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爱方休:择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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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如果你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棋子心甘情愿陪着姐姐一辈子。”他抹了一把眼,“我去找他把药讨回来。”
“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气死我。”我扑倒在床沿,一口血箭喷出老远,青石的地面上触目惊心的鲜艳。
棋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胡乱地用衣袖去印我嘴角的血迹:“姐姐,不要吓我。我哪里也不去只守着姐姐。”
那心头狂涌而出的骨血哪里是他能够轻易制止的,我全身力气一分一分顺着血液的外溢而流逝,四肢逐渐麻木,这一次是不是撑不过去了,如果我死了,棋子终其生只能流落异乡再也回不去吴广国,碧是否还在吴广国等我回去,我将自己的力量封印得那样完美,谁也休想再找到我。
棋子慌乱的声音离我越发遥远了:“姐姐,你在笑什么?”
空气里传播着我轻轻的笑声,怡然自得。
娘亲离开吴广国一路上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她在哪里认识了爹爹,他们是不是一见钟情。
“颜儿,颜儿,你躲在那里偷看哦。”
“娘亲,你在搓什么药丸,好香好香。”
“你这个小谗猫。来,把嘴张开。”手指拈了一丸放进我口中,香香甜甜,“这是娘亲配制的金栗丸,原来在乞巧村后山的深潭下也有大片大片的大栗花,用来配药再好不过,又香又甜。”
乞巧村,乞巧村,我挣扎着坐起来,用力大一些,血液涌得更加猛烈,顾不上擦拭,我拖着棋子的衣袖问:“这个地方究竟叫什么?”
我们住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叫什么地名。
棋子莫名地看着我,絮语道:“我不知道。”
是身体内最深层的力量送我来到此处,自己哄骗着自己安心地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好久,以为这样就会安静地过平凡人的生活?我没有去想过为什么会来到此地,是不是因为知晓答案的真相,所以不敢去想。
“棋子,你去问,去问王婶婶,这里是不是叫乞巧村。”
“不必去问,这里正是乞巧村。”白三推门而入,沉静地看着我,月白长衫随风翻飞,更衬得身姿翩若惊鸿、纤尘不染,眼底暗潮涌动,“你就将我想得如此不堪,难道一定要索取,才能给予吗?”
我望着他,此生最狼狈的样子一一落在他眼中,他眸子里是怜惜,是不舍,是爱念,还有那个苍白,蓬头散发的我。
药丸被塞进口中,根根钢针般的荆棘从皮肉乖乖收缩进体内,痛楚迅速减缓,那骇人的沸腾血液渐渐平静,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
他坐在我面前,伸手挽我的发,满手青丝在他指缝中流淌:“你歇一歇,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抓过他的手:“你现在就带我去。”
他含笑看着我:“你现在有力气可以走路吗?”
我一只手握着衣襟几乎喘不过气,却坚持抓紧他的衣袖不放,如今离开答案只有一步之遥,我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他叹了口气,一双乌亮的眸子正盯着我看,温柔地:“我抱你去可好,也不太远,让棋子撑伞吧。”他半蹲下手,托住我的身体,将我整个人自床褥间抱起来,看来文弱的白三,肩膀的力气却比我想象得要大得多,我靠在他胸口,听他低声问:“怎么瘦成这样,比一片羽毛抱着还轻些。”
寒冷得象浸泡在冰水中的身体,由他透过衣衫传来的热力一点点恢复回精神气,我越发努力地缩在他怀里,吸收着那热源,而且隔着胸腔听他说话有种异常的滋味。
“外边雨大,你别转过脸。”他细细叮咛。
棋子帮我们打伞,雨势过大,不过是半里多路,他们的衣服由里自外都湿透,白三全力护着我,不过打湿了一些头发,我自他怀中仰起脸,眼前是村后山前的一个小屋子。
他腾出一只手,抹了抹脸,清清嗓子,在门上扣了几下:“七叔公,是我,白三。”然后推门进去,村里民风甚好,几乎家家都不上锁。
屋子里非常昏暗,眼睛看去有一层蒙蒙的灰笼罩着,看不真切,我真怀疑这里面住着人。
一把浑浊,苍老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白三来啦,把灯油点起来吧。”
白三轻手轻脚地将我安置在一张软椅上,棋子收了伞,凑过来问:“怎么我们来了才点灯?”
“七叔公眼睛早不中用了,让点灯是为了方便我们。”白三熟练地点亮了一室,脸上一阵柔软,是白三找到干净的布巾给我们擦拭水渍。
“你呢?”他整个人都湿透,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好看的弧度,我看他一眼,一双耳朵微微烧红了。
他见我不动,拿过布巾仔细地将我头发,额头的水珠吸干净,然后自己没头没脑胡乱地擦了一下:“七叔公,上次我问你讨的那瓶药,你问是送给谁的,我将那人带来了。”
“快,快点让她走近些。”那老人的声音急切起来,听那动静,我再不过去,他就要扑过来。
“七叔公,她腿脚不太好,我扶她慢慢走过来。”
不知怎么,白三将手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动,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令我心慌,好象一旦走近这个老人,就会发生出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别害怕,七叔公不会伤害你的。”
老人发出奇怪的笑声,仿佛有浓痰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
三十三章:七叔公
眼睛慢慢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一股腐肉与陈旧的味道直冲进鼻腔,抗拒地想退后一步,不料手却被那个久卧病床的老人用劲拽住,瘦骨嶙峋的指骨牢牢掐进我的皮肤中,老人裂开没有牙齿的嘴对着我笑:“总算在我咽气前等到机会了。”
我抽了几下自己的手,求救地看向白三,他摇摇头过来不动声色地掰开手指:“七叔公,你不是说人带过来,有惊人的秘密要告诉我吗,。”
“你,你找根绳子把她绑起来。”老人咳嗽着倒在被褥上,摇晃地挣扎不起来,真不晓得他刚才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七叔公,她是我的朋友,绑她做什么?”
“千万不能让她逃了,她,她会……”一口气噎在喉头,他双眼一翻晕了过去,脸上带着莫名的潮红。
一豆油灯孤零零地开在潮湿的斗室里,天下所有的寂寞仿佛都已种在它的灯草下。
多么寂寞。
“他难道想说我会妖法,所以要用牛筋绳子结结实实地捆成一个粽子?”
“只能等七叔公醒过来,他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有人是识得他手中的奇药,一定要将那人带来给他看,他会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他探过手,为老人碾了碾被头:“七叔公这是老毛病了。”
“白三,你不是一个会好奇的男人。”
“如果那秘密与你有关,我会很有兴趣的。”
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带笑的眼睛:“你七叔公生的什么病?”
“生老病死中最痛苦的莫过于一个老字,即使英雄美人一样会迟暮,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临死的老人,大前年开始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今年年头,他的状况越发不好,我每次来都生怕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可他依旧在残喘,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或许他在等待有人会送来一具年轻完美的身体,紧绷闪亮的皮肤,雪亮如刀的眼睛,然后装下他那腐朽的灵魂。
我嘴角含着笑,眼神斜飞去看白三,这次是他急急避开我的目光。
“可能你七叔公看出我是个妖精,能吸人精血,所以才要你绑我。”
他愣愣的表情,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整张脸都红了,伸过手来将我的双夷托起來,轻轻翻转,握得紧紧,按在胸口,在暗室中挨得如此近距离,感觉他心脏有力地跳动,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分外暧昧。
“姐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棋子有点不识趣得插话进来,一直立在旁边,总算找个机会开口。
等他醒过来,或许,他真能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白三在床边的柜子里翻了一下,摸出两个小瓶递给我:“这个你识得吗?”
墨色描金的瓶身,我微微一怔,用到这种颜色的玉瓶里的药,一定是比金栗丸好上很多倍的妙物,我认得这制瓶的玉叫做玄梅,外暖内冰,药丸放置几百年都不会失效,是很难得的玉器,而且据说将玄梅制成的器物佩带在身上,寻常毒物就近不得身。
我的手指在拧开瓶盖的时候,微微一抖,白三忙用手在下面托着:“这可是七叔公最宝贝的两件,平时看都不准人看,你可千万别打碎了,不然他醒了恐怕是又要气晕过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我又看了一眼平躺在那里的老人,除了胸口轻微的起伏,真同一具尸体没有两样,他不是无意间得到这些,有人给了他,还有人教了他。
“这一瓶叫做香彻骨,是一种春药,性子很温,不过没有解药。”我摇了摇其中的一瓶,又放了回去,“另一瓶是只影向谁去,天下再毒不过的毒物,普通人吃一颗即时毙命,不过。”我顿了顿,抬眼看一看白三,又看一看棋子,“不过如果是身中木系法术无法治疗的伤痛之人,吃上十天,每天一丸,虽然日夜两个时辰会痛不欲生,十日过后,身上的木毒却可完全祛除,永无后患。”
屋子里很静很静,除了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半晌,同时爆出两个声音。
“姐姐,姐姐的伤终于能够根治了。”这是棋子雀跃的欢呼,他顾不上礼貌,将瓶子劈手抢了过去,“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还了。”
另一个是苍老的七叔公,神志清明:“三儿,你带来的女子还在不在,她可逃走了?”
“我在这里,不会逃。”我平静地注视着他,虽然他看不见我,眼球处是一个黑雾雾的洞,“七叔公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婆娑的女子?”
他表情一阵迷茫:“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这些药,七叔公是哪里得来的?”
“是一个女人给我的,她曾经留给我一大包这种药,然后一一将药性告诉我,可惜我太笨了,只记住其中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