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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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身利益攸关,由不得高强不尽力,巧舌如簧之下,说的嘴皮子都干了,好容易才劝的赵佶收回成命。只见这位大宋皇帝长叹一声,大是寂寥,深以自己身为皇帝,处处不得自由为憾。
高强和赵佶也算接触得多了,近距离地看这位历史上定为昏君的皇帝,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恶感。或许是赵佶对艺术的热爱,也使得他在对待国政和臣子的问题上具有一种人文的关怀,常常使人感其仁厚。但这样的个性去作皇帝,却不大合适了,须知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而仁厚只会养小人,这大概便是徽宗朝以出奸臣而知名的缘故所在。
“博览会便去不得,朕只得去丰乐楼听曲了。高爱卿,你可与朕同往?”这种问题会去征询臣僚的意见,也可见赵佶待下之宽了,身为佞臣的高衙内,遇到这种皇帝真该大叫老天有眼才是。不过,他其实更想叫一声:“老天啊,你既然这么有眼,不如让这皇帝既能待我以宽仁,又能雄才大略荡平天下,让本衙内能作一只舒服的太平猪,不用这么辛苦,岂不是好?”
喀喇一声,闪电惊空,大雨谤沱而下,再加上日头已经落山,天色霎时全黑,高强很委屈地低下了头,心中大骂:“就算我是在意淫好了,不用打雷来吓唬我吧?贼老天!”
“高爱卿,高爱卿?”听到皇帝再一次呼唤,高强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官家。今夜虽有大雨,禁中到丰乐楼却有地道,无需涉水,臣愿与官家同往。”
赵佶这才欢喜,看看天下大雨,也不去叫别人了,就带了几个内侍,几个御前班直,高强跟在皇帝身后,一行人钻地道出宫,径直到了丰乐楼中,直上三楼的皇帝专署包厢坐定——这个包厢高强给起了一个名字,唤作“天子套房”,以应后世“总统套房”之意。
今夜大雨,又不是逢十登台的日子,因此白沉香闲着无事,正在自己房中调弦弄徵。听说皇帝到了,白沉香也不及梳妆打扮,索性就披着轻俏赤着脚,在包厢门口跪迎赵佶一行,见到高强随侍在后,还偷偷丢了一个媚眼过来。
高强可不敢回应,明知这美妓是在戏耍自己,如今京城里哪有人敢打她的主意?连看都不敢多看,这白沉香现下的打扮很有些大唐双龙里面绾绾的味道,白衣赤足,而且穿的还是蜀中进贡的冰俏,号称薄如蝉翼,远胜今日的莱卡面料,将女人的玲珑曲线衬的格外动人,看多了生怕皇帝吃醋。
赵佶却没管他,上前扶起了白沉香,径自居中坐定,白沉香小意服侍着,几句话就逗的赵佶龙颜大悦,连声道:“还是你这里快活!”
高强陪着凑了会趣,就在琢磨怎么把赵佶灌醉了自己好脱身,老在这陪领导喝花酒多耽误功夫?忽听白沉香说谱了一首新词,要请官家赏鉴,赵佶对这种事最是上心,当即叫好:“卿家的新词,必是好的,但不知谁人所作?”
白沉香却笑而不答,卖了个关子,飘到瑶琴边坐下,纤指轻按,曼声唱了起来:“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高强一听就傻了,怎么把这一阙给唱出来了?皇帝刚刚还在念叨想见李清照呢,你这不招他么?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四章
李清照这阙“醉花阴”自是干古绝唱,写尽相思寂寥之意,这皇帝在文艺方面极有天分。一听之下便叫好不迭,把栏杆拍遍,一副心痒难搔的模样,又想大声抒发自己心中的感怀,却又怕打断了白沉香的天簌歌声;若是让白沉香停下来唱一句歇一句,容自己能细细咀嚼,却又抵不过心中想听到下一句妙语的欲望。只急得赵佶坐立不宁。
一路来到最后,赵佶忽的安静了下来,耳畔白沉香愈唱愈慢,字字都似从幽幽飘渺处飘出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不消魂?这人比黄花瘦一句,真写尽消魂滋味。高强虽然是早已将这阙词背的滚瓜烂熟,但身临此境。听着白沉香用冠绝当时的歌喉,将这一阙词唱的低回婉转,荡气回肠,犹有怅惘之意。那赵佶乃是初闻,那种震撼不能言表,直到白沉香语音袅袅,消失良久了,这位大宋皇帝仍旧是失魂落魄,久久不能自已。
白沉香收了歌声,美目流转,见赵佶仍旧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情知这最后一句太过消魂,当令皇帝咀嚼良久,自然不去打断,忽地向旁边一瞥,正望见高强在狠狠地瞪她,脸上全是恐吓威胁之意。
无奈衙内全无杀气,白沉香又是老江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反而将大眼睛睁圆了又回瞪过去,单凭眼睛的大小就足以压倒高强了;旋即又是媚笑,笑得那一对眼睛弯弯的,恨的高强牙痒痒。
俩人正在无声地用眼神对撼。忽听赵佶悠然叹了一声:“如此消魂,入骨,如此消魂入骨!香香,此竟是何人所作?你若再不说。莫非要朕吐血不成?”
白沉香忙离了琴,拜了拜,起身道:“官家容禀,此乃奴家近日所得,填词者乃是故赵大观文三男妇,未亡人李氏。该词乃是李氏孀居之后,闺阁中思念亡夫所作。”
赵佶听见是李清照所作,用力拍了拍手,向高强道:“高卿家。这竟是无心插柳了!原本今夜朕欲往博览会金石斋见李氏而不得,不想却在此得闻如此妙词。古人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即此谓乎?”
高强又瞪了白沉香一眼,心说你这下满意了吧?也不晓得如何回话好,只得信口应付了几句。赵佶正在兴头上,也不在意,又向白沉香说这词的妙处所在。
白沉香应和了两句,忽道:“官家适才所言,欲见一见这李氏之面,不知此意可真否?”
赵佶板起了脸:“君无戏言!”随即又变了脸,作惊喜状:“香香可有良法?”
白沉香随即便说出,原来李清照今天本来就在她这里盘桓,忽然天降大雨。白沉香便留客。一顿晚膳吃了一半。赵佶便忽然来到了。眼下李清照还在这楼里没走。若是赵佶想要见上一面,径宣其来见便可。
赵佶大喜,若是原本他只是对李清照的声名好奇的话,那么这一阙醉花阴却已经将他的胃口全部吊了起来,基本上已经进入“李粉”的心理状态。听说李清照近在咫尺,哪里能不想见其风采?二话不说,立命随行的内侍前去宣召。
高强这里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他倒不大担心赵佶荒淫无道,对李清照见色起意之类,从历史上赵佶的作为来看,顶多能说他比较轻佻,离荒淫暴君还差了十万八干里。问题在于这事起的突然,白沉香显然是有意要把李清照引荐给皇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因为不明白,故而才心中焦虑。忍不住又看了看白沉香,却见这美妓行首偷偷丢了个眼色过来,示意他少安毋躁,高强心下略略安稳,心想白沉香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谅来不致作出对自己有损的事情来。
少停,内侍回来。身后却不见人,一见赵佶惶恐跪地,道:“禀陛下,那李氏竟敢不奉诏,只留书一封,径自登车出楼去了。小人追赶不上,只得赍这一封留书前来面圣,伏请陛下降罪!”说着叩头不迭。
高强却又是一惊,这李清照胆子好大!犹记当初自己结识了白沉香,便想通过她能和李清照见上一面,不想李清照以礼节为由加以婉拒,全不顾白沉香的闺蜜之情,还有自己当时已经有了的一点才名。至今日她孑然一身,面对天子的赏识,居然仍能拂袖而去,这点风骨简直堪比古代的那些隐士高人了,就连李白虽然号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那其实多半也是属于发酒疯,这厮后来向永王求职的文书便大拍马屁,可谓折节求官了。
这时候就显出赵佶的特殊之处来。对于自己所欣赏的人,尤其是李清照这样风骨和才华都堪称一时之表表的人,他竟然丝毫没有发怒之意,只是长自叹息,跌足道:“直如此无缘!”叹了一会,才想起内侍还跪在那里,手上有一封李清照亲笔的回书,忙叫拿来看。
高强这时却不知白沉香究竟搞什么花样了。只见赵佶接了回书,那是一张粉色薛涛笺,折作一个方胜,角上起一个折,看起来颇显巧思。赵佶打开看了,摇了摇头,忽然递给高强道:“高爱卿,你且看看,这竟是何意?竟将朕比作登徒子了!”
高强吓了一跳。忙接过来看,见李清照果然将赵佶比作登徒子。说道秦楼楚馆,岂宜面会,即君自命登徒子,岂以臣妾为东家之子耶?女人用来噎男人的话,这可算得甚重了。
他一时想不到如何说,白沉香却嗔怪地瞟了赵佶一眼,故意道:“官家,这可枉解了李姐姐之美意了。岂不闻东家之子逾墙窥登徒子三年。而登徒子目不斜视?李姐姐以登徒子譬之官家,正是勉励官家当效登徒子,不以女色为己好也!”
高强一呆,心说登徒子被当作好色之徒的代名词,敢情还冤枉了人家了?想想自己果然不曾读过登徒子好色赋的全文。人云亦云,实在可怕。那边赵佶被白沉香这么一说,却喜笑颜开,丝毫也不以为忤了,反而又在那里赞叹李清照不同凡俗。
白沉香忽然也在那里叹,左一声叹,右一声叹。幽幽说道:“官家。想李姐姐平生遭际,委实可叹。出嫁不久,赵大观文便以党籍案而与李侍郎相左,李姐姐处身其间,可想见其难!贬官青州。而怡然自若,却不料盗贼横起,竟杀其夫婿,害她寡居至今,独自怎生得黑!”
赵佶一怔,忙问李清照守寡的经过。白沉香不答,只向高强一指:“此事高相公亲身所历,官家欲知详情,径问高相公便可。”
高强忙将当日赵明诚死于匪患一事说了,并说及自己亲自率军追击,从贼人手中抢回了李清照,使她清白不致为贼玷污。这件事当时闹了一阵,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赵佶未知其详。此刻细细说来,其中竟有许多转折,惊心之处教这位九五之尊为之扼腕。待听罢,赵佶方才摇头叹息道:“如此说来,李氏得存名节性命,皆赖高爱卿之大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