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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妖刀记-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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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从轿夫的肩上往外瞧,那才叫做好看呢!”

望台之上,早已摆好两列矮几坐席,独孤天威左拥右抱,与一班姬妾踞着织金绒毯铺就的主位,所幸衣着都还齐整,不似凌波亭中那般荒唐。

客席上已有三人:一名青年大胡子捧着海碗,与独孤天威相饮甚欢;一旁的少女踞坐得有些不耐,百无聊赖,不时揉揉膝腿直起腰,偷捏着充满弹性的柔嫩圆臀,弄得骄人的鼓胀胸脯不住轻晃,乳浪盈盈,撑高的细罗襟摆随波荡漾,煞是好看。

独孤天威饮酒之余,不时色眯眯望着她,两道湿黏的视线紧叼着饱满弹动的傲人双峰不放,只差没淌下口水。黄衫少女恍若不觉,似是不惯席地,只皱着未施黛青的淡淡弯眉,悄悄地叹了口气。

“喂,你一直动来动去,莫不是身上长虫?”

大胡子怪有趣的瞟着,出口椰揄。

“要你管!”

少女正没发作处,狠狠瞪他。小巧的淡眉一挑,倒像是忽然来了劲头,大有起身生事的架势。首席上,另一名端雅健美的红衫丽人嗔怪似的望她一眼,低声道:“快坐好!忒没规矩。”

直起结实苗条的柳腰轻咳两声,独孤天威赶紧移开视线,又与那大胡子喝成一片。

耿照瞧得一呆,黄衫少女却早一步发现了他,欢叫着挥手:“喂,耿照!这边、这边!”

红衫女郎瞪她一眼,似是低声说了两句,少女一吐丁香似的小小猫舌,缩着颈子坐好,红扑扑的雪白圆脸却溢满笑意,眯着两弯眼缝,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这三位贵客,自是胡彦之、黄缨及染红霞了。

横疏影尚未向城主报告昨夜之事,一见三人在此,不免有些惊疑。独孤天威骨碌碌地喝干了一大碗酒,笑道:“我听说你中午要请客吃饭,便把人一股脑儿找了来,同吃同说,干净省事。”

她原本打算利用午宴席间,为染红霞等引见城主,见胡彦之与他喝得尽兴,甚是相得,这下倒是省了麻烦。胡彦之一见独孤峰来,笑着毕手:“唷,世子!”

独孤峰面色铁青,连招呼也不打。

独孤天威暍得满脸通红,一指儿子:“没礼貌!胡……胡大爷叫你哪!”

胡彦之假意来劝:“哎呀,城主!小孩子不懂事,长大再教不迟。来,喝酒!”

两人满嘴胡言,直着脖子又灌了一通。独孤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差点没中风,黄缨“咭”的一声,捂嘴不住颤抖。

横疏影赶紧为众人通过姓名,分派坐定。

岳宸风乃是主客,坐在西首第一位。他向独孤天威献上礼物后,冲染红霞与胡彦之一抱拳,朗声笑道:“久闻‘万里枫江’与‘策马狂歌’的大名,两位都是东海七大派中的闻人,今日得见,甚感荣幸。”

染红霞点头致意,玉一般的细长瓜子脸蛋略显憔悴,显然元气尚未恢复。

耿照心中微动,忍不住投以关怀的目光,她却别过头去,神情冷漠,苍白的雪靥泛起一丝娇红。独孤峰登望台以来,视线始终着紧盯染红霞,须臾未离;偶尔一瞥耿照,目光十分不善。

胡彦之懒惫一笑,耸了耸肩。

“二掌院是闻人,在下却是闲人。要说到名气,我们可都不及岳老师啦。”(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岳宸风笑了笑,也不接口。

横疏影将岳宸风的来意扼要说明,独孤天威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捱到说完,嗤笑道:“慕容柔爱办捞什子大会,让他办去!搞这些不必花银子么?偏生这厮,忒爱搅和!”

众人闻言,均是一怔。

横疏影唯恐他越说越不像话,微笑接口:“主上就是爱说笑。是了,这位岳宸风岳老师,人称‘东海第一名刀’,乃是当世的英雄人物。就连慕容将军,也对他礼敬三分呢!”

岳宸风抱拳拱手,连称不敢。

独孤天威眯眼上下打量,见岳宸风含笑昂坐、器宇非凡,嘿嘿一笑,一边斟酒一边说:“适才胡大爷说,你岳某某的武功刀法名气很大,若非招摇撞骗,肯定是个好样的。本侯平时这个……嗯,礼贤下士,特别唤来一见,看看是扁是圆。”

胡彦之正自饮酒,冷不防“噗”的一口喷了出来,呛得直捶胸口。

萸缨忍笑道:“城主,人家岳老师可也不是下士。你忒不讲义气,这便卖了胡大爷。”

独孤天威大摇其头:“我与胡大爷肝胆相照、相濡以沫,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个丫头片子,莫胡乱挑拨。”

岳宸风面色不变,呵呵笑道:“浮世虚名,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恐辱城主大人清听。胡大侠是青帝观鹤真人高足,系出名门,身怀绝艺,自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乡下武师。”

胡彦之这几年行走江湖,无处不闻“八荒刀铭”大名,总觉造作太过,不免有沽名钓誉之嫌,也不怕得罪他。忽然一凛,心想:“师父任掌教多年,外人说起时,多称‘观海天门鹤真人’。若非教内同修,又或留心东海道脉之人,谁会说‘青帝观鹤真人’?”

须知观海天门内,便无千观也有数百丛林,青帝观、紫星观、百花镜庐等固然是着名的大道场,但外人等闲摸不清底细,罕以个别相称。

鹤着衣接掌天门后,青帝观住持之位便传给了师弟,此后未再以观主的身分行走江湖。胡彦之呛咳一阵,不觉留上了心,只觉岳宸风越看越是熟稔,似曾相识,抚胸道:“岳老师的容貌十分眼熟,不知我们从前……是否见过?”

岳宸风敛目微笑,端起茶杯就口,片刻才道:“岳某未上真鹄山拜见鹤真人,今日在此巧遇胡兄,也是初见。兴许是我这张面孔生得平淡无奇,道中常见,胡兄方有此问。”

胡彦之笑道:“是么?”

举碗饮酒,模样却若有所思。

独孤天威又喝完一碗,抹抹酒渍,回顾左右:“愣着干啥?都给斟上。”

以云锦姬为首的宠妾们嘻笑推攘,如彩蝶出蛹般流花四散,一时间望台上香风舞溢、裙裾飘扬,玉锦金织漫入席间,宛若妓馆酒肆。

独孤天威也不举杯邀饮,自顾自的喝着,闭目喃喃道:“好酒。”

“的确是好酒!”

胡彦之最不拘礼,也不嫌主人疏放,喝得啧啧有声。

“可借没有下酒的小菜。若有一碟咸豆,土酒都能喝出肉味来。可惜!”

独孤天威一拍大腿:“胡大爷!同你喝酒,真是对人对味,连放屁都是香的!痛快、痛快!”

两人跳将起来,又对干了一大碗,只差没抱头痛哭,结为异姓兄弟。

众人啼笑皆非,岳宸风自入城以来,还未受过这般冷落——他在镇东将军府备受礼遇,连慕容柔都不曾稍有轻慢,若非碍于独孤天威爵位甚高,又是极受圣上恩宠的皇亲,只怕不肯忍耐安坐。

独孤天威睨他一眼,哼道:“下酒菜就来啦!好吃得包管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话没说完,望台下。一阵脚步声,七、八名琼筵司的厨工用麻绳扁担,扛着棺材似的石釜,正是清晨炮制的棺材羊。

领头之人高瘦黝黑、长臂如猿,喉间一道暗红伤疤,却是流影城三总管老泉头。

横疏影差点没晕过去。琼筵司只负责烧菜,筵席间布菜的另有其人,须拣容貌端正、谈吐俐落的婢仆,经严格训练方可为之,岂能直接叫厨工来?恨只恨这禁园是全城唯一不受她管辖处,城主爱叫谁来叫谁来,全无规矩,弄得乌烟瘴气,贻笑大方。

独孤天威可不理她的精细讲究,精神为之一振,笑顾众人:“各位,这是本城的三总管呼老泉,天下名厨!各位且来试试他的手艺。”

见石釜模样新奇,忍不住搓手道:“老泉头,这又是什么名堂?”

老泉头说话不便,仍是由郑师傅代答。

“回主上的话,这道是冷食,都管叫‘棺材羊’,没有正式的名字。”

老泉头开釜取刀,将放冷的羊片切成小块,让厨工们盛装在盘内,分飨宾客。

众人一落牙箸,偌大的望台上忽然鸦雀无声,除了咀嚼细品的声音,只余微风轻拂。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天威突然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都渗出眼角,抱着肚子道:“他妈的!我就是为了看客人这种表倩,才让你做总管的啊,老泉头!过瘾,真他妈太过瘾啦!”

伸手拭泪,喘息道:“小影儿,对不住啊,吃掉了你的午宴大菜……他妈的,值!这道菜真是值!”

他言语粗鄙,诸人却觉说不出的贴切,彷佛正该如此。

老泉头垂手驼立,面无表情,对以一道菜震住了全场这件事,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双目空茫茫地落在虚空处,犹如入定老僧。

独孤天威心情大好,对岳宸风笑道:“配这天下美味的‘棺材羊’,应当听听老虎的事。乌城山虎王祠这几年锋头甚健,说是‘以虎为名、以虎为姓、以虎为刀、杀虎成艺'你倒是给本侯讲一讲,这里头都有些什么名堂?”

岳宸风放下牙箸,口腹皆足,满腔隐忍似都散了去,心平气和,怡然道:“百年之前,乌城山上有猛虎肆虐,方圆数十里内无人敢近,就连到山脚下打柴都不可得。居民被迫一再迁村,仍不得安宁,十分苦恼。

“一日,一名游方道人忽然来到,对村民说:”

乌城山上有虎煞,须以一石碑镇之,方能解煞。‘说着写了个草体的虎字,让村民依样雕成石碑,约好事成之后将索银为谢。

“说也奇怪,这石碑一路运进山中,沿途都无猛虎出现,村民顺利将碑置于深山里,一成镇煞。游方道人欲讨酬谢,村民却想:”

‘石碑都安好了,又何必再花这个冤枉钱?’遂与道人反脸。道人挨了一顿打,恨恨离开,临走前只说:“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前事未完,自有报应!‘”黄缨听得入迷,忍不住娇嗔:“这些人,真是好没良心!”

却想:“说来说去,还是道士自己蠢。不先留一手,能怪人事后反脸么?”

岳宸风笑道:“姑娘说得是。正所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得过不久,虎患又来,而且更加猛烈,恶虎不但盘据山岭,还入村庄食人,直如妖怪一般。许多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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