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行医记事-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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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润璃攥着那个锦囊,返身走进了内室去找葱翠。
西厢房里面,倚窗而坐,眼神呆滞,面露微笑的那个傻丫头,难道就是原来那个伶牙俐齿的葱翠?
润璃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在她身后轻声问:“你在想谁呢?”
葱翠被唬得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是润璃,变得忸怩起来:“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吓唬葱翠!”
“你老实给我交代了吧。”润璃晃了晃那个锦囊:“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和世子爷的暗卫什么时候对上眼了?”
葱翠脸上一红,低着头小声说:“从应天府回来,我在后院练阮妈妈教我的功夫,那个叫暗雨的,有时会来指点我几招,就这样熟了。”
原来如此。
润璃把锦囊打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匣子,盛着一支琉璃簪子,极为精致,白玉雕琢出的盘花上有小东珠串丝成花蕊,一对翡翠蝴蝶比翼,丝毫毕现,触须由金丝制成,遇到风便微微颤抖,那双翅膀也似乎灵动起来,像是要展翅飞离那花枝一般。
“暗雨说,这是世子爷特地在京城琉璃斋里面定制的,请了大师傅专人设计,大周这种款式的簪子,只此一支!”葱翠看着那支簪子,眼里有着骄傲的神采:“姑娘,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罢了。”润璃把匣子关上,心里想到梁伯韬那晚在应天府在她窗前的情景,不禁脸上一阵发烫,却又不想在葱翠面前露了痕迹:“我对他送的东西没有兴趣,也不希望他送我什么东西。且不说我对世子爷没有那种心思,无法回报他的情意,就是这些东西若被人发现了,那我该如何自持?”
润璃把匣子交给葱翠:“你帮我去交给暗雨,对他说,怎么样送来的,就怎么样拿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呢,总不可能让润璃爽爽快快的就应承了梁伯韬的情意……
写到这里,觉得润璃让葱翠把簪子去退了就觉得她有点矫情,可貌似她也是在想保护自己,因为她这时候还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相信梁伯韬,能不能把自己的将来赌上去
还是要个时间段去接受会比较好一些,所以这一章润璃才会矫情一把,各位菇凉表骂她啦
今日双更完了,望查收……
77知府换汤不换药
但那簪子却没有能退回去。
据葱翠转述;暗雨说若是他把小匣子退给世子爷;肯定会受到不轻的惩罚;葱翠心一软,把小匣子又拿了回来。
看着那个小匣子;看着葱翠的愁眉苦脸,润璃无奈的把它拿了过来,锁在梳妆台的最下面那层。假装没有接到过这件节礼,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假装对梁伯韬的感情视而不见。
七夕过后;苏府一切平静如昔;唯一的变化就是苏润珉和苏润珏两人足不出户的在梨香院和思过院抄女四书;每天都在抄;苏三太太似乎没有叫她们停下来的意思,还派了黄姑姑和刘娘子专程去指导她们抄女四书时的仪态以及书法是否有所长进。
而那个被抓的小白玉,第二天就不再是苏府下人们议论的话题,似乎他那天没有到苏府来过,四喜班也似乎从来没有小白玉这样一个人,他无声无息的消退出了人们的闲聊话题,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伸出一只手掌,似乎能感觉到光阴指尖流逝的柔软。
润璃的日子过得非常闲适。
济世堂这段时间都没有遇到身患疑难杂症的病人需要她出手,坐堂的汤大夫他们也培养了一批学徒和医女,人手足够,不需要她操心,就算有什么事情,派葱翠和黛青出去也能解决。
她每天在含芳小筑里继续研究她的成药,她的青霉素研制已经告一段落,目前她正在攻克牛痘的提取。古时的天花也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病症,出了天花的人一定要得到细心护理,但是就算护理得当,还是会有很多人死于天花引发的各种并发症。
据清代《痘科金镜赋集解》中记载说:“闻种痘法起于明朝隆庆年间宁国府太平县(今安徽太平)……由此蔓延天下。”明代有痘衣、痘浆、旱苗、水苗四法来治疗天花,虽然效果不如接种牛痘,可毕竟还是能挽救一部分人的生命,但她翻遍大周的药书,却没有看见哪一本上面提到这几种方法,所以她想研制牛痘,以预防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天花病症。
师傅和梁伯韬都会定期修书来杭州府,所以她对京城形势也有一定的了解。现在朝廷立储一事虽还未提到明面上来,可暗地里却是激流汹涌,就算是南山隐叟这等不愿搀和朝政的人,都有不少官员暗地里来联系,希望他在给皇上看病的时候不经意的给自己所拥立的皇子说上几句好话。
从师傅的信里得知,有一贵闼公子出资在京城办了一家济世堂,请他去做坐堂大夫,他不知对方底细,不敢贸然答应,后来对方拿出润璃的亲笔书信,他方才答应下来,现在他已经从武靖侯府搬了出来,就住在济世堂的后院,倒也悠闲自在。
师傅信上还提起过武靖侯府内宅似乎不太安宁,他住在武靖侯府外院才几个月,就已经见内宅抬出过两个被打死的丫鬟了,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子毫无气息的被破席子裹着从内院抬出来,他就心里膈应得慌,所以许公子请他去济世堂做坐堂大夫,他第一天允了,第二天就马上搬出了侯府。
看起来这侯府的宅斗不会比高总督府上差啊!润璃暗自感叹,随手拿起了梁伯韬的信笺。上面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话,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在信末问了一句:那琉璃蝴蝶翠玉簪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合她心意?是不是天天簪在发间?
美什么美?根本就不合心意!扔在梳妆台最下面那个抽屉里天天锁着!
润璃恨恨的把信笺扔到了一边:“葱翠,快点把这些信都拿去烧了!”
葱翠在旁边看得真切,抿嘴一笑,先用小钳子拨了下暖炉里的银霜炭让火旺一点——已经是十一月天气,虽然江南并不是很冷,可房间里已经开始烧暖炉了。
“姑娘,我觉得你似乎有点偏执。”葱翠把那信笺撕成两片投入暖炉里,瞬间,火苗舔着信笺,那白色的信笺就蜷缩了身子,慢慢化成灰烬:“其实世子爷对你这么情深意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很多的事情,我们不能随自己的心意,人活在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润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斜靠在美人榻上,托住腮帮,衣领上镶嵌的白色狐狸毛茸茸的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更映出一双眸子黑亮有神。
葱翠偏头看了看自家姑娘,有时候姑娘说的话含义挺深的,她就听不懂。她的世界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两种,喜欢的就靠近就依顺,不喜欢的就看不起用话去刺。
“姑娘,我们快要回京城了吧?”绒黄把衣服上的绣花完成了最后一针,用小剪子把线头剪去,然后举起衣服对着窗户外面照了下:“这珍珑坊的衣服样子还真是别致,姑娘,你回京就穿这件衣服进老宅,准能镇住那个大房的太太,别以为我们家老爷只是四品官就看轻了我们!”
前些日子,苏三太太请了珍珑坊的几个师傅来内院,给苏府三个姑娘都量身做了四套外面的冬衣,四套小棉袄,配着还每人做了一件缂丝镶银鼠毛披风,又给每人添了两件中毛和一件大毛衣裳。下人们见着这次冬天裁衣多了皮毛衣服,大家于是都猜测可能是要回京城去了,否则平常几年,都没看见添中毛和大毛衣裳的,京中可比杭州府寒冷,不添几件皮毛衣裳,这冬天可熬不过去。
今天珍珑坊把润璃的衣裳送过来之后,润璃发现还多了两件披风,一件是细纹羽纱云锦缎的,大红颜色里嵌着银丝条,有个围兜帽子,镶着白色狐狸毛;一件是浅紫色的蜀锦,底下有最新款式的宝相纹镶边,脖子那有一枚墨绿色玉石搭扣。润璃知道这是苏三太太用私房钱给她另外添的,心里不由得一片温暖。展开那件大红披风,觉得颜色太艳,于是叫了绒黄在衣服下摆上绣了一幅白梅,用素淡的针线压住那抹鲜艳,白梅图案正好又和冬天应景,倒也平添了几分别致。
“没必要这么招摇,穿哪件衣裳不是穿?穿哪件衣裳不是一样要过日子?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苦恼的是她们,不是我。”润璃展颜一笑:“我们随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刚刚说到这里,就见苏三太太身边的夏茉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三姑娘,老爷说今晚在听雨轩设宴,指着名儿要你去用晚饭的。”
润璃惊愕了一下,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听雨轩设宴了,今天又来了谁呢?
等及到了听雨轩,润璃方才知道原来是苏三老爷的同门师弟,广州府同知赵宇光大人过来了。
虽说是同门师弟,这位赵大人的年纪可比苏三老爷要大得多,看那相貌,差不多大了一轮以上(注释:古人同门排序不论年纪大小,只按考中进士的年份排列班辈,这位赵大人是在苏三老爷中进士之后一年中的,故称苏三老爷为师兄)。见润璃带着几个丫鬟走进听雨轩,那赵大人笑着对苏三老爷说:“这就是苏师兄的千金了?”
苏三老爷得意的一点头:“正是。若赵师弟对于济世堂有什么不解之处,尽可以询问小女便是,杭州府的济世堂就是小女所办。”
“原来如此。”那赵大人听了微微点头,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苏润璘:“苏师兄一双好儿女,端的是芝兰玉树,流光溢彩照华堂!”
听了那赵大人文绉绉的拽词,润璃心中暗笑文人就是迂腐,向那位赵大人福身后便在苏润璘身边坐了下来。苏润璘看到几天没有见的妹妹,自是问长问短,润璃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家只大了几分钟的哥哥,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觉得他只是自己的弟弟而已,在自己眼里,好像他只是个很可爱、没长大的孩子。
“苏姑娘,下官冒昧问几个问题可否?”
润璃听着上座的赵大人问话,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