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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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头子熟读诗书这是真的,读了一辈子的书嘛。至于说他通晓律法,可就有点和知府的位子不大相干了,马老头子最多也就是能分辨对错,知道一点最基本的《大明律》而已。
要说马老头子桃李满天下,纯粹就是个笑话,连马老头自己也不相信。
确实是在刀把村教过几年的冬塾,所谓的弟子也就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娃娃而已。这些娃娃长大之后确实也加入了赴死军,因为识字而成为军官,可要说什么死军中桃李遍地,就纯粹的顺嘴胡咧咧了。
李四看上的是马老头的老实和忠诚。
老头子有一点基础,最根本的还是他老实本分,放到知府的子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政绩,但也不会弄出什么差错。关键还是他的家属就在赴死军当中,算是内部人员了,忠诚是没有问题的。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先把局面支撑起来再说。
够腾下人来,再想撤换之事。
同时这也是树起一面旗帜:赴死军的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只能内部消化。这也算是战争红利吧,对于军心士气都有好处。
就这样儿戏一般,各周各县的官职,从一方父母的大老爷到府库大使这样的微末小吏,把原有的大部分人员统统清洗下去,基本上都换为赴死军的自己人。
李四也明白这是事急从权的方子,肯定长久不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准备给江南的小朝廷荐报,更没有拟什么任命的文书,自己就把这些人员给委任好了。
反正这些临时地大老爷们也不大理会什么朝廷,在赴死军的地盘儿上,忠诚伯说你是知府那你就是知府……
至于府库和原僚阶层地家财田产等,还是依照老章程办理——充公,当然是充赴死军的公。
把这些老官僚的家财统起出,一部分作为军资之外,大部分都运回淮西,尤其是粮食、布匹、棉麻等物,都是淮西所急需的。
把这些财物走的同时,李四再一次“大义凛然”地放了一通马后炮:所有财产田地已经登记在册,若有通敌卖国者,悉数充没之。若查实有冤屈不实者,可按原数发还,并可得到响应奖励……
当然李四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些抚那些小地主小士绅的鬼话,拿都拿走了,还怎么还回来?再者说了,这样的世道当中,真要追查起来谁地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关键就是要看赴死军想要对付谁而已。
对于几家确实没有和军有什么瓜葛并且主动和赴死军亲近的小地主,赴死军还愿意表示一下善意,在把大肥肉都吃干净之后不介意给他们一点汤水喝喝。赐了几所宅子,并且奖励一部分田地……
反正还是那些以压强势官僚为主安抚弱势地主为辅的手段,赴死军上上下下早就玩儿的顺手了。
不这么干也不行,首先是要把有能反扑地潜在敌人统统消除,然后还要考虑到淮西百十万无田无地的流民。
谁在是自己真正的支持者,谁有是迫不得已才做做亲近赴死军的样子,李四心里明白着呢,大的好处绝对要落在自己人手里。
在本月的月底,从淮扬上游战场上地兵力终于赶了过来。
一个天干甲子营,一个弓箭营,七个地支营就过来了三个,全部用来加强河南战场方面的兵力。至于徐州方面仅仅保留了四个地支营地主力和两个预备队,再有就一个扬州营和史德威的淮扬军。
因为切断了徐州地上游,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淮西北部的主动权都是在赴死军手中,徐州能够坚守已经是不错了。
赴死军主力已经迫近开封,还后续地兵力正源源绝到来,在这种大背景下,各地的反抗力量如雨后春笋一般风起云涌。当真就是烽烟四起八方义旗,打出的旗号也是五花八门儿,有大顺的“权将军”,也有大明的“镇指挥”,就连以前周王的旗号也有人拿出来显摆。最让人哭笑不得的就是河南土生土长的总社会党,这些杂七杂八的武装聚齐起几个村,就打起什么什么“圣母”,什么什么“天尊”的大旗,烧香烛吃符水闹腾的那股子欢实劲头儿,丝毫也不比赴死军差了。
最有意思的是这些总社会党的大师兄大师姐们,根本就不知道脸皮有多厚,还隔着几百里呢,就开始分封头衔。
光是按在李四脑袋上的头衔就还好几十个,什么“亲传弟子”“圣母护法”等等,看了就让人想笑。
最为集中的还是“二师兄”这个封,二十来天的功夫里,李四就成了这些宗社会党的“二师兄”了。
不管是信老~母的,还是信赤脚大仙的,都认了李四这个“二师兄”,仿佛这位大明的忠诚伯就是所有神仙的公共弟子一般。
那些得了风头水头的大师兄们,在烧香吞符的时候总要大肆显摆一番:“刀枪不入通透铁骨,不过是微末小技,我受天尊传法之时,李四刚刚拜进师门。天尊看这个弟子心诚血热,这才同传了我和你们二师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真本事。不过你们二师兄终究是入门晚了一点儿,师门的仙法要诀没有我这个做大师兄的精湛纯熟……”
把李四当成一面金字招牌,当成是自己的小师弟,看起来是荒谬到家的言论,可偏偏就有许多愚夫村氓相信,很能聚起一大批的人手和香火。
尤其是赴死军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情况下,李四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二师兄的头衔儿,更让许许多多的“大师兄”们上蹿下跳,卖弄起十分的本事:“师门二弟子乃是天尊亲封,即便是成了忠诚伯,也不能不认我这个大师兄。大伙儿跟着我起事在先,过不了多少时日,你们二师兄也会率部来投……”
一听说李四这个“二师兄”也会过来增援,大伙儿地气也就粗了胆儿也就壮了,闹哄哄的举着铁锨木棒就敢攻打县城……
这些狗屁不是总社会党都知道抓住眼前地大好时机,那些很有几分战斗力和作战经验的流寇闯军自然也不能落在后头。
历经数次清缴,已大伤元气的闯军残部,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是李闯的本部人马,而是地方上地武装力量打起了李闯的旗号而已。因为有这个优势,才能在清军几次剿杀当中芶延残喘不至于灰飞烟灭,眼看着风头又要起来,也准备大显身手。
无论从哪方面讲,这一部分人马的实力都远在那些乱七八糟地会党之上。至少他们还知道在暗自筹划布置积蓄力量,只等着在最合适的机会出手……
在这种情况下,开封城每也是人心浮动军心不稳。
整个黄河以南的清兵凑起来也不过五千上下,而且是分散在各地,开封能够调集的满洲兵连两千也不到,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罗锦绣地镶蓝旗汉军。凭这点力量就想击退赴死军,完全就是白日做梦。最大的倚仗还得是数以万计的新附军。
罗锦绣很清楚这些新附军的墙头草本质,真要到了开战的时候,他们不临阵倒戈就是万幸,指望他拼死作战就真是傻到家了。
豫亲王多铎是怎么败的?与其说是败于赴死军之手,还不如说是败在新附军手里。连多铎都无法驾驭这些新附军,罗锦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地。
所以尽可能的把这些地在各地的新附军收拢起来,放弃外围,死守开封。
即便是这样,赴死军地步步紧逼依旧让开封城里人心惶惶,尤其是这些新附军,心里肯定也有这样那样的心思。罗锦绣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再宣扬满洲战兵正大举来援,以稳定军心,同时强令河北(
地驻军尽快增援。
河北的卫辉和安阳等地都有相当数量的战兵,从赴死军攻打归德的时候,就已经展露出意在开封的架势。在这方面,罗锦绣也算是早准备早下手了。
“给摄政王的告急文书……”早在半月之前,罗锦绣就知道仅凭黄河以南的这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赴死军,所有求情就近调集大名等地州府的兵力过来增援。
“开封为黄河门户,摄政王不会不知开封的重要。算着日子,也该有个回信了……”
就算是把黄河以北的兵力调集过来,能不能守住开封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罗锦绣还在要求增兵。可毕竟是河南的巡抚,调集直隶的兵力还需要北京中枢的批准。
北京,慈宁宫大堂。
佛堂里香烟缭绕,齐,几名皇家比丘尼正唱颂经文。
孝庄皇太后实不怎么信佛,别看她整日佛号不断念珠不离手,其实也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之所以喜欢在这大佛堂里呆着,最主要的还是喜欢这种气氛。
尤其是佛家颂经的那种声调,总能让这个女人心神清明,思路敏捷。
磬响钟鸣声中,尽管面摆着的就是《四十二章经》,孝庄的心思其实根本就不在什么这些经文上面。
脑海中回响的却皇太极对于多尔衮的评语。
“可用其勇,万不可委以枢密!”
这句话皇太极在世的时候,曾经无次在很私下的场合提及。现在的孝庄终于明白了这句话中的意思。
从皇太极驾崩的那一刻起,多尔衮所展露出来的野心就让这个蒙古女人目瞪口呆。
不是说好要扶助福临为帝的么?为什么还要吞并镶黄旗?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的自立为皇?
好在那个时候还有郑亲王等老派满洲实力的牵制,更有豪格的争夺,多尔衮终于没有如愿,还是立起了福临小娃娃。
可这已经不是当初孝庄和多尔衮密谋的那种结果,因为这是多尔衮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力量,面对巨大压力之时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孝庄本就不是一个沉溺于后悔之中顿足捶胸地女人,虽然现在的多尔'愈发地飞扬跋扈,且时时有不轨之心,可自己不择手段的委曲求全,终于让这个野心极具膨胀的多尔衮没有跨出最后一步。
可这种局面还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敢保证。
万一哪一天多尔'要是撕破了这道窗户纸,可就是孝庄母子的末日了。
多尔衮手握重兵,就连宫中宿卫都是他的人,要想对付谈何容易?
即便是冒着巨大风险把豪格再次启用,也同样被多尔衮一脚踢了出去。豪格最多算是能够在外围牵制多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