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爱方休:择界-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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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笑,手指在迷雾中一点一点,触及之处迷雾向四周化开变成星星的样子,会眨眼睛,会闪出幽幽的蓝光。
真好,靠这微弱的星光让我找出前行的路。
站起身,边走边点,手指带得长些,星星成为流星朝天那端飞去,稍纵即逝。
向着迷雾深处而去,完全没有方向,只一味地朝前走,在这里不会疲惫,如果没有引导的明灯,神魂将被永远湮灭。
碧,你心里一直有那个人,藏得太深太好,昔日所做之一切不过是为了今日。你说修炼的是重生之法,要救你想救的那个人时,我已经猜到她是谁。
可我明白,你对我的那些好是无法伪装出来的。
我们左右不过是借着爱的名义救赎自己软弱的心。
脚下越走越冷,逐渐的,迷雾已经消散,我站在空旷旷的中央,皑皑雪地晃得眼睛生疼。
天上掉细小的雪粒子,好象撒盐花,打在身上有沙沙的声响。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光脚丫,踩在粉白的雪地上,突然想起来,这梦,我曾经做过。
果然,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奔去,摇摇晃晃的,清脆的笑声从嘴里传出,身后有个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跟随着:“颜儿,宝贝,不要跑太远,把鞋子穿上。”
心底极其酸楚,嘴角却依然裂开。
娘亲,你依然放不下颜儿吗。
我别转过头,冲着她甜甜地笑,脚下没站稳,一头扑倒在雪地上,被她温柔地揽在怀里。
娘亲点了点我的鼻尖:“淘气,要是冻到了可怎么办。”
我张开口倒是说不出话,只能咿咿呀呀地唤了一声:“娘——”
她一脸的惊喜:“颜儿会说话,会叫娘亲了,等爹爹回来,我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她把一件大大的棉袍子给我裹上,又给我穿上双新的虎头鞋,然后皱了皱眉:“颜儿会说话了也不好,颜儿一直好象和爹爹比较亲,以后娘亲和颜儿就不能说悄悄话了。”那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孔,凑了过来,重重地亲了我一下:“颜儿要保证不能把秘密告诉爹爹哦。”
同样的梦境上次在这里愕然而止。
这一次,娘亲依然搂着我,在我耳边软软地说:“娘亲身上带着这世间最大的秘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秘密,娘亲现在告诉颜儿,让宝贝也知道好不好?”
不好,不好,娘,你别说出来,千万别说出来。
娘亲漂亮的嘴唇轻启,一开一闭,看口型是念繁复的灵咒,然而整个空间的声音在瞬间仿佛全部被抽走,我的耳朵失聪般什么也不能听见,只能傻傻看着娘亲。
半晌。
娘亲停了下来。
我没有缓过气,直到小小的身体被人从后面一把抱起来,抛向半空中,下意识地伸手乱抓,手被对方抓牢,按住亲了几大口,胡茬磨得手心痒痒,不由惊喜地叫出来:“爹爹,爹爹。”
口齿不太清晰,然而声音又自动回来了。
“哎哟,我们家的宝贝今天不但学会叫娘亲,连爹爹都会叫了。”父亲俊朗温暖的脸,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双手忍不住都摸上去。
应该谢谢碧,他让我幼时的这段记忆完好无损地重现出来。
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将脑袋往他怀里扎,能听到心脏跳跃坚定的声响,逗得他哈哈直乐,待我转头去看别处时,我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刚才对颜儿说了什么?”父亲的声音冷冷的。
“没什么咯。”娘亲假装四处张望。
“我听见了。颜儿还小,你不该这么早告诉她,太危险了。”
娘亲没有应答,我抓住父亲的衣襟回过头,看到有眼泪滚在她的眼角,梨花带雨,委屈屈地瞅着他。
父亲小心翼翼地哄着:“我没责怪你的意思,可颜儿才刚会姗姗学语,我不想她的背负太重。”
“我知道颜儿还小,可是我怕来不及告诉她。”娘亲摸摸我的头发,再摸摸我的小脸幽幽叹了口气,流下两行清泪。
“真正是傻话。我们还要带着颜儿游及整片大陆,看尽这世间所有美丽的山山水水,一生都不够用呢。”
父亲将我一把托高,与他平视,食指点住我的太阳穴,他的手指修长圆润,很是漂亮,不一会,一缕银色丝状的物体从我的身体里被抽离出来,越拉越长,晶莹闪闪,然后又一寸一寸被父亲吸进他的手中。
“你告诉她的事情,我先帮她保存,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再告诉她,可好?”
娘亲点点头,靠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双眸半开半合,适宜地微微笑:“这每一天,每一时辰都是我自上天处偷来享用的,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过这神仙般的日子,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好。”
那时的父亲并不知道,娘亲在说出秘密以后只活了两年,身体里象有只暗暗潜藏的贪婪怪物不停在吸食她的精气灵息,那样与身俱来的强大灵力依然不能挽留住她的生命。
一切皆是注定。
雪花不再飘落,一时间向着天空倒飞而去,场景象水墨画那样化开,自远处变成空白的颜色,蔓延过来,我们一家渐渐消淡了颜色,耳边响起父亲最爱吹的箫曲,悠远绵长,无止境。
五十五章:梦断情长
月白风清,水天共碧。
窗外数行灯火,如烟似梦。
我从梦境中返回,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碧好好地坐在床边,我从下往上的角度看他,完全象个雕像,一动也不动,他的手还握住我的,想必,我在梦里所见的,他也一丝不拉地全看到了。
“娘亲告诉我的那部分记忆在爹爹那里,当年爹爹去得离奇没有来得及告诉我,此时他已经烟消云散,魂魄流离在外,你可以完全死心了。”
碧垂眼凝视着我,浓黑的睫毛在落下扇形的阴影,那眼神,温柔得叫人惊心:“你已经帮了我的忙,接下来的事情由我自己去做。”
“能做什么?我爹爹早死了!”我失控地大叫出来。
碧笑了。
笑声尖锐,锋芒凛寒。
未毕,一道银光唰地一声在我眼前划过,他整个人变得半透明一样,光华流转,影子摇摆晃荡,震出一道道波纹,开始不真实地左右晃动。
我伸过手去,手掌自他的身体里直接穿过。
低下头,想一想,不太确定地开口:“碧,你闭关的时候还修习盘古之术。”
他点点头。
“凡人修炼禁忌之术会坠入魔道,至此越陷越深,趁你才刚开始修习,我们想办法化解开好不好,一定有办法的。”我慢慢收回手。
“那时,我就想可能会用到此术,真被我料到。颜,我已经修习到第七重,来不及回头了。”
“碧,你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一开口,整颗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一样,阵阵紧缩,我忍不住用手压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半晌不说话,面具染上了月色的白,幽蓝似冰,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诡异的宁静。
碧的身型恢复成常态,蹲下身,与我平视,眼底有无数说不出的情绪纠葛在一起:“颜,和你在一起曾经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没有欺骗过你。”他摸摸我的头发,一下揽我入怀,“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先允诺你。”
“你允诺过别人。”
“我允诺过自己,还记得我和你说起过我的师傅——雪夜,她死的那天,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令她重生,她是我今生的师傅,也是我前世的……人欠下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他的声音放低下来,“青鸾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还以为你才是,也好,也好。”
碧清澈眸子流转着柔和而明亮的光:“不要说修习禁忌之术会入魔道遭天堑,我已经试过一次,感觉不会太糟糕。颜,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过来,我已经带着重生的命门回来。”
我眯下眼,觉得眼睛越来越痛,心里越来越热,视线有些模糊了:“碧,你不要去,不要去。”
好象有什么在身体里要爆裂开,好象有什么在我耳朵边不停地说话说话,可我只能重复那三个字,不要去!
碧独自走开。
待我挣扎着奔出去,雪宫大门紧闭,无法进入。我趴在冰冷的门上,心里犹如一把烈火在燃烧,宫门的寒气透过身体将我渐渐粘连在一起。
“容姑娘,碧,碧他是不是要在雪宫里施展盘古之术。”青鸾显然是得到消息匆忙赶来,只穿一件单衣,光着双脚,痛心地望着我,全身发颤,“他已经错过一次,再次施展孽天之术必被打入魔道,万劫不复。”
我点点头,握住脖子,急得说不出话来。
碧承认过,前次不过是被贬下仙界,他说得云淡风清的自若样子,可是每每望着天空极处,眼神空茫,没有聚焦。
有人说,世上最悲伤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护国师,请让开一下。”乌金,是乌金的声音。
他高举一块玄铁令牌,黝黑的玄铁隐隐透出红光。
大门缓缓打开,我与青鸾一前一后急奔而入。
雪宫内一向靠夜明珠取光。
碧高高站在那里,澄清如水的光芒自身体内华丽地流淌而出,大放异彩,另有一股火焰一样乖张孤傲的烈芒在身体外四处冲撞,回旋,叫嚣着想要找个突破口发泄而出,阴阳两道真气在身周交战,灵气形成的一个巨大的气场圆晕向西周展开。
青鸾喃喃道:“来不及,我们来晚了,他已经开始了。”整个人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想阻止他,被灵气笔直弹出,口中飞溅出点点血花,染在雪墙上,瘫软在地。
“碧。”我大力地喊他。
他慢慢回转身,一明一暗间,眼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眼中是看淡一切的释然。
我垂在身侧的手,手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
我们互望着,沉默着。
百转,又千回。
为什么,我和他,像有时差的两个世界,感觉越强烈,却只会反方向撕裂,不到残缺,不会怀念相对的完全。
光焰敲击在周围墙面发出的每下钝响都在我的神经上刻下尖锐一笔。
雪宫如同初春阳光下的雪人渐渐融化开,干净的雪水淌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