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爱方休:择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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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拧了她一下:“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还不快叫她进来。”
她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临门回头又问:“姐姐不恼她吗?”
“还不都是为了你,人家也是忠于职守罢了。”我想了想又问,“她可是为了你们的王才留在苍狐山?”
烟红扑哧笑了出来:“青鸾是痴情女子,姐姐这样说,她才会恼呢,她的意中人另有其人,我们王有什么好,冷冰冰的没人情味。”
她转角出门,我心下却轻轻一声叹息,似乎有重物被搁浅下。
青鸾走路宛如羽毛般轻易,无声来到我床边,低垂着头不言不语,一双碧清细长的美眸斜飞入鬓,自有股妩媚之姿。
“你的伤可好些?”半天她方出声。
“几乎都好了。”我支起身体,不知豫让用了什么法术,穿透身体的伤口如今只有浅浅的粉红两道,再过几日,恐怕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那日我太莽撞了些,只以为你是想闯入山中,不曾料到你是为了救烟红,所以下了狠手。”她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靠在床边不住喘气。
“怎么你看起来象是比我受了更重的伤?”
“我鲁莽行事,理应受到惩戒,所以……”她左手抚胸,眉头皱在一起。
“王拔去了青鸾的一根羽翎,等于收了她三百年的功力。”烟红出声替她回答,“我觉得王罚得太厉害,想要求情,结果反被他叱喝了一顿,姐姐,等你好了,我要随你回去,回你得小木屋中,我不要待在苍狐山,这里规矩太多了。”
“跟我回去,万一你又出事,我可不敢再救你一回。”我抚着她长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那日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吃了下过咒符的东西,一吞下去就知糟糕,结果吐了吐不出来,那东西一直吸取我体内的灵力与本命生气,我竭尽全力才跑到姐姐那里,幸亏姐姐救我。”
青鸾美目一睁:“可是那人下的咒?”
烟红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就是他,我觉得他不是真想害我,只是想为难一下王而已。”
“可恨,他竟然恶性不改,我,我。”她几乎气急了都说不出话来。
“等一下,你们说的人是谁,方便请告诉我。”我可猜不透她们之间的哑谜。
“那人是吴广国的大祭祀,也是。”烟红偷偷看了青鸾一眼,“也是青鸾的意中人。”
我终于忍不住仰头倒下,他们中间的关系可真够乱的,我一下子搅和了进来,活该受那两剑,以为要记得插手前,先搞清楚对方的实情才好。等一下,吴广国不就是娘亲的故乡,师父说过娘亲就是吴广国的巫女,这样说来与我还是有干系的。
第五章:狐王
一室的莺莺嘀嘀突然静下来,烟红唤了一声:“王。”便没了踪影,青鸾微弯了弯腰也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与他双目相对。
他身着玄衣,衣摆上描两抹金线,如墨的眸子正看着我的脸,一闪神,他的手指搭过来轻扣在我的脉门上,低声道:“听烟红说,你已经大好了。”
他的声音并不清冷,却有股拒人于千里的淡漠,我无法忽视从手腕传来的他的体温,身体竟然不自觉地颤动起来。他已经将手指收了起来,掩盖进宽大的衣袖中:“令师近来可好?”
“家师有事远行了。”
“哦?”他眸子眯了起来,里面隐约有银光煽动,左手背到身后,嘴角轻轻扬起,我被他的笑容怔住,一时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连忙在被子里重重掐了自己一把,被他接下来的话又惊得呆住,“他去了吴广国,他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了摇头,师傅只说是有要事远行,我也没有多问。
他的笑容收敛起来,眉宇间了有煞气,“可惜我离不开苍狐山,如果你已无大碍,可否去吴广国一次。我算不到他的灵气此时在何地,恐怕他出了事情。”
师傅,师傅他怎么了,我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我现在就去,马上去。”
“不急,凭燕少游的修为,对方即使困住了他,一时也耐他不得,倒是你,蓬头垢面的,恐怕还没有到达那里就被当奸细抓起来了。”他当真一派气定神闲,我却是第一次被人说得如此不堪,自小爹爹和师傅都称赞我的美貌,到了苍狐山这人间的容颜不过是平淡无奇。
“吴广国近年颇为动荡,而且与苍狐山有点纠葛,你又知道这次烟红出事情也是为了这个。”说到烟红的时候,他的眉头放开了,眉角轻轻动了一下,“虽然他们不认得你,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用力点头,从枕头下取出烟红为我收着的锦囊,里面有一块小小,方方的玉牌,举到他眼前,“我带着这个去,应该会没事的。”
终于看到他的表情有了点大动静:“原来他是为了你而去的。这东西从何而来?”
“我娘亲留给我的。”那方玉牌玲珑剔透,晶莹中透出青盈的光芒。
很久,仿佛是很久,我听到他说:“罢了,我与你一同去吴广国,该了却的事情就让这次了却它。”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将手按在胸前也能感受它的汹涌。
我换了衣裳迫不及待地催豫让启程,他美目流转,回头间,乌发象上漆的生丝:“好象从方才开始,你就不再怕我了。”
我听到自己咕嘟咽了口口水,我有怕他吗?我是两眼一抹黑的惊艳,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直对自己说,就是他了,就是他了,他自知道我的师从,对我和颜悦色起来,让我几乎受宠若惊,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怕你。”
“吴广国相距较远,祭风符恐怕太慢。”他阻止了念念有词的我,将手伸了过来,“拉住我,我带你过去。”
我只敢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光线下,他的指尖微微透明,如同白玉一般,糟糕,我的脸又红了。
他反握住我,那么用力,责怪道:“何必扭捏,路途遥远,眼睛闭起来。”
住在村里七年,他们都说我精灵聪明,到了苍狐山,我却象个傻子,刚闭起眼,怀中一暖,有什么扑了进来,缩成一团团在我衣襟内,豫让在我耳边说了什么,都被风挡在外边,听不真切。
脚下踏到了实地,我犹豫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烟红垂着头立在一边,豫让板着脸,原来方才是她化成原形跟了来。
“你简直是胡闹。”
她撇了撇嘴,万分委屈的:“王和姐姐能来,为什么让烟红留在苍狐山,闷死人。”
“难道我们是来玩乐的吗,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消干净,又跑出来惹事!”他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真够威严。
烟红眼睛红红,象是要哭了,我不忍把她揽入怀中:“她还是小孩子,再说来都来了,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不是,烟红会乖乖跟在我身边的,对不对。”她很用力地点她的小脑袋。
豫让叹了口气,挥指而出,两道金光分别环住我与烟红的手腕,幻化成丝带状的束缚:“这里步步危险,带着这个,我好放心点。”
烟红拉住我的手,乖巧地冲这我笑,两条丝带迎风碰触在一起,两枚铜铃铛垂了下来,发出清脆的铃声:“姐姐,其实我已经不小了。”
“能有多大呢?”我比了比她个头,比我腰高一点。
“三百九十九岁了。”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眼角飞挑。
豫让一副请闭上嘴的表情:“她没有骗你,你是凡身,我们体态的变化与你自不同。”
我偷偷看他一眼,侧面的线条流畅优美,眉峰若远山,没敢问他贵庚。
他又挥了挥手,改了三人的装束,青衣束发,长袖宽袍,头戴斗笠黑色的长纱垂下来,盖住了我们的容貌。
走过一径小道,吴广国的城门伫立在眼前。
城门口连个护卫都没有,我们径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也无人问津,好生奇怪,有陌生人进来,总该要问个潼关文书什么的。
城里也是乱糟糟的,平民奔来走去,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仿佛在街上多呆一会就会丧命,匆匆捎些东西就往家赶。
我按奈不住拖了个壮汉问:“这位大叔,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祭祀贴出了榜文,说国内有妖孽来犯,要求各家各户严守门户,否则有杀身之祸。”
“妖孽?”我突然想,狐算不算妖孽。
壮汉面上横肉一抽一抽,神情恐惧:“听说那妖孽一身白衣,眼睛是重瞳,人一见到就立刻毙命,你们是外乡来的吧,还是快点找个地方躲躲,别遭了无妄之灾。”说完,他甩开手飞快地离开了。
师傅的眸子澄清干净,很多时候看起来都象是一汪泪水,居然被无知之徒称为妖孽,我咬牙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不过转念想想,这倒是好消息,师傅显然没有遭遇不测,大祭祀看来还想捕获他,哪里有这么容易。
“我们先找地方落脚。”豫让领着我们找了处客栈安顿,“无论怎样只有到了晚上才能与燕先生联络。”
我却异常心急,只盼着天快点黑下来,过了一更,豫让嘱咐我把房内的蜡烛灭了,我不明的望着他,他摆了摆手,我走过去,轻轻将火烛一吹,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今晚是无月之夜。
光一点一点打开,我看到从豫让的指尖折射出的光,反射着他的眼,金色光华一片,我明明记得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是了,那次我在苍狐山第一次见到的他也是金色的眸,当时只是惊鸿一瞥。
“你与燕先生之间可有信物。”他俯在耳边问我,耳朵一片酥麻。
我从袖中取出箫来,只有掌心大小,然后念了个咒,长箫见风而长,我吹起那首熟念的曲子,心里只盼着师傅快点现身。
“小颜。”
箫叮地落在地上,我几乎是飞扑过去:“师傅。”我的整个身体从一团青影中穿了过去,双手按在桌几上,不置信地转头过去看,为什么我触摸不到他,这是十多年都不曾发生的事情。
“小颜,你怎么又哭了。”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有哭吗,我将手按在面上,一脸的眼泪,声音发颤:“师傅,为什么我碰不到你,你到底怎么了。”
房间内的光又增强了一些,我能够清晰得看到他,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