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爱方休:择界-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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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青衣垂发的孩子,欢欣叫着姐姐,跪在我膝边娓娓诉说,三百年,我恐怕不能再等到那时候,再听不到他叫我姐姐。
宫女取来一只玉匣,碧接过来打开:“送这份礼想来也省得了,你们速去速回,若是起冲突莫要恋战。”
他以为我要去做什么?打上门去,指责豫让始乱终弃,还是烟红出来将我这个旧人打扫出门,那时,豫让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我拉过青鸾的手:“走吧。”
要去的终究要去的,对早已定下的命数我们毫无更变的力量,只有走下去,走下去而已。
四十四章:相见不如不见
满目苍翠,群山连绵,祥云笼罩在苍狐山顶,婉娈作态,云海雪涛,涛生缘灭,隐隐大展紫光芳华。
苍狐山打开新的防护结界,自成一派,看似轻描淡写,可碧每次进去都要大费周章,青鸾微微皱眉,我贴近紫光结界,信手在上面撕开一道大口,闲庭若步地穿越进去,紫光中喷薄出清澈的气息悄然袭上我手腕,沾染我全身肌肤、长发、衣饰,犹如披了一层薄纱。
我的体内留存着棋子给我的墨荷草,这许多年,它应该已经融入我的血脉中,与我浑然成一体,墨荷草一直是狐族的象征,自然不会抗拒我的接近。
青鸾吃惊地望着我,我淡淡一笑,摸了摸收在衣襟中棋子,心头是些许的痛楚,如果墨荷草留在棋子体内,他是不是能一辈子做我的弟弟,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将它取出交还于他。
两人已在山头落脚。
青鸾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方大石:“看到那里没有?”
石面平滑如镜,约有两人大小,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几片落叶清扫干净。
“这是一方月光石,夜深时,碧经常潜进苍狐山久久坐在那里,月华印满他的全身,就象当年他在天庭时的模样,他说,他要一直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回来。”青鸾语气平和,“那时,我突然明白,前一世,这一世,我不过是一相情愿地守在他身边,他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我,他会在我危难的时候援手相助,他会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我,可是他永远也不会用对你的那颗心,来对我。”眼中带点点水光,“那一刻起,我觉得整个身心都彻底从自己的枷锁中挣脱出来,说不出的舒服。于是,我住进吴广国,身体离他这么近,心却认命地脱离开来。”
我怜惜地听她一个人说着,她是说给我听,或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不过是一个女子为情所困的苦楚。一口气说完,她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然而我没有伸手来扶她,青鸾感激地回望我,她要的那双手,不是我的这双手。
“呵呵,青鸾姐姐都搬到吴广国安家,怎么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在这唉声叹气的呢。”一双风华绰绰的玉手,分花拂柳,自林后现了身。
烟红。
大红织锦的团花衣裙缠缠绵绵地拖延在身后,越发显得腰肢轻盈一握。
一双美目笑吟吟地注视着我与青鸾:“原来容姐姐到了苍狐山,贵客远道迩来,怎么不知会妹妹一声,倒显得我们怠慢了。”
“我们是特意前来请罪的。”我放低姿态,毕竟墨荷草还是因为棋子盗取才会离失于苍狐山之外。
“是为了当年的墨荷草?”她气定神闲地应着,眼是丹凤,溜着我轻轻一扫又转折回去,“容姐姐那时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被冤枉的吗?”她凑过来看我,贴得我极近,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果然是在姐姐你身上啊,否则这山上的结界是轻而易举能闯入的吗?”
“事出有因,我想当面和豫让解释清楚。”可能还能机会让棋子早点恢复,不要等那磨人的三百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青鸾姐姐没有告诉你,王曾经下达过的口讯?”烟红抿了抿嘴,娇俏的梨涡若隐若现,“我想或许是她没忍心告诉你,你才会巴巴地跑来这里。”
“你为什么恨我?”
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趴在我窗台前天真无邪的孩子,那个受伤委在我怀中的雪狐,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对我态度大为转变,仿佛要步步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为什么!
烟红无声一笑,那笑容明艳如桃李,寂冷如霜雪:“容姐姐,我一点也不恨你,恨你的是我们的王。”
我失态地向后倒退几步,求助的眼神去找青鸾,她不会骗我的。
青鸾缓缓点点头:“那年,狐王在成婚前说,再不许你涉足苍狐山半步,也不许任何狐族的族人与你有任何瓜葛。”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连青鸾都看不过眼,才会选择离开的吗?他知道我当时负伤遁走,他担心过我的伤势吗?他想过,我会一辈子都无法再出现在他眼前吗。
不许我踏进苍狐山,真的是不想见我,连一眼都不想见。
碧的欲语还休,他悲悯的目光,都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他知道我会因为豫让曾经说过的话而心痛,而心碎。
我真的不该回来这里。
“青鸾我们走吧。”我低叹一口气,你该早告诉我的,那样兴许还好些,只对不住棋子了。
“哎,姐姐要走可以,东西可要留下。”烟红张开双袖,媚眼如丝,唇瓣艳丽如花瓣,“是我族的东西,总要归还的。”
我敞开手:“东西在我身体里,我是没有能耐拿出来,若是你行的话,你自己来拿。”
“那妹妹就不客气了。”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瞬间袭到我胸前,指甲尖尖如刀仿佛要剜出我的心。
我一动不动看着她。
烟红整个人停顿住,指甲离我只有一丝发的距离,她幽幽地放下手,脸色和缓:“姐姐,我说过,我不恨你,只是有的事情,我知道,你却不知道而已。姐姐,你走吧,以后,真的,不要再来苍狐山了。”
她背转过身体,肩膀抽了两下,没再动弹。
我唤她:“烟红,烟红,你转过来看着我说话,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不能说,姐姐你走吧,王回来见到你,不好。”她再不扭头,甜美的声音带着一缕嘶哑,“姐姐,我见到你没事的样子,心里其实是很欢喜的。不论你是不是相信我的话。”
我呆呆地看着她迅速离开的背影,难道她在哭?她为了我哭,她为了见到平安回来的我,欢喜地流泪。
说不出话,迈不动步。
直到那个挺拔的身体挡住了日光,长长的黑影投在地下,我站在阴影中抬头望,啪的一声,心头有什么裂开的动响,酥软酥软。
他整个人似乎涂上金粉,熠熠生光,令人不能直视,眼眸里跳跃着的一点星芒先如春风,紧接着凝结成冰。
四十五章:不再留恋
相见真不如不见。
百转千回间,一直思思量量看到豫让该说些什么,会不会一见面眼泪刷地就下来,看到记忆中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整个人一下子陷进去,张着口都喘不上气的窒息,心下里有股子咸咸的味道,慢慢泛上来,摁在胸口有点疼疼的。
深呼吸,胸口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他也没有说话,就死死看着我,黑衣如墨,金边象流动的夕阳,波澜不惊,眼底含一丝煞气,微微侧过脸,面无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我呆呆地看著他,神思恍惚,说不出话来,垂在身边握住的双手紧了一紧。
那不是我想了很多很多次的场景,不是这副表情,不是相对无语,不是,都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我在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最怕的是什麽。
还是,还是忍不住伸过手去,极慢极慢,依然碰触到他的脸,真实的,暖暖的,
如同呻吟一般,我轻唤:“豫让,豫让。”
那吐出的一个个字,忽然变成了一条条柔软而坚韧的情丝,在我眼前飞舞,慢慢的编成了一张密密的情网,将我从头罩到脚,没有一丝的空隙,缓缓的渗进我的皮肤,融进血液,最终罩上我的心,仿佛一副铠甲将我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缝。
下一刻,手被他握住,指甲险些嵌进肉中,他几乎是咬着牙问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指尖结了一层冰晶,刚才那一点温暖荡然无存。
我垂下手,闭了闭眼,张开时,他还在,这原不是梦,倒比我做过的那些个噩梦更加令人心寒。
暗暗吸一口气,我定下神。
“我来补送贺礼,再怎么说烟红都一直叫我姐姐。”我把碧给我的盒子举起打开,那里面盛放一对纯白无暇的玉璧,龙凤呈祥的喜庆图案,玉色极美,象一鸿一尘不染的泉水。“还有墨荷草的事情,我想当面和你说。”
他挥了挥衣袖:“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原不是我拿的,不过它现在千真万确在我身上,混着别人的内丹被我一起吃了下去,估计也取不出来,如果你有办法拿走,我可以配合,本来就是你们狐族的东西。”
他不再说话,疑惑的神情闪过。
“是不是拿出来我会死?”
笑容淡似轻风印在他绝美的脸上,清雅如雪姿,看在我眼中却有层嗜血的残忍:“你死了,也再拿不出来,因为你身上已经完全感应不到墨荷草的气息,它依然存在但已经与你融为一体,以后苍狐山再长不出新的墨荷草,它不再属于这里。”
我惶恐恐地看着他说话,看着他笑,看着他眼波流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用力想,用力想。
“以后不用再来这里,你已被列为不速之客,我会加强结界,即使是你身上有墨荷草的灵力一样不能再进来。”他声音很柔,眼光却冷。
我恍然。
他对我不再有爱意,一丝一毫都不再有。
我将在他脸颊上描绘的手藏在背后,风吹得衣襟轻轻翻摆,指尖在微凉的衣衫上颤动下,随即拉起一抹浅笑,眼里的水气慢慢被风吹干,如果没有那场大水,我已经嫁为人妇,做了白三的妻,又该用如何的表情来对待豫让,我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这样很好,对我,对他,对烟红都好。
烟红,她是值得的女子。
望着他眉宇间那一股飘逸出尘真让人心醉神往,有些恍惚,似乎我昨天才刚刚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