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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至死爱方休:择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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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的笑容有些诡异:“古书上记载,如梦树是从天界掉落下的种子,在择界湖边吸收湖光潋滟精气所长成的神树,当它凋落的花瓣出现的那一日就预示着这个国家即将灭亡,而国中所有的生灵都将成为神树的祭品,三百年一次轮回,谁都无法抗争。”

“乌金,你带护国师出去吧,以后不用来这里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韶华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我们。

四十九章:流光

乌金板着张小脸,每根手指都握得紧紧的,眼睛看着地上,好象会拣到金子似的,小靴子踏着地都能发出咚咚的声响。

我一把拉开他的手,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已经留得很长的头发软软地落在地上,声音很小:“王能告诉我,你们都知道而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吗?”

乌金身体一僵,表情在忍,拼命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说错话一样,小小的嘴唇闭得严严实实。

“如果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他慢慢靠过来,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手一寸一寸伸过来,拉住我的衣角,声音有点颤颤的:“你说过不会走的。”

突然地,想到棋子依靠着我的样子,我闭了一下眼,往事象潮水一样扑来,轻轻的,又淡淡的,离我而去,心中只留下一片微咸的潮湿,一下子软了半塌,不想再勉强他,拍拍他的头:“不说便不说,我们回宫里去,别误了吃饭的时间。”

“母后的父亲,我的外公曾经是极负盛名的星象师,母后虽然没有继承到他的天赋,但从小耳濡目染看了许多常人根本无法见识到的古书,母后最大的本事就是过目不忘,外公常说揭示太多天命的书对凡人来说是一种灾祸,所以他临死时把所有的藏书全部焚烧而尽,现在唯一留下的就是母后记忆中的那些了。如梦树的记载也是母后很小很小的时候读到的,我想树花偏偏凋落在母后的院子中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大祭祀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你决定留下的那一日,如梦树在那一天掉下第一瓣花瓣。”

馥郁芬芳的雪白花瓣如同一首挽歌。

哀怨。

销魂。

韶华说,如梦树是天树,天命不可抗拒,可是青鸾说过碧曾经是天人,也许他知道更多的真相,看来一切只有等碧出关才能商量应对之策了。

风吹起来,带着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

回到乌金的正宫中,午膳已经一字排开。

我径自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一个上午没有做什么,却感到异常地疲累,乌金同样如此,长睫毛半覆盖下,两道浓重的阴影投在雪白的脸上。

我照例夹满满的菜给他,他看着金边的碗盏,钝钝的,没有动弹。

“吃吧。”又盛了一小碗香气袭人的热汤递到他面前。

“护国师,我没有胆怯,没有恐惧,一点也没有。”

他想说什么?

“我以为听到母后告诉我真相的时候,会象父王逝世时那么害怕,只知道一个人躲在床上哭,可是这次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着怎么才能避开这场灾祸,因为它要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性命,是吴广国所有臣民的。”他顾不得烫口,一气把汤灌下去,眼睛亮晶晶的,湿润明锐犹如宝石,“那是因为护国师你答应回来这里,回到我们身边。”他捧起碗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饭菜,腮帮子鼓动着。

这孩子把他所有的信任统统一股脑给了我,我微笑着看他,夹了一片肉缓缓送入口中,滋味丰硕甘美,真是美味。

乌金用小银勺子吃核桃酪,唇边糊了白花花的一圈,刹是可爱,我用帕子给他擦嘴,圆润的嘴唇透出原来的粉红,他趁机舀了一勺塞进我嘴里,眼睛笑得弯弯的:“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声音听起来又脆又软,带著懒懒的甜意。

蜜蜜的,暖暖的液体流进腹里,好象整个人都多添了力气。

“要把护国师养得白白胖胖的,等大祭祀出关就会非常高兴。”他眼里有一丝揶揄,啧啧嘴唇,表情坏坏。

碧,才多少日子不见,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你可会知道呢。

那天后,生活算是很平静,天亮睁眼,天黑闭眼。

居然就这样适应下来,不会平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天亮,还不时会做梦,但梦境不清晰,醒转时多半已经忘却,心安理得的,以前的那些心碍都识趣地离我而去了。

耐心地教了乌金很多他原先不会的,包括一些小小的法术。

依然最爱靠在荼蘼下,那里多做了一个秋千架,碧绿色,双脚离地时,有风在裙角下吹过,心越发宁静,连那些妖物的骚扰好象都烟消云散了。

大平静下是不是暗藏波涛汹涌。

我不愿意去多想,自顾着摇来摆去,带起一重重淡淡的莹光,宛如夏夜银河花火,

“护国师,带我一起坐秋千吧。”乌金站在下面高仰着头,眼馋地喊。

我伏下身子,腾出一只手,趁秋千接近地面的一刹那,将他捞上来,坐在身边。

越荡越高,越荡越高。

乌金开心地大声笑嚷:“再高一些,再高一些。”

我任意控制着,难得听到孩子愉悦的笑声,心头怜惜,乐得让他多开心一会。

突然眼前一条流光划过,我下意识整个人跟着扑了出去,头也未回叮嘱道:“王,秋千停下后,你乖乖回宫,我出去一下。”

光影虽快,我依然看到是棋子的身型,些许的欣喜骤然暗去,就像傍晚碧海边随著潮水快速褪去的细沙,我每天将他好好安置在硕大的笼中,他怎么出来的,我明明设置了结界在上面。

跟出不远,我听到一阵清啸,隐约婉转,异常动听。

棋子口中与其相应,正是朝着那方向飞,有人在召唤它。

它明明变成一只普通的鸟,我怎么和他说话都没有回应,难道它一直都是假装的。

心下暗暗一惊,如果,如果真是棋子在骗我,我都没敢再往下想去。

五十章:孤单影只

我抬头望着那棵树,如此轩昂挺拔,宽大的树阴隔着阳光打在脸上一点也不灼热,有忽明忽暗的光线随着风左右摇摆。

棋子停在不高的那条树梢上,它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头发很长很长,墨色中带有一圈光弧,没有束起,完全披散开来,我站在原地几乎都触手可及,他的背影淡薄缥缈,看上去却特别凄凉,清冷。

我一动未动。

然后,他低下头来,星目清澈,神情沈静怡然。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响。

一只小小的子规鸟飞过来,停在旁边的树上,好奇的睁着乌黑的眼珠咕噜噜的看着我们。

风,只有风声。

眼睛再眨一眨的时候,人已经不见,我心中一痛,寸寸慢慢铺开,那样放肆而灼热的痛楚,捂住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气息依旧留驻,用力忍住眼泪,不让它们掉下来。

有一只温柔手从身后轻轻拍我的肩膀:“他来了又走了?”

我僵在那里,慢慢的转头看见青鸾站在那里,棋子停在她的手背上,欢跃的样子:“是你叫棋子来的吗?”

“他说他想见见你,我想只有这法子吧。”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有说,那么疏离冷漠,我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有一句,分别的时光好象是不太久远,却,又好象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那样漫长。我走的这十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他突然就说要走,一走再无音信,或许只有烟红,豫让才知道真相,他肯回来见你,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青鸾,帮我,帮我找到他,我要自己去问他。”我已经失去太多,身边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如果师傅也是如此,世间真的只留我孤单影只,我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我想办法帮你打听。”青鸾连着瞅了我几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眼角下的红痣颜色越发鲜艳,象是要滴出血来。”青鸾放了棋子回我手中,“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听说……”

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下去,我抬手摸摸脸颊,那一日,豫让温热的手指在同一个地方流连不去,淡淡的香味,带著一点说不出来的清新甘美,墨荷草留给我与紫菡姑姑一般的痕迹,仿佛一个烙印刻进皮肤深处,盘桓不能忘却,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他现在已有如花美眷,我还去想这些作甚。

师傅的模样没有大变,只是更加清瘦一些,眼底的幽蓝浓得化不开层层叠叠,如果没有看错,我在里面看到七分无奈,两分惆怅,还有一分恨意,目中如火星一闪即熄了。

有哪里不对劲?

我仔细想了想,好象明白了,可是再仔细想想,还是不太明白,将方才每个细节都数落一遍。

清朗的阳光盛着。

眼睛晃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师傅他能在阳光下现身了,坐在树梢那会,有浅淡的阳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以前他只在晚上出现,虽然说他的修行在太阳下不至于魂飞魄散,不过终究是耗元气的。

难道师傅又修炼回肉身,不再是那孤魂一缕,若是这样,真要替他欢喜才是。

嘴角带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头沿着一路的落英走回宫去,步履重重,衣裙缠缠拉拉的绊住双腿几乎挪不动,绵软得没有一点力道,接近大殿的时候,恍恍惚惚又听见韶华的琴音,带着彻空的朗朗,不由停了脚步,只在一个转音间,如重锤击在人心上,重重的一沉,是琴弦断在指间的呜咽。

已经猜到事实,看到乌金从阶梯上一路扑过来的时候,依旧心疼地抱住他瘦小的身体,只哭了一声,坐倒在地上,我过去扶着他肩,他整张脸拼命埋进我的衣服中,一个字也没有说,全身颤个不停。

我吃力地抬起他的头,帮他把眼泪印干,将他的冠冕戴整齐:“王,不要难过,我们快去看看你的母后。”

雪白硕大的花瓣不知何时落了这样多,将韶华的身体都掩盖起来,有冷香扑鼻,带丝丝寒意,侵入肌骨,断弦软软的滑落在一边,似游丝不定,早失了颜色,终于凋零。

韶华纤细的手指若一朵才释放的兰花,微展,被勒出道浅浅的血痕,我低下身子,用干净的锦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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