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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陈年鬼事-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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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向在向他们招手的老者,略显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浅显的苦笑。

老者是男子父亲单位的老同事,他是受老友的委托来接他们俩的。

当张阿良和妻子许娜到了岸边时,俩人给接人的刘师傅寒暄几句。

刘老师含笑点头一眼瞥看到后者凸显的肚子,皱眉、脸上笑容一僵。

许娜观察到刘师傅的表情异样,她不解的看向丈夫。

张阿良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胛,淡淡一笑道:“刘师傅,我爹好吗?他怎么没有来?”

在张阿良的询问下,刘老师面色变得复杂起来,之后淡然一笑道:“你爹在医院里。”说着话伸出手,接过张阿良的行李箱道:“安全回来就好,咱们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去单位报到,再去医院看你爹。”

张阿良的父亲,是铜川县一名普通教师。因为成分问题,被搞成是什么东东,反正很不好,不但丢了教师工作,还三番五次的被弄到高台上去批斗。

也就是因为这样,张阿良才被发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进行劳动教育。

在数年后,有很多冤案,旧案都得到昭雪。

可张阿良的父亲,一生憨直,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没有任何靠山。所以他的事情无人问津,他的个人档案,一直就搁浅在那黑咕隆咚的岁月里。

直到有一天,学校新一轮领导上台本着相关文件的下达。曾经在学校教书育人的老同志进行一次彻底查找。

才发现还有一位老教师没有得到相应的关注和补偿,这位老教师就是张阿良的父亲。

张阿良在刘老师的叮嘱下,把妻子暂时安顿在一个朋友家里,然后去医院见爹。

爹安静的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阿良没有流泪,他久久凝视着父亲花白已经僵直的头发丝,以及那一张静白色的面孔。心,出奇的平静。

刘老师告诉阿良,学校在发现他爹的情况后,寻找了好久才发现他爹栖身在县城北门桥墩下。找到时,浑身染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因为阿良的父亲,没有稳定的居住地。加上不懂事的阿良,认为自己的不幸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所以心里有怨恨,也就没有给父亲发书信联系什么的。

话到这儿,不得不提到阿良曾经的故事。

因为家庭贫困,自卑心不是一般重的阿良,羡慕那些条件好的同龄伙伴。他们有吃,有穿、连走路都比他神气。

所以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

没想到机会果然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运动降临到县城。

一幕幕难以置信的画面展现在阿良的视线里,他曾经十分羡慕的家庭和那些伙伴,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批斗和发放。

看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批斗场面,阿良心里便蠢蠢欲动起来。

在第二天,他就加入游行队伍中去。斗志高涨,嗓门吼得比任何人都敞亮。

阿良就像一个迷途的孩子,突然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运。

他全身心融入进激昂高涨的吼叫声中,幻想着拼搏会带给他的无穷力量一般,运动将成为他踏入飞黄腾达这神圣殿堂的契机,他会深切感触到梦想折射出来的辉煌。

阿良美滋滋做着他的幻想之梦,因为他自信的认为,这次运动是专为了他而来的。

没想到的是,这种好运在他身上没有持续到好久,厄运就不期而至。

他的父亲因为看不惯那些蛮横的积极分子,揪斗一位体质嬴弱的女性,就打抱不平上前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父亲遭到言论攻击,同时被逐出教师队伍。

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阿良,当他抱住一顶尖尖帽,正准备给受到批斗的人戴上时。就有人把他拉扯下台子,并且勒令立即脱掉绿色军装。

阿良回家和父亲大吵一架,父亲很生气就拿起扫帚打这个不肖子。原本就憋着一肚子气的他,在父亲舞动的扫帚砸来时,不但没有躲避,还一把拉住扫帚夺过来,再狠狠的对着父亲的面部砸去。

结果可想而知,不知道是父亲没有及时躲闪开,还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忤逆他。扫帚的另一端,狠狠刺进父亲的眼眶里,父亲发出惨叫的同时,那血就像泉水一般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第124章 晦气

冰冷的气息充斥整个停尸房,僵直伫立在冷冰冰尸体前的阿良,鼻息间发出轻微的吸拉声。

这不是阿良的哭泣,而是因为冷气冷得他的清鼻涕,像水一样流在毛茸茸的胡须上,因此他不得不使劲的把清鼻涕吸进去。

他一直微勾头,不敢直视父亲那只凹陷没有眼珠子的眼眶。一辈子无法忘记,他当时把扫帚从父亲眼睛里拔出来时,看见冒出鲜血的眼眶里没有了眼珠子。

记忆里;父亲想阿良身材不够高,不能在晾衣杆上晾晒衣服。所以在扫帚上下了一番功夫,他把扫帚的棍子上,捆绑了一个简易的铁叉。那颗带着一截红兮兮肉筋的眼珠子,就在铁叉上……

刘老师告诉阿良,父亲曾经被没收的房子,已经归还在他名下。并且稍作拾叠,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阿良父亲的房子,是学校曾经给住校教师们配置的住房。虽然面积不宽,也好比那些长期住在棚户区人们强势。

阿良从朋友那接回妻子,一起来到父亲的房子前。房子的编号,他有些不喜欢,什么号不好偏偏是什么14号。

14号103室。

刘老师在离开阿良家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唉!早知道你爱人是有身孕的,就不应该回来,即使要回来,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阿良不明白老师的话,许娜更不明白。

也许年代不同早就了各种代沟,他们俩没有把老师的话放在心里,反而觉得老师的话太过迂腐守旧。

因为在民间有一种诡异的传说,说的是凡是身怀有孕的女人,不能随意搬迁长途跋涉和剧烈运动的。据说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胎死腹中,或则流产什么的。

阿良没有理会老师的话,在学校领取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金,就大肆的对房屋进行修缮。

在粉刷过程中阿良奇怪的发现,明明粉刷一新的雪白墙壁,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冒出血色的点状痕迹。

他不厌其烦的再次抹掉那些血色点状痕迹,继续往上面覆盖石灰浆,可不一会儿那血色点状痕迹又会出现在墙壁上。

接连抹了好几次,阿良也失去了耐心,最后只好弃之不顾。

接下来他们夫妻俩就拾叠好屋子的前后院子,还精心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植物。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一颗涨势良好的槐树幼苗,栽在房屋的阳台窗口下。

因为手里有钱,阿良也没有安心去寻找什么工作,整天就陪伴在妻子身边,抚摸她的越来越凸显的肚子。

许娜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槐树的幼苗也逐渐长大,枝叶繁茂迎风摇曳一派生机盎然的感触。

半年后一天,妻子许娜突然觉得肚子疼痛难忍,没有经历过接生和见识过女人生孩子的阿良顿时慌了神。

妻子凄厉从惨叫一声声摧残着阿良的意志,他发狂的来回在屋里走动,不停的抓扯头发,以此来控制心里的恐惧感。

因为那个时候都知道的,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能惊动任何人,据说惊动了别人反而不好,会给人招来晦气。

所以阿良除了焦急的在屋外走动,好像没有别的方法。他在屋外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竖起耳朵想亲耳聆听婴儿初始的啼叫,可是一分一秒,一时一天都过去了,不但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叫,甚至于连妻子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了……

阿良在第二天去了一趟集市,逢人就说他当爹了,神态自如的在集市上买了丰盛的菜肴,据说是用来庆祝的。

可知道他的邻居们,都没有听见阿良家里有婴儿的哭声,也没有看见许娜抱出孩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那时候运动风暴刚刚过去,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敏感度还没有完全松懈下来,人人自危中深怕那万恶的运动高潮再次袭来。这样下来,人们心里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有谁去关心阿良的状况。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最先想起阿良的是那位刘老师。

刘老师带着白糖和十几个鸡蛋来看坐月子的许娜。敲门,没有人应声。

问邻居都摇头说不知道,说;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阿良出来过。

刘老师想;阿良在返回县城后,也没有给那些朋友有什么交接,他是看透了这个藏污纳垢的人世间。想到自己远在他乡时,很想托朋友帮忙找回程的出路,可是朋友们都避开他。

哪怕是在返回那一天,阿良把妻子送到朋友家,那个朋友才在推托不下的情况下,勉强答应暂留许娜在他那休息一会。

当然这都是阿良在和刘老师从医院回来时,吐槽给老师听的。一字一句间流露出着对父亲的缅怀和歉意,他后悔不该给自己的父亲记仇,更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喷怒,用扫帚弄瞎父亲的左眼。

刘老师左思右想之后,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准备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附近的管辖区有人来了。

大家伙一发力,103室的房门被撞开。同时撞开的房里,飘出一股腐烂恶心的臭味。

“这是什么味道?”刘老师边说边走了进去。

在进入室内后,那股窒息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和腐烂味更加浓烈,见缝插针扑进他们的呼吸系统。进入的人,面面相觑,由于臭味太浓,他们只好捂住口鼻一步一步的往里靠,眼前血腥的一幕,惊得他们双腿僵直住,不敢在迈前一步。

阿良身穿橄榄绿军装倒伏在窗口处,溃烂爬满蛆虫的眼眸,死死盯着那颗由他亲自移植回来的槐树。

许娜头发散乱,一枚鲜艳的红色发卡快要从头上掉下来了。她腿部血污横溢滚动着一条条蛆虫死在卧室里。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团血糊糊红兮兮的肉疙瘩,肉疙瘩上满是像眼珠子一样的小肉瘤。

这怵目惊心的一幕,吓得进来的人都汲汲皇皇,忙不失迭的往外跑。

有人及时通知了相关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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