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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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究竟是谁?
念离双手抱臂,不自觉一阵冷意袭来,出宫这几个月,她的嗅觉已经迟钝了么?
糖水鸡蛋,这是民间的土法,尤其是给初夜和生育的女人补身子用的,寻常擦破了皮流了点血,是不会点这个来吃的。
最可怕的不在于有人发现了实情。
最可怕的在于,有人发现了,却没有直说,而是送来了糖水鸡蛋。
恐吓?威胁?警告?
可是对方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念离的脑子里烟花一般一件接着一件地绽放,不知为何,她心底有那么个模模糊糊的答案,这答案,在她的相公安以墨身上。
十年前安园的劫难,她知道。
可是十年前他的劫难,她也仍不知道。
这笔孽障,也许在仁宗皇帝死去后,才终于缓缓的,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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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墨先回到天上人间,先前匆忙地趁着楼里的人都没起来,跑回屋子装醉酒,那衣服和褥子就藏在屋子的箱子里面。
本来他还想留个纪念,可现在,他一把火把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他和念离都在险境中行走过,平日可以嬉笑怒骂可以一笑而过,真的迎头遇上劫难时,却比谁都更冷静更决绝。
处理完证物后,安以墨才回到安园,却不是去后厨,而是先去见了母亲。
安以墨心里有杆秤,如果老太太还认这是“请安”,那八成就是她看出了端倪,只是老人家不方便戳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老太太将他的上门看成“请罪”,那老太太压根就没往那方向想,糖水鸡蛋也不是她送去的,这事儿就麻烦了。
安以墨一只脚刚踏进屋子,就听见老妇人劈头盖脸地一句:“你这个不肖子孙,还知道回来么?!”
安以墨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不是老夫人送的。
“娘,儿子又做了什么了,惹您发这么大的火儿?”
安以墨一抬头,一个茶杯就飞过来,他嬉皮笑脸地闪了过去,心里却凉着。
“你不是很会砸茶杯么?你不是很能耍酒疯么?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安老夫人只字不提念离,关注点都在他儿子身上。
她并不是因为念离“受了委屈”而动怒,而是因为儿子“不争气”。
更重要的是,满园子都在嚼舌根,说大少爷酒醉要霸王硬上弓,自己又硬不起来,恼羞成怒,把大夫人揍了一顿。
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
安以墨完全知道老太太在恼什么,却不争辩,也无心争辩,既然送鸡蛋的不是她,那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
“娘,我喝醉了。”安以墨无所谓的说着,“家里有二弟,您就当没生我吧,我出门逛窑子,回家打女人,破罐子破摔,您也就别指望了。”
安老夫人气的嘴歪歪,安以墨跟个无赖一样,甩着胳膊就走了。
秦妈妈来给老夫人顺气,一边顺一边说:“论起来,大夫人也真是可怜,老夫人您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看她?!”安老夫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说什么?对不起,我儿子太不是个东西了,你还是改嫁了吧——”
“这话可不敢乱说,您忘了,大夫人是宫里来的大富贵的人,能镇住安园啊。”
“大富贵?去戏班子找了件黄袍子穿上就算大富贵了?我看我一准儿是找错了人了!自她来了,墨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都是她惹出来的,改天可得让面相师傅来好好看看!”
“什么面相师傅?”
迎着声音进来的是安以柔,她一早去山上祈福,二姨娘非要鞍前马后地跟着,安以柔就随着她去忙活了。
可是二姨娘再殷勤,安以柔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倒是一回来看见安老夫人,立马露出笑容。
“你大嫂又出事了。”
安老夫人斜着眼睛。
出事的总是大嫂,不会是大哥的。
安以柔了然于心地跟着笑,却不知为何有些堵。其实刚一进门,就有人把这丑事八卦给她听了。明明是大哥犯浑,却也要大嫂来背着骂名,女人啊,命贱如纸。
一丝丝痛蔓延在心底那被黑暗的记忆填补的缝隙里,闭上眼睛,还都是兄弟们的话:
“就她吧,她是女人,又是姨娘生的,就她吧。”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因为她为庶出,就要被骨血之亲的兄长们推出去做人肉盾牌么?
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娘,我有些累了。”安以柔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在她面前强颜欢笑,一转身又撞上亲娘的眼,这个无知又物质的女人,给了她一个卑贱的身份,和一个不能自己主宰的未来。
每每看到她,安以柔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怨恨,既然老天不能怨,那只有自己的亲娘可以怨了。
“姨娘,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安以柔回来之后,第一次对二姨娘说了句软话,可是说完又板起脸来,故意说着:“都是你走的慢,耽误我下山,要不然我早点回来陪在娘身边,娘也不会被气成这样了。”
这话是说给安老夫人听的。
安以柔知道,她要在安园活的下去,就要站对了队伍,瞄准了靠山,这一次,她不要再被推出去做牺牲品。
她不要。
从老夫人屋子出来,安以柔故意走的飞快,把二姨娘甩在了后面。
路过后厨的院口,却又停下来了。
几次抬腿想走,却又走不动,不知为何,眼前就闪过念离的眼,那被人羞辱被人欺负的可怜女人样子,在她面前挥之不去。
好歹是个宫人,怎么混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不如。
安以柔叹了口气,摇摇头,抬步进了院子,却看见脸色乌青的大哥,和战战兢兢的厨子们。
“究竟是谁送的!”
“少爷,小的真不知道啊,就一个没见过的丫头跑来说,大夫人点名要吃,小的们就准备着了——”
安以柔迎上去,一张嘴就把大哥给顶回去了。
“凶什么凶!只会对女人凶!你们男人真是本事啊,有事就会拿女人出气!东西是我送的,不行么?你想把我吃了不成?!”
安以墨心里噗嗤一乐,这平常一句话能把念离噎死的妹子,今天怎么突然和她一个鼻孔出气了?
“柔柔,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怕大家嚼舌头么?怕人说你就别这么干,干了你就别怕被说!你看你妹妹我,干了,被戳死照样的干了。”
安以墨就差没给她跪下了,姑奶奶,我这追缉真凶呢,你就别来个投案自首了。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主子,您可回来了,二姨娘还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做点什么——”
安以柔脸上没有半点柔光。
厨子倒是脸上大放光彩。“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丫头早上来要的糖水鸡蛋!”
安以柔横了她一眼,“你?”
小丫头跟被雷劈了似的,连连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
“谁派你送的!”安以墨上前一步箍住她的手腕子,小丫头泪水涟涟,“少爷息怒,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我不能说,说了全家都要死的!”
“我看她是不会说的。”安以柔不由分说地扫了一个巴掌在她脸上,“我平生最恨背叛之人,你伺候着我,却帮着别人跑腿,可恨,马上给我滚出安园。”
小丫头倒是解脱了一般,匆匆地跑走了。
安以墨心里更沉了,这丫头怕是到死也不会说了,园子里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角儿,让人害怕到这样的地步。
“柔柔,这丫头是你从外边带来的?”
安以柔一皱眉头,“那个男人家的东西,死的活的,暖的冷的,我都不要。”
“这人看着面生,不像我们安园自己的奴才,是怎么来伺候你的?”
“前些天我用着那些丫鬟不顺手,发了些脾气,幸好柳枝还算懂事,挑了个还算麻利的给我。我仿佛记得她说,这园子里的丫头都知道我的脾气,谁也不敢来伺候我,就从外姓人那里借了个丫头来——是谁来着,啊,对了,是裘夔的小妾!说起来那女人天天也不怎么走动的,心肠倒是好的,怕惹那裘诗痕不愉快,背着送东西给念离——”
“柔柔,方才不还说,东西你是送的么?”
安以墨一戳安以柔的头,“还是当年你样子,冲动,纯真,好出头。”
“你丫。”安以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仿佛被戳穿了一般,脸一红,扭捏着跑开了。
安以墨看着妹妹跑远了,才方又肃穆起来。
看来,源头就在那连名字都不为人知的裘夔的小妾身上了。
端着这么碗凉透了的糖水鸡蛋,甜腻而冰冷,这其中有多少深意,在这肤浅的繁荣大园里,只有他知,她知,那个人知。
三个人,一台戏,够了。
最卑鄙的报复
“你终于长大了,我的壁风。”
那张温柔贤惠的脸在面前闪过,眼中总是垂着星星点点的柔弱,却就是这样一女子,行走在高墙之内,母仪天下,权倾朝野。
他总是不知道,该叫她魏姐姐,还是魏皇后,还是嫂子。
也许对他来说,她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她是这宫中对他最好的人,也是这宫中对他最残忍的人,当这个女人苦涩地说出这句话时,那天下已经从她夫君的手中,转到了他的杖下。
“很多人警告过我,说你是我养在身边的一只老虎,早晚有一天会把我吃了,我一直没有听他们的话斩草除根——”魏皇后依旧那么端庄,这天下女人,没有哪一个比她更适合做一个皇后,“不是因为我不信,而是因为我不能,因为我永远记得,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壁风。”
“我来只是告诉你,我会在你喜欢的地方为你建一座寺庙,我希望你能搬进去住,修身养性。”
壁风已经是天下的霸主,却在这个女人面前,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你要囚禁我。”魏皇后缓缓开口,“你不愧是先帝的兄弟,脾气和胸襟都如出一辙。怎么,怕我留在这宫里,成为你的负累?魏家已经没有了,先帝也已经去了,我无枝可依了。还是你怕,人言可畏——”
“我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