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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至死爱方休:择界-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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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萱急匆匆地赶进来:“请师傅去湖边的荼蘼花架下一看,好像有点异状,”她们姐妹都叫我师傅,心底已经默认她们为承继人。

自藤蔓顶上现出一点粉红,我已经料到会出状态,没想到这么快。

蓝芫已经守在那里,只远远看着,一脸紧张。

“怎么回事。”

“我们今晚巡查至此处就看到一大团白光拢在花架下,隐隐绰绰光晕中还有东西在动,只怕是有妖物。”

“王知道了吗?”

“还没有,只通知了师傅,不敢惊动王。”

“很好。”

夜雨沙沙落在碧琉的湖面上飘渺青烟,细细密密,白光内果然是一张一弛,象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蓝萱抽出双剑:“师傅,真是妖物待我趁其位成型前去除了它。”

“不必。”伸出手,自空中,拈一朵莲花,幻化无形,罩在蓝光上空,缓缓转动,莲花花瓣絮絮琐动,半张半阖透出些许透明的珠光白,“花落花开,有生有灭。不可伤它,不过是荼蘼花快成人形了。”

不知道这藤这蔓这花在这湖边已经守护多久,世代的护国师都在它的花架下流连过,心头微颤颤,说不上是何种滋味,竟是期盼着什么似的。

三人伫立静候了近两个时辰,白光整团浮起,飘坠,不停的改换形状,翻卷升腾,似有生命般在空中舞动,雨丝落在上面溅起萤火一般的星星点点,光团渐渐暗灭下去,反而不如初见时灵光闪现。

情况不妙。

“蓝芫,替我去次苍狐山,向狐王借一枚定型珠来,看来荼蘼修行还差了一点,让我们助它一臂之力也算是做件好事。”

自两国休战交好后,吴广国与苍狐山的联系保持和煦中带着些微的冷清,却不使人觉得疏离淡漠,若有所需,均派使者来回,我与豫让却再无见面的机缘。

蓝芫俏脸透红,哼哼几声,扭捏着不肯动。

“这是做什么?”我大奇。

“回师傅,这妮子每次见了狐王回来都要愣愣好几天,还会无缘无故地对着人傻笑,不晓得是中邪或是中蛊,不如让我去吧。”蓝萱笑着回答,躲避开蓝芫的追打,口齿零乱地念完速风咒,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师傅,不要听她乱嚼舌头。”蓝芫恨恨地辩解,眼巴巴地望着苍狐山的方向。

我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在黑暗中默默微笑,豫让那样美到极致的容貌,连我尚不敢去回忆,怕心伤,何况是一个孩子。

“师傅,我没有见过象他那样的男子,我怕以后再无其他人可入眼。”她的声音极低,宛如叹息。

我同样没有见到过,隔着一个遥远的距离,过去的无法挽留,我学会把他忘记,留淡淡的一个印子。

“蓝萱好像看了也无动于衷。”

“她眼睛里只有王,其他人看在她眼里都是木桩子。”

“是,可见个人入个人眼,你明白这道理?”

蓝芫似懂非懂点点头,扯着衣带,不言语。

望着凄迷夜雨下的湖水,伸出纤细素手,承接雨水,时光,便似这雨水,毫不留恋地自指缝里逝去,所能留住的,不过是些少残片。

“师傅,这样缠绵的雨,我想听你吹的曲子。”我拉开双手,碧箫显形,唯有它还留在我身边,带着那些记忆。

箫音低沉蔓延,溪流潺潺,音若天籁。

“那次师傅养的鸟儿死了,我蹲在房外听见你也吹了这曲子,听了心很疼很疼,却恋恋不舍,总想再听一次。那次,师傅很伤心吧,几天滴水未进。”

棋子的羽毛失去没有光泽,眼睛合闭起在我掌心一点一点冷去,小小的心脏不再跳动,直到最后一分,它依然没有恢复成原形,它的精魂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那么多我渴求得到的答案都变成死迷,无人解答。

她的脸面上湿湿的,我伸手为她拭去:“真正还是孩子,只一首曲子就能听到流泪,等我离开了,你们怎么尽职护国。”

蓝芫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师傅,你不会离开的,是吗,你答应过的。”

我静静看着她,可我,总有一天会远行。

“师傅,蓝萱回来了,动作真快。”

“我是去办事情的,哪里象你好像去挑选夫婿。”蓝萱不依不饶地抓着她的把柄调笑。

“你再说,你再说。”蓝芫用力跺脚,“我就去告诉王,你偷偷藏他的画像。”

两人笑着扭麻花成一团。

蓝萱将定型珠高高举起:“师傅,狐王说用完不必急着还给他,留在你这里也是一样的。提到师傅的时候,他的眉眼都象会发光一样。”

我轻轻咳嗽,实在不好多说什么:“把珠子放在光团下面。”

蓝萱依言做了。

我示意她们退后,在胸前结出冥凰咒送过去,已经快要熄灭的光团,爆射出大朵灿烂晶光,眼看就快大功告成。

白光团聚竖起来,立直在地面上越来越象一个人型,头部,身体,四肢,长发从光团中飘散出来,乌黑的颜色,在这样暗的夜里也熠熠生光。

清晰地看到十根手指一一伸展开,最后是幻化而出的白衣,再妥帖不过地穿在身上,白光隐退,对着我的是一个背影,修长的背影。

待他转过头,一瞬间我眼前空白一片,只觉得手脚发软,身体无力的向后倒。

蓝萱,蓝芫慌乱地扶住我,大概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如此失态,在她们面前一直稳如泰山的我,抖得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

我听得一个完全不象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白三。”

六十章:云之容,花之颜

他漆黑的发倾泄一身,五官清秀,神情空灵,双目呆呆看着我的脸,对我的叫喊置若罔闻。

“师傅,他好像不太对劲。”蓝萱执剑立在我前面,一副要誓死保护的样子,“不会是睡种下的式神傀儡吧。”

我伸手推开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怎么会看错,瓢泼大雨下的刻骨铭心,最后一刻他将我的头搂在胸前,世间只有他会将我当成一个弱小值得怜爱的女子,而我,再见他时,只有一坛灰白色的骨灰,我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我停留在他面前,不停地唤他的名,白三,白三,白三,白三。

字字痛彻心扉。

他依然呆滞地看着我,瞳孔没有焦距。

只有一具空空的驱壳,他的魂魄不在。

果然我轻轻用手指一推他的额角,整个人毫无支撑,软软瘫下来,仿若落花败在地上,张大着眼睛望向天空。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头,手指放到鼻下探试,气息绵长平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仰头看那爬满枝蔓的小朵小朵的雪白花朵,在此雨夜竟然尽数开放,白色的火焰喧嚣热烈得要燃烧起来,幽香冉冉,在空中氤氲浮动,丝丝萦怀,刹那纷华。

“师傅,你看,天要亮了。”

东边蒙蒙的透出鱼肚白,晨曦明丽。

“师傅,王来了。”蓝萱,蓝芫已经转身行礼,我依然半蹲半跪着。

乌金挨着我的身体蹲下,热热的体温透着衣服传过来,几乎都没有看地上躺着的人,只顾着自己说话:“护国师带着两个仲祭祀在此处淋大半夜的雨就是为了这个妖。”

他不是,他不是妖!

“荼蘼成精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借着尸骨重新成型罢了。”他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护国师是人在事中迷了心窍,反而糊涂了。”

我心动了动,抬眼看他,乌金象是也通宵未眠,脸色略微苍白,显得两道剑眉越发浓丽。

曾经,我从乞巧村回来,将白三的骨灰埋在花架下,我以为他会喜欢这里,抽空过来会陪他闲闲说话,静静看云。

“他得了型,未得魂是因为尸骨的魂魄并不在同一处,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乌金故意停顿下来不说,眼睛很亮,目光凌厉到能看穿人心,和他温柔的口气一点儿都不相衬。

“告诉我。”我身子剧震,他居然通晓所有。

“另一个原因是他尚未寻找到他的名,这株荼蘼原是有名字的,有人叫他,他才能聚魂。”他用手指在潮湿的泥土上轻划,写下三个字,立即站直身体,姿态好看的不得了,“蓝芫,蓝萱随我去正宫。”

三人走了,蓝芫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次,乌金越行越快,她小跑着赶上去。

我紧紧盯住他留下的字迹,字体刚硬不失飘逸,有片刻的怔忡,当年乌金学字还是我手把手教会他,现下已经比我写得好太多了。

白蔓君。

白——蔓——君——

我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念出:“白蔓君!”

怀中人的分量一沉,似乎有什么重物进入了这个驱壳,我一脱手没有抱住,那个身体滑开平躺在地上。

睫毛一颤再一颤,阴影合留在眼睛下方,神采缓缓流转开来,如星月生辉的长明琉璃亮起,迷蒙中却有星子的微光。

注视的刹那即是永恒。

手一撑地,他轻巧地站起来,退几步侧头看着我,眼中闪过光芒:“我好像认识你,认识很久了。”

我微微笑了点点头:“是,我们认识很久了。”

“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他迷茫的样子犹如一个幼童。

“我的名字叫容颜。”

“云之容,花之颜。”他也笑开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记住了。”

远远听到有人歌唱,歌喉细腻宛转,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知道是谁在歌唱,定定凝望那再熟悉不过的眉眼,乌金说得真对,他不过是借着白三的样子成了人型,他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容姑娘。”

“白先生。”

两厢客气得不行。

我们一开口既定下陌生的延续,眼泪流下来,顺着眼角一直流进鬓边的头发里,隐藏不见。

那个人曾经表情认真,眼波清澈如水地说,小容,让我照顾你和棋子。

那个人曾经在大雨中背着我,温柔地恳求,留下来,做我的妻。

那个人曾经将鲜红的嫁衣送到我的手中,说要娶我过门。

那个人曾经答应过了这个坎,我与你必不再分开。

那终身不可忘怀的一幕,天与地仿佛唯有他与我,山洪滚动的沉重的隆隆声,浊浪排空只当是碧波荡漾中遨游,自由漫散,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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