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侠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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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十八年来,在“百蝶神剑”杨超伦锐意经营下,对江湖上黑白二道朋友立威立德,已达尽仁尽义的地步,可说众望归心,任谁提起杨家堡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要得,够朋友!”自然绝不会对杨家堡惹是生非。
可是十八年来的杨家堡却几乎没有一天平静过,白天晚上,明投暗进,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高手到此洒热血,抛头颅。
这些人似乎像非把杨家堡踹坍不可,他们不是别人,却正是终南纪家庄“剑掌双绝”的一干知亲友好。
开始时,他们只是想为已死的纪正宗出一口冤气,可是日时一久,难免有个伤亡,于是怨仇的牵连,愈来愈广了,也愈来愈深了。
为了这种情形,杨家堡上下都深深愤怒而苦恼,但事实的起因与种种谣言,使“百蝶神剑”杨超伦不得不自求敛束,以期能不激起更大的杀劫。
同时因为找不到杨逸尘,无法查证儿子的罪过,是否确实,于是只能镇日森严戒备,以防殒越。
现在,骄阳下,只见湖滨倏然起了一蓬尘头,一匹灰色快马,如风一般,滚进堡门口,从马背上滚下一个汗水透衣的青衣汉子。
“喂,老二——”站在堡门口的堡勇纷纷发问了:“又有什么大事,看你好像赶丧一样!”
那骑马汉子呸了一声,骂道:“不用说丧气话,今天一场铁公鸡又得上场了!”
说着匆匆向堡里闯,却被最后一名看堡同伴一把抓住,道:“老二,话说清楚一点,又是谁来了?”
那被称老二的汉子伸了伸舌头,道:“还不是姓纪的那一党,乖乖,这次差不多四十多人,听名号,鄂南二河的一干高手都到了,癞子,快放开我!”
那抓“老二”的“癞子”一松手,骑马汉子立刻冲进堡门,人影在大门的阴影下消失,只剩下那匹汗马,在太阳下喘着气,被牵过了一边。
片刻间,堡中响起了震天锣声,锣声惶急,震动着沉闷的空气,却使大气更加沉闷窒人。
接着,堡门口涌出一大群佩剑带刀的人潮,个个目光炯然,神色凝重,为首却是两个中年紫衣,肩斜长剑的剑士。
堡门口八名堡丁顿时肃立垂首,朗喊一声:“少堡主!”
不错,为首两名英风爽飒,容貌威武的剑士,正是杨超伦的另二个儿子,在江湖上被称“金玉双剑”的杨逸凡及老三杨逸仁。
二人沉重地摆了摆手,算是回礼,缓着凝重的步子,带着堡中一千高手及望风来归的江湖同道,在堡前二丈,一字排开。
这边刚刚列好阵势,远远的洞庭湖畔,已可见一簇汹涌的人头,向杨家堡涌来,人数岂止一二十名。
人影渐近,在堡门口的杨家两兄弟已可看清这许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面目,目光凝神,首先触人眼帘的却是对方为首的三位健步如飞,葛衣白须老者,两兄弟神色微微一震,互望了一眼,杨逸凡首先沉重地道:“想不到这次鄂南三叟也来了,三弟,今天这场子,可得好好应付,否则风波愈来愈大了!”
鄂南三叟在江湖上也是首届一指的人物,风闻从没有人在三叟一双肉掌下,走完过十招,侠名武功都是顶尖一流。
可是杨逸仁听完二哥的话,却冷笑一声道:“怕什么?
咱们这边的‘铁血双判’秦老英雄不会比对方差到哪里去,二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依我老三的脾气,干脆来一场强存弱亡,这般隐忍下去,终不是办法。““老三——”杨逸凡沉喝了一声:“你给我听着,等下别乱说乱动,应该体谅爹一番苦心,对方出师之名是称‘大哥诱奸纪家姑娘,计杀纪老庄主’。咱们在未寻到大哥前,只有忍,免得被人说杨家都是伪善之辈!”
杨逸仁扬起的剑眉一垂,叹了一口气。
就在两兄弟低声对话中,为纪正宗报仇的一干高手也纷纷接近了,距离杨家阵式三丈,也一字排开。
这时可以看清,除了鄂南三叟外,还有大名鼎鼎的“铁扇书生”狄英及“剑山双绝”、“河西一剑”等等。
而且连黑道中西南三十六寨,总瓢把子“阳世阎罗”尤飞也到了!
这点颇出杨家这边人的意外,为纪家寻仇的这些人,都已算侠名深重的人物,寻仇虽不下百次,却从未邀请过黑道人物,然而这次却连向不与伍的黑道高手也请来了,显然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等对方一站定,杨逸凡立刻上前两步,抱拳当胸,含笑朗声说道:“各位朋友前辈好,请问哪一位是头儿,以便请教。”
鄂南三叟老大萧诚哈哈大笑,扬声道:“老夫三兄弟这次承一干武林朋友抬爱,受邀而来,暂时作个主,耳闻杨家堡声威不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咱们人未到,贤昆仲却已等在大门口,耳目千里,当真是威风凛凛,呵呵呵……”
说完又是一声大笑,声震近远。
杨逸凡忙含笑道:“前辈成名,兄弟们早已久仰,只是耳闻群侠位临,故兄弟及一千朋友,唯恐失礼,先期迎候,望各位千万别误会!”
“误会?嘿嘿,话说得蛮好听——”有人搭上了腔,杨氏兄弟移目而视,搭腔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阳世阎罗”尤飞。
这位身穿黑色英雄装的西南三十六寨总寨主,漆黑粗犷的脸上,布满了冷酷及挑衅的意味,冷笑着说道:“但话说好听不管用,请问‘百蝶神剑’杨超伦老儿为何不出来,敢情凭咱们一伙人的声望名头,并没放在他眼里?”
杨逸凡眉头一皱,忙道:“回尤当家的,家父年事已高,最近又略染小恙,所以敝弟兄没敢惊动他老人家,何况最近寒堡一干事都是敝兄弟在担承,绝无轻视各位前辈同道之意。”
哈哈哈!“阳世阎罗”大步而出,扬声大笑道:“只要有人出头,咱们也不管是谁,好,素闻‘金玉双剑’之名,在下尤飞就先向萧大侠讨个令,见识见识贤昆仲剑上威力。”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向鄂南三叟一抱拳,站于阵前。
杨逸凡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杨逸仁却已剑眉一扬,道:“尤当家也太盛气凌人了,来意还没有使咱们弄清楚,却抢先出头动手,寒门杨家仁义天下知,但接待的是懂江湖道义的朋友,不是狂妄自大的狂夫!”
最后一句话骂得“阳世阎罗”尤飞脸色一变,环目怒突,但他目珠一转,口中抖出一阵狂笑,道:“说得好,尤某若是狂夫,那么尤某身后一千朋友就是你杨家的朋友罗?哈哈哈哈……杨三侠,你也不用装着瞎子打马虎,咱们的来意,是为了已死的纪大侠,及历次死伤的江湖同道,向你杨家堡要还一份公道,结算一次总帐。
“你杨三侠不必推托不清楚,若我尤某不懂江湖道义,嘿嘿,就不必自告奋勇,淌这场浑水。”
杨逸仁的话被顶了回来,心有不甘,冷冷一笑,针锋相对地又道:“哦!原来还是为了那档子事,嘿嘿,怎么出头的人都换了,再说,嘿!好像没听说纪大侠生前交过尤当家这么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朋友,这岂非是狗抓耗子!”
语声是刻薄的,语意更是刻薄,虽没有明说不齿“阳世阎罗”尤飞的身份,但不屑之意,却令每个人都可以体会得出!
杨逸凡一听自己三弟这番话,知道不对劲,忙怒喝道:“三弟你……”
可是来不及了,杨逸仁这番话固然损了尤飞一顿,却连着把那鄂南三叟及其余豪雄损了进去,对方每个人的神色都是一变,一声厉喝,已接上了口:“姓杨的,肯为纪家出头的人,就都是已故纪大侠的热血朋友,也是人杨家的对头冤家,你别损人不露骨,今天咱们就非踹坍你杨家堡不可!”
杨逸凡目光一移,说话的正是鼎鼎大名的“铁扇书生”狄英,此刻的“铁扇书生”已是双鬓斑斑,无复有昔年那种潇洒的风度,用书生二字已经不恰当了,只见他面布煞气,有恨不得立刻动手的样子。
他才是历次来真正发动对杨家觅仇的主脑之一,此刻鄂南三叟老二萧文也脸寒如冰,冷笑一声道:“老夫弟兄虽耳闻昔年纪大侠死得很惨,但这次受同道之邀,来此却怀着宁人息事之意,只想与贵堡评评理。
“但现在看来,贤昆仲果如传说一般刁滑尖刻,嘿嘿,老夫近年来很少与人动手,这次只有活活筋骨,向贤昆仲先请教一下了!”
场面是因杨逸仁那番话弄僵了,来意也点透了,杨逸凡知道这种情势下,已不是能用言词所打发的,他只有狠狠瞪了性情刚傲的三弟一眼,抱拳向鄂南三叟及尤飞一干人,平静地说道:“各位既要帐教,敝兄弟也不敢再推诿了,但光打并不能了结事情,是以兄弟抱着请益之心,向各位前辈同道讨教印证几手,至于关于纪大侠这笔帐,兄弟待各位尽兴后,再邀各位人堡上座,大家请鄂南三叟前辈为仲裁,评一评曲直是非,逸凡衷心之言,尚请鄂南三叟,前辈接纳。”
这番话不愠不火!不亢不卑,人情人理,听得鄂南三叟各自点点头,把恼怒的神色平复了下去。
可是“阳世阎罗”却毫不为所动,他当然有他的私自目的,当下冷笑一声道:“阁下嘴皮子耍够了么?硬的软的大爷都尝过了,现在动手才是正经的,尤某在此等久了。”
杨逸仁倏然举手一探长剑,呛地一声,寒光出鞘,响起一阵龙吟,他向杨逸凡道:“二哥,这趟场子先让给我!”
也不待二哥说话,唰地一个箭步,已窜到前面对“阳世阎罗”尤飞站定。
场中的气氛,顿时下沉,双方人物都呈现紧张的神色。'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杨逸凡暗暗一叹,他深知自己这位三弟个性刚烈,尤如十八年未见的大哥,冲劲有余,沉稳不足,现在要拦也拦不住!
但杨逸凡不愿把自己辛辛苦苦稳下的场面再弄糟,动手固无法免,惟尽量避免流血,终是好的,于是急忙大声道:“三弟,印证讨教,点到为止!”
杨逸仁目注尤飞,可以清楚地看清对方环眼中闪烁着凶光,不由也暗暗一叹!
他觉得二哥沉稳有余,却显得太过软弱,这种一相情愿的做法,是否能避免流血呢?他暗暗摇摇头,却不敢不答应二哥的吩咐,忙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