览说出“白璧晖”这个名字的时候,竹亭里独自下棋的人举起一枚黑子停在半空顿了一顿:“河西名将世家白氏,如今只剩下这一缕血脉……白璧晖流落西域十余年,是回来的时候了。”

他啪地将棋子落下:“白氏的女将军。”

池上的莲花已呈凋谢之态,湖面漂浮着败叶,秋风扫过,顿感萧瑟。湖上是天然竹木铺就的步桥通向竹亭,王览就站在竹亭外的步桥上。

这里自然不是公子府,而是凉州城外公子怀璧最喜欢的一处别业。湖水引自西山冰川雪水,碧水竹亭,流云青山;园中养着几只悠游的白鹤,时时可见珍禽异兽徜徉于花木扶疏之间。巧匠雕琢的最高境界,就是天然化工、不着痕迹。

一扫大漠戈壁的风沙戾气,在这里丝毫看不出这是凉州,简直是江左。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阵狂风吹得竹亭外悬挂的锦帐狂舞,几名侍姬匆匆过来,她们都是栗色头发、象牙皮肤,丰满健美的身体像充满蜜汁的马奶葡萄,在深秋之时依然酥胸半裸,走动之时微微颤动,妖媚得像罂粟花,诱人之极。高鼻深目的艳丽侍姬对着竹亭里玄袍高冠的高大身影和亭外的白衣谋士柔媚地屈膝行礼,然后将锦帐绑好,挂起犀角灯。公子示意她们退下。

浓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遮蔽住了天际残阳。山雨欲来。

白氏的女将军!

白衣谋士心头一震。关于白氏,他听说过一些。白璧晖的父亲,河西名将白烈曾是公子怀璧少年时的老师,后来公子叛逆弑师,致使白氏最后一支血脉断绝。这本是一段秘辛,流传的版本各有差别,真相如何,却是谁也不知道。

但是无论版本如何变化,“弑师”这个罪名,却始终无人否认。在这个时候,白氏名将的回归,对河西、对公子,又将意味着什么?

王览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凉亭里的人已经不耐地招呼他:“子瞻,你还站着做什么,快来陪我下完这盘棋。这招死棋我已经解了半个多月,始终找不到解决之法,害得我睡不着觉。”

“公子喜欢这种险中求胜、绝地复生的棋路,我却不以为然。”白衣谋士缓步走进竹亭,调侃道:“有死有生,有舍有得,君子趋利避害才是明智之器,公子何必守着一局死棋钻牛角尖呢!”

玄袍广袖的公子对属下的不敬言辞充耳不闻,随意挥了挥衣袖示意他坐下,眼睛未离白玉棋盘。谋士对全神贯注的公子施了一礼,坐在对面位置。

一片落花被风吹上棋盘,公子轻轻将它弹开。

公子忽然道:“那些云梦人,可平安离开?”

王览思索片刻,落下一枚白子:“是。”

“子楚可有怨言?”

谋士悠悠道:“公子对云梦人一直很宽容。”

公子一笑,陡然问:“子瞻,你是河西王太傅,可知去年凉州赋税收入共多少?”

谋士想也未想:“一百一十三万金株。”

“军费所耗为几?”

“四十二万金株。”

“粮谷交纳多少?”

“三百七十万石。”

“军粮所耗为几?”

“一百二十万石。”

“军马多少?”

“十二万匹,每年约替代五万匹。”

“凉州九郡,外加朔方共十郡二百二十九城,人口多少?”

“不过一百余万。”

“府兵为几?”

“公子提十万虎贲铁骑,又有步卒五万,共十五万;河西王府提三万铁甲军,一万亲卫铁骑,共四万,合之共十九万,号称二十万。”

公子步步紧逼,谋士自如应对。

“为何迟迟不能拿下羌胡?”

谋士想了一想,和公子异口同声:“粮,铁。”

二人同时抬眼,相视大笑。

公子拈起一枚黑子,叹道:“我这几年讨伐羌胡,每年军费几乎占去凉州赋税的一半,不到百万人口要供养十九万将士,更不用提精锐骑兵所需马匹数量,与养马所耗的不菲费用。凉州城加上收复不久的朔方郡,为应付我连年征战,早已仓廪空虚,我们对丝路往来的税率也是一升再升。这样下去,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凉州,只是一个栖息之所。

小小一个河西之地,如何容得下欲上苍穹翻云覆雨的蛟龙?

谋士微笑,落下一枚白子:“公子的心思,在下尚能猜度一二。云梦之事,不知道在下与公子所想是否一致?”

他以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出两个字——伐、梁。

梁国毗邻凉州南境,沃野平原、东临东海,粮食充足兼有鱼盐之利;又盛产铜铁,是大量修筑精良兵器的重要资源,这一切都是对凉州绝妙的补充。

公子眼睛里亮光一闪而逝。

“在我凉州通敌的云梦人逃到了梁国境内——公子暗中谋划半年,却一直苦于师出无名,现在是一个多好的契机。”这一句最不易出口的隐秘,被谋士谈笑说出,无比的云淡风轻,“这个理由,可以向列国诸侯与帝都的小皇帝交代了。”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双凤雏’——河西虎贲卫王览、梁国天策军简歌,你终于要和你的对手正面交锋了。”公子毫不理会谋士的不敬,微微一笑,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混在一起,玉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和棋。”

狂风肆卷,酝酿着一场风暴的到来。

“当年羌胡血洗凉州,邻国诸侯鄙夷我河西为蛮夷之地,为一己私利袖手旁观,眼看着繁华的丝路重镇变成一片焦土,我凉州百姓生灵涂炭。如今,是我一个一个把债讨回来的时候了。”公子站起身来,踱至亭边阑干,背负双手凝目眺望夜色中隐隐远山,长发和广袖在风中飞舞:“白璧晖……就让我会一会这位白氏名将的后人吧。”

琅嬛阁里的沉静女子,在这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就着一盏摇曳的烛火,在一卷绢帛上用秀逸的簪花小楷缓缓写下——

“晋愍帝元熙十一年九月,云梦人通胡于凉州,夜开城门,窃以迎敌。未竟,公子怀璧至,破胡兵。云梦人东走,奔至梁。公子是以伐梁。”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这些数字,尤其是虎贲卫的数量,总是算不好,老天,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第三章   寂寞雪

“你是否想成为一代名将,重振河西白氏的荣耀?”

“……是!”

“现在杀了我,你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此处距离凉州城二百七十里,阳谷关外。

夷水西岸的茫茫旷野,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赤色大旗迎风猎猎飞舞,上面是沉沉一个黑色大字——云。

晋愍帝元熙十一年秋,公子怀璧以在凉州通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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