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只合江南老-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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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涌起一股淡淡哀凉的情绪,凄然一笑。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一曲终了,又唱了一出极热闹的“庆生辰”,花团锦簇、人语笑喧,我只觉有点头晕,遂悄悄唤了盈香,坐到阴凉些的厅堂中去。
坐下喝了杯茶,外面却也散了。咸宁与诸姐妹在院子中嬉闹说笑,其乐融融。坐了一会,我起身朝门外走去,只见朱高炽一人凭栏默立,修长的身影,在夕阳的余辉中,却显得分外孤单和落寞。
我悄悄走了过去,站到他身旁。他并不回首。有风吹来,带着春天的和煦气息,直吹到人的心里。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目光淡然,眉宇之间,却似有丝丝纠结。
二人看着远处咸宁等人的欢声笑语,俱是默然不语。良久,他忽轻轻道:“现在的江南,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了吧?”我点头道:“是。”他回过头来,只是微笑:“这里风大,回去罢!”我忍不住道:“大哥!”他道:“什么?”我柔声道:“你在思念南京了,对不对?”他面露一丝微笑,道:“是。”说罢,转过身去,手指轻轻扣着栏杆,低声道:“我与你一样,都是在南京长大。却是许久未回去了。”话声中颇有惘然之意。我心中却不由得一痛。
忽有一只彩蝶儿翩翩飞过,咸宁“哎呀”了一声,神色大喜,伸手去捉,不料却扑了个空,身子倒是摔了一个踉跄。常宁笑道:“快别这么着急!小心又摔到荷花池里去。”众人都大笑起来。我也想起那日与咸宁一起落入水中的情形,也不禁嘴角含笑,轻轻微笑起来。转头去看朱高炽,他也正笑着看我,眉宇磊落,目光温和。我脸上一红,转过头去。
他微笑道:“咸宁的性子,倒跟从前的你有八分的相似。”说着,又轻声道:“方才听那出戏,不知怎么的,竟想起皇爷爷寿辰那日你唱的那首歌来。”我笑道:“是七仙女和董永?”他温和地笑了笑,道:“你唱歌的样子,可真好看。”
我心中一动,抬头看他。微风丝丝缕缕,风中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天色微青,他的侧影在黛青色的背景中,看起来又是遥远、又是温柔。我细想着他这句话中的深意,竟不由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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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十六、险棋(上)
建文元年,五月。
我正坐在房中画昨日未完的画,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声,又听盈香高声道:“安成郡主来了!”我不由得心下疑惑。
自那日与安成从围场外归来,我与她虽不似从前般针锋相对,每次见面,却也无话可说。今日她这么急冲冲来找我,却为何事?
未待我起身,安成已冲进门来,急道:“以宁,不好了!”我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看她神色焦急,若非要事,则绝不会来找我。忙问道:“怎么了?”她眼中泪光盈然,哽咽道:“父王要几位哥哥们去南京!”
我大惊失色,猛然站起。心中轰然一声,似有幢大厦急倾。顷刻间已然明晓,朱棣走了最险恶的一步棋!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事发突然,心中又一直隐隐抗拒,不敢去想,这一下也不由得心中惊惶茫然。
安成抽噎着道:“今日父王叫我们兄妹几人前往,说……说皇爷爷忌日就快到了,要在几位哥哥中选一个去南京祭拜。哥哥们听了后,都争着要去。”朱家四兄弟必是知道这次去南京,是有着不能生还的危险,所以才争相前往。想到这层,我心中微痛。“大家争执不下,最后二哥说,那就他和三哥、四哥一起去。大哥是世子,不能冒这险。”听到这里,我的心突突直跳,定了定心神,问道:“然后怎样?”
她流泪道:“大哥坚决不肯应允。后来母亲说,必得三位哥哥一起前去,方能显示我燕王府诚挚之意、忠孝之心。四哥最小,就不必去了。父王也应允了。四哥和我们虽然不肯,却也没法子说服父王。”我只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顿时瘫软在椅子之上,心痛如刺。徐王妃亦知此行凶险,然朱允汶猜忌之心正盛,若此时不去,则难逃废庶之劫。必是要让三个儿子一起去,方能解朱允汶猜忌之心。朱高爔非她亲子,乃是庶出,她让他留下,一则是为忧虑燕王府后继无人,二则是一心维护。慈母拳拳之心、无私爱护之意,实是让人感怀动容。可是此时恰逢朱允汶对诸王大动干戈之时,虽然他素来心软仁慈,毕竟手下有齐泰、黄子澄、卓敬等人,朱高炽等人到了他的宫中,还会有平安返还的希望吗?
念及至此,我顿时站了起来,朝外跑去。心中一片茫然,只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喊着:“不能!不能!我不能让他去!绝不能!”此时此刻,只恨自己对历史了解太少,无法预知此行结局如何。可是,就算能够知道结局,难道我又能够放心得下吗?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去犯险吗?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撞到一个人身上,我才猛然站住了脚步。有个人的声音道:“这是怎么了?”
我一抬头,发现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和朱高爔四人都站在我面前,朱高炽正静静地看着我。说话的正是朱高爔。
这许久以来,朱高爔见到我一直都是冷冷的,不苟言笑。我原本一直想寻个机会问他原由。可此时心中焦虑,却不理会他,只看着朱高炽,一时滋味复杂,竟怔怔不能言语。
我站在那里,他们几个也都不说话。朱高煦是永恒的冷漠傲然,朱高燧是一脸疑惑,朱高爔则是神色复杂。惟独朱高炽看着我,眼中有悲伤的神色,嘴角却依然挂着一丝温暖的微笑。
过了半晌,我方才低声道:“你……你们要去南京了么?”
朱高炽微笑点头道:“是。”我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竟涌出泪来。忙转过头去,不让他们看见。
朱高炽柔声道:“不碍事的,你不要担心。”
我不说话。朱高煦则皱了皱眉头,道:“他们也未必就伤得了我们几兄弟,你又何必这样?”朱高燧朝朱高煦轻轻罢了罢手,道:“二哥,小七也是为我们担心。”朱高爔听闻此言,冷笑了笑,却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朱高炽走了过来,低声道:“小七,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们此去,必是不会有事。你放心。”
我忍不住,转过身去,大声的道:“可是现今的他,已不是当初的他了!”
他楞了一楞,过了会,道:“那也没什么不同。”
朱高爔忽道:“大哥,小七说的对。皇上心思难测,他能对叔叔们下得了狠心,未必就不能对叔伯兄弟下手。”朱高煦也点头道:“不错。我们此去,必是要小心才是。”
朱高炽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穿透过我的身子,看着遥远的地方,静静地道:“你们不必多虑了,随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启程吧。”说罢,深深看了我一眼,回头径直走了。
朱高煦叹了口气,和朱高爔一起跟了上去。
我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茫然无措,退了几步,闭目靠在树干上。朱高爔站在那里,紧盯着我,忽道:“你就那么担心他么?”
我惊了一惊,睁开眼睛,他正用了然的目光看着我。我心中一紧,强着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他苦笑了笑,道:“或许你不懂,倒是最好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道:“你此刻定在想,倘若必要有人去,为什么不是我和二哥、三哥?倘若定要人去冒险,为什么非得是他?”
我心头一震,万想不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他说话的语气冰冷沉痛,此刻听了,仿如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我心底里直透出来。我不由得道:“不是这样的。”
他凄然笑了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是感谢。”又轻声道:“若我能不懂,难道也不是最好?”说罢,也不看我,转身离去。
第二卷 十六、险棋(下)
稀里糊涂地,小西就站在PK滴坑边“啾”一下跳进去了~今天泡在PK竞技场翻了一下午的帖子,那个汗啊!总算是明白啥叫PK了!得,我的期望值不大,能不能突破0就看运气了!
只是,努力,结果如何,交给老天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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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纸上的墨迹已干,勾勒出的侧影有熟悉而温暖的神色。我坐在椅中,呆看着眼前画中的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将画纸换下。
朱高炽三人去南京已经五天多了,现在应该早已出了北平境外。房中略显阴暗,窗纸前日已换成了荷叶青色,院子里的翠竹随着微风细细轻柔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站了起来,朝房外走去。
已是初夏天气,日头晴暖,和风习习,回廊下的鹦鹉正低着头,偶尔懒懒地扇动一下翅膀,院子里寂静无声。低着头久了,只觉脖子有点发酸,正伸手揉着,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盈香和绿湖正说笑着从门外走进。
盈香一见我,忙走过来,伸手替我揉着脖子,口中只埋怨着:“怎么又坐得这么久了?早说该起来走走才是。”绿湖一转脸,笑嘻嘻地道:“小姐,瞧盈香姐姐年纪没长几岁,倒是越发唠叨了!”说着,笑着走进屋去,将那把铺了薄垫子的竹椅子拿了出来,放到廊下,道:“小姐快坐下罢!”
盈香伸手在她额前一戳,道:“鬼丫头,贫嘴长舌,小心嫁不出去!”绿湖猝不及防,额头倒被盈香戳了下,忙往后一跳,叫道:“小姐!姐姐欺负我!”我不禁嗤地一笑,道:“这是你们俩的事情,我可不管!”只笑着坐了下去。
这边正说着笑,天色竟渐渐沉了下来,隐约有轰隆声传来。盈香“呀”了一声,道:“又要下雨了。”绿湖探头看了看天,道:“真是。先四爷那么急匆匆的出门去,只怕要被雨淋了。”话中颇有忧虑之意。
我心里一动,问道:“他出门做什么?”
绿湖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儿是四爷生母,先侧王妃的忌日。”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盈香用手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