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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罪档案系列-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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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珮纶可以作证。

刑侦学方面的资料里,总算找到了一些精神分裂患者有意识犯罪的先例。事实上,许多有精神分裂病史的罪犯,在行凶时都有周密的计划,谋害对象也精心挑选,有些甚至设好绝妙的不在现场证明。行凶后,精神分裂病史很自然地成为了他们的挡箭牌。米治文会不会就是此道高手?

读资料的时候,她会时不时地瞟一眼笔记本下压着的那张写着仓颉天书的纸。

为什么说只有我能解?

仓颉大师,让你失望了,我丝毫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那兰直到突然饿起来,才发现时光飞逝。她匆匆离开图书馆。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

宿舍里冷冷清清,室友陶子还没有回归——陶子最近在热恋中,是不屑在午夜之前回宿舍的。那兰甚至认为,她搬出宿舍、搬进一间爱情公寓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这又是一个孤灯、只影、泡面之夜。

这样的夜里,那兰难免又起了斟酌很久的念头:是不是应该再接妈妈到江京来住一阵?母亲曾患上严重的抑郁症,那兰在大学期间将母亲接到江京,在学校不远处租了一间小公寓,母女相依度过了四年。那兰大学毕业的时候,母亲的病情已大为好转,回到了家乡,四川的一个铁矿小镇。

五年前接妈妈来,是妈妈的需要,此刻想接妈妈来,是我的需要。

宅在孤独里,是我现在的生活,但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许是下意识里让自己转换思绪,她不由自主地又拿出米治文写给她的那个字来看,扭曲的线条如同米治文扭曲的思路言语,越看越像是要将她拖向一条扭曲的暗穴。

这个寂寞和隐隐恐惧同时来袭的时候,她又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的男友谷伊扬,一年多前为了保护自己而舍命在雪山间。也难免会想到不告而别的秦淮,想到两人经历生死后的那个拥抱,那个吻,两年不到,既如昨日,又如隔世,一种无法言状的失落。

仿佛有人听见了她的心思,手机铃声突然响在寂静小屋里。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心头一阵大跳。

是秦淮。

她呆呆地听着铃声不耐烦地重复着悲伤练习曲,看着手机屏幕无奈地闪着,久久未接。是不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终于,她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沉默。

插曲

三个小时前的广州。

羊城的春夜比北京的不知要美好多少,没有沙尘暴,没有倒春寒,只有无限的暖风熏得夜人醉。她在这惬意的空气里,两杯红酒入口,温柔黯淡的灯光迷离了双眼,几乎真的要醉了。

但她不能醉,因为今晚她要出手了。

这是间名叫“温韵”的酒吧,是极少数她认为真正上品味的夜店。酒吧本身的装饰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之处,在外行人眼里看来可以说相当简约,但它位处环市路酒吧街外围的一条清幽巷子里,闹中取静,近来颇受一些雅士的青睐,在他们看来,“温韵”的装潢妙就妙在一个“简”字,简而不陋:灯具器皿不华丽,但都是欧洲名牌;陈列摆设的装饰品不堆砌,但每一件都有来历有背景,不求数量,偏重质量。比如她桌上的那座小烛台,据说是二十世纪初广州法租界里某位上校家里流传出来的。这说法固然无从考证,却给这精美但远谈不上夺目的烛台增了几分身价。

她独自坐着酌酒。若换作在别的俗世酒吧,早就会有孤男上来搭讪;在温韵,虽然同样有人抛来青眼和微笑,见她不接招,也就点到为止。她到酒吧来,当然不是做实习修女,要搁在别日,说不定也就顺水推舟,欢娱一夜。

今晚她在等人。

她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几天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了一圈。她看过他网上的照片,曾是一头浓密黑发,现在他头发剪短了很多,比板寸还短一点;以前照片上的他有种故作深沉和故作忧郁的眼神,眼前的他浑身散发着没有一丝造作的落寞。

他叫秦淮,畅销书作家。

她在网络和那兰的嘴里,了解到关于秦淮的一切:这是一个极有女人缘的家伙,曾经风流到口碑不堪,但那些都是假象,他骨子里深情无比。想到那兰,她冷笑。她恰巧和秦淮异曲同工,是个极有男人缘的女子,自信对异性的了解,远甚那兰这个一直在象牙塔里守身如玉的小龙女:没有哪个男人的风流和好色是假象,所谓骨子里的深情,无非是那兰的一厢情愿,自以为对他有多了解。

那兰,你还不相信吗?让我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瞧,他那双桃花眼瞟过来了。她在心里笑,脸上却凝重,甚至带点哀愁,恰到好处,只要不像怨妇就好了。她没有上前去搭话,她知道秦淮迟早会注意到她,会来和她说话,她有这个自信。

她是穆欣宜。

一年多前在长白山麓的一个雪场,欣宜和那兰结“缘”。穆欣宜为了独占令她心仪的罗立凡,杀了罗立凡的妻子、那兰的表姐成露,自以为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那兰看穿,几乎被逼死在雪山间。好在她的体质好,生存能力过人,最终还是从冰天雪地间走了出来,回到了纸醉金迷的都市。她的生活就是这样,在雪场上撒野,在都市里寻欢。

十四个月过去了,她至今还会经常想起罗立凡,那个唯一让她真正动心过的男子。她至今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偏偏爱上了那样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他的精明能干,或许是因为他的自信,或许是因为和自己一样的执拗。当初他追自己的时候,真是费尽心机,自己才会不介意成露的存在,甘心和他共钻情网——毋庸置疑,只会发大小姐脾气和耍小心眼的成露远远配不上罗立凡,但世界不就是这么一个不公正的竞技场吗?

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理解,究竟是谁杀了罗立凡。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兰毁了她的生活,让她成了逃犯,只能在远离北京的夜色下逡巡。所以,她用一年的时间让生活略略稳定后,就开始酝酿对那兰的报复。

说实话,到江京去偷偷把那兰杀了,是最简单易行的报复,也是最没有快感、最没有品位、最不解恨的报复。真正高水准的报复,是要将那兰折磨得生不如死。

所以她将目标锁定在秦淮身上。

此刻,她离计划的成功已经很接近了。秦淮瞟过来一眼,就是在为他自己订下死亡的约会。

千万别以为我的计划就是杀了秦淮,那就又落入俗套了,又太简单了。

这一个月来,欣宜从近距离、远距离一直在观察秦淮,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女子主动搭讪过。无论在酒吧还是餐馆,有些女孩认出他来,主动投怀,也都被他一笑敷衍开。看得出来他努力在洁身自好,估计是怕有更多沾染上他的女子惨遭不幸,不是说“一见秦淮误终身”吗?他的亡妻、宁雨欣、那兰,有一个好结果吗?或许,他真的还对那兰有份真情,谁知道呢。

就在她故意将眼光放回酒杯上时,秦淮走了过来。

以为自己早过了少女初怀春的年纪,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但秦淮的靠近,还是让她心跳加速。

“能坐坐吗?”秦淮问。

欣宜微笑点头:“当然可以,后果自负哦。”

秦淮问:“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有别的意思,我觉得对你已经有所了解,才会放心找你说话……”

欣宜脸色微变:“你了解我什么?”

秦淮仿佛没看见欣宜慌张的神色,伸出食指,蘸了点红酒,在桌上写了一竖一横,一个字母L,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温韵是个什么类型的酒吧,你不会不知道。”

欣宜点头:“当然知道,才会来。”

“失恋了?”秦淮赤裸裸的表白方式果然名不虚传。

“关你什么事?”欣宜皱眉,将杯中酒喝下一半,心里在苦笑,她不但失恋了,而且永远失去了恋人,恋人的生命已化为冰雪。“既然你说了解我,肯定应该知道:我就算需要抚慰,也不会找你。”

秦淮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反带了歉仄说:“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快人快语的爽气人。所以我挺自责的:前几次在这里见到你们,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提醒你,和你交往的那个女孩,虽然很酷,但不是很认真的那种——你肯定来广州不久吧,那女孩口碑一直有些问题,只有新来的会上当。”

“你一个大男人,还挺鸡婆的。”欣宜眉皱得更紧。

温韵酒吧的确是个极不公开的同性酒吧,与众不同之处在于男女兼容并蓄,因为不设K厅,不放舞曲,来这里都是找情调的。欣宜过去几次到这里来,特意找了位“口碑有些问题”的靓女,这是特殊的设计,秦淮果然入彀。

秦淮说:“我当初犹豫,就是怕你认为我太八卦。现在告诉你,显然又太晚了,总算明白什么叫两难。”

“你不会以为,我落单了,你就有什么机会了吧?嗯……你好像真的从来只是一个人来呢,是不是专门来钓我这样的,失恋痛苦中,情绪不稳定中的……”

秦淮又点了杯“酒”,欣宜早注意到,秦淮其实滴酒不沾,他的“酒”,不过是果汁或可乐:“我如果想要声色犬马,就不会到温韵这样的地方来,到这里来,就是想避开男女之事……但钓鱼的说法并没有错……”秦淮长长叹了一声,面色一片阴晴纷杂。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到江京昭阳湖的那个古老传说,蓑衣人钓命,钓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钓走了他终生的幸福?“我是来钓你……你这类人的。我觉得你……就像多年前的那首歌唱的,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欣宜在心里继续苦笑,我当然是有故事的人,过去这一年半载,苦情、凶杀、逃亡,太多令人心碎的故事、震撼的故事,一定比你在写字间里凭空编造的精彩。她故作惊讶:“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秦淮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认识你。”

“是不是我现在有些过敏了,被你这么一吓,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欣宜用无形的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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