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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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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谭瑞两人一同到汪议长行辕。小姐听说他们来了,当然是特别欢迎,特备的西瓜汽水果藕莲蓬、上好的奶油点心、西洋饼干,真正吕宋香烟、大炮台烟卷,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客座里安着风扇,开十足的马力。谭瑞进来,真有点受宠若惊,齐说:“小姐何必这样客气?我们是来向小姐讨教,小姐这样优待我们,更叫我们心里不安了。”汪小姐说:“你们两位先生太言重了,我认为这是天赐之缘,所以才遇着你们二位昆曲大家,此后我的学业当然日有进步了。你们要这样客气,彼此免不了都要拘束,我还怎好意思再向你们请教呢?”正说着,汪太太也出来说:“谭老板,你不必拘束。我们是以艺术家待你,你要还守那从前的规矩,便不是我们的意思了。”谭瑞两人听她们说话这样慨爽,大有旗宅门的风味。心说到底是南方人进化进得快,到北京不多日子,居然就学得这样落落大方,确是十分难得。他两人倒是选精撷粹,特将那昆曲说白唱作的秘奥,很发挥了不少。她们母女两个也很能心领神会。说了有两个钟点,又谈了几句闲话,方才回本寓去了。
  第二天仍然按时而来,一连来了三天。这一天将艺术谈完了,叫天忽然正色地向汪太太、小姐说道:“我们两人明天要回北京了,今天特特向太太小姐辞行。将来太太小姐回北京后,我们再到府上请安。”小姐正在学得高兴,忽然听他这样说,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不痛快。突然问道:“谭老板,你们一定回北京是什么意思呢?”老谭笑道:“我的小姐,您要知道,我们一个做艺的人是没有丝毫自由的。目前随梁大人到西山来,不过是忙里偷闲,借人家的金钱势力,享几天清福。其实这一歇,北京城大宅门的堂会,已经耽误了十几处。如果日子长了,再不回北京去,这些位饭主东,岂不都得罪了?将来北京这块地方,还能有我立足之地吗?再过一两天,总统府就有堂会,别人不应酬还能敷衍得过,唯有总统府,向来是庶务处下令传人,如果抗传不到,警察把你抓了去,轻则罚金,重则罚苦力。小姐请想,我们这大年纪,能够受得了吗?说不得只好赶回去,先敷衍过这一场差使,免得招出麻烦来又得托人情疏通,费许多周折呢!”汪小姐皱眉道:“照你这样说,我才学了三天,岂不是前功尽弃吗?”老谭故意做出为难的神气来,踌躇了好一刻,方才答道:“我倒想出一个两全的主意来,但是强人就我,恐怕不是小姐的意思吧。”汪小姐道:“你只要有主意,能够叫我继续再听讲一个月,无论怎样都可以做得到。”老谭道:“最好是小姐也能提前回京,您的宅里同舍下又相离很近,我们两人情愿每日下午仍到您宅里,这样岂不可以两全?谁的事也不至耽误吗?”汪小姐鼓掌赞成,说:“好极了!就是这样办吧,明天我们大家一路回京,你看怎样?”谭瑞笑道:“小姐这样热心艺术,勤学好问,真真难得。明天汪大人果肯回京,我们大家一路走,是再不好过了。”汪太太在旁边也一力坦承,说:“明天准走。谭瑞两人回寓,对世翼说知。”当天晚上,他三家又开了一次联席会议,决定了明天再住一天,后天的清晨,三家一同起身。他们头一天都给北京个人宅里去电话,叫开汽车来接,此时谭老板也不主张骑驴了。若问这是什么缘故,请阅者仔细去领会,自然能够彻底了解。碧云寺的和尚清澄,他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怎么会未卜先知,就算出梁世翼到寺里来?掐着时候,带领合寺僧众来接这位文曲星君?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呢?此中线索,完全在老谭一个人身上。说白了,不过就为的是五千银元。他们三家回到北京,梁世翼先到总统府销差,当面告知项子城,说:“汪立堂已经被接回北京,并应许极力向两院议员分头疏通,无论如何不能投到别人的票。虽不敢保全场一致,最低限度也能有三分之二。必能叫总统安然当选。”项子城听他报告,心中欢喜极了,很慰劳了世翼一番。世翼又低声对子城说了几句,子城点头会意,说:“我必使他们早有防备,决不至受该党暗算。”世翼告辞下去。
  这里项子城传话,将路成章吴必翔两人叫来。两人见了总统,侍立在一旁,静听吩咐。子城对他们说:“再有两个月,便到了大选之期了,你们两人可知道应负什么责任吗?”这几句话,问得路吴两人瞠目不知所对。还是吴必翔文人出身,心眼儿比较灵敏一点,口中也来得快点,忙躬身回道:“大选关系国家安危,中外人士全异口同声,以为正式一席,非大总统莫属。必翔官卑职小,原够不上参与大选,但是维持两院治安,整肃议场秩序,严防宵小,不得破坏,这全是必翔分内的责任。谨当仰承总统意旨,早早地布置一切,庶免临时陨越,有忝职守。”他这样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套,自以为总统必当嘉许。哪知子城听了,一声也不哼,又用眼去瞧路成章。路成章急得满头是汗,突然向总统回道:“成章是一个武人,就知报效总统。将来大选时,他们这些议员谁要不投总统的票,我路成章当时便同他誓不两立!”他说这话时,倒是很有一种义形于色的神气。项子城也笑了,说:“你不愧是一个武人,倒很有一点忠义之气,不过你所说的全是梦话,他们写票时候,想投某人,还能叫人看见吗?再说他们这些人,到了大选之时,是否肯出席投票,谁也不敢断定。你就是想监视他们,又从何处监视起呢?按照法律规定,大选之时,得有两院议员四分之三以上出席,三分之二以上票数方能当选。在这两个月以内,他们如果存了破坏之心,不必说投谁不投谁,只不辞而别地偷偷走出北京一部分议员,将来的大选就不好办了。”路吴两人听总统这样说,心里这才恍然大悟。一齐回道:“总统自请万安,从今日起,如果放走一个议员,请总统唯我两人是问。”子城点点头,说:“我也不派你们别的责任,你们就看住了这八百多议员,无论是谁,在大选未竣事之前,不准他们走开北京一步。却又不可用强迫态度得罪他们,只需软磨善劝,将他们圈住,一步也走不得,这便是你两人一件大功。其余旁的事,你们一概不必多管。”路吴两人领命下去,子城又打电话,招呼天津警察厅长杨德林速来公府报到,有要事面谕。究竟谕的是什么事?我们暂且搁置不提。
  却说汪立堂自回北京,在默地里招集几个同党议员,平素言行激烈,好出风头,而且有一部分势力的,在他家中开了一次秘密会议。他先宣布:“如今距大选为期已迫,我们大家当然得取一致行动,将来究竟是投谁的票,预先也得筹划好了。免得临时参差不齐,反使党外的人有可借口。你们想我这话可是吗?”他的话尚未说完,座中早激恼了一个人,此人是山东议员,姓许名仁镜,乃是山东平民党支部部长,也是一位革命的急先锋。在议院中三番五次,总同项子城过不去,要依着他,早就提弹劾案了,多亏本党几个老成持重的议员把他阻拦下,但是他心里总是愤愤不平。今天听汪立堂这样说,他的气可就大了,立刻哈哈地一阵狂笑,说:“立堂,你且住口。你说我们大选投票应取一致态度,这还用你说吗?至于究竟投谁的票,我们既是平民党议员,当然要投平民党首领,除去孙先生之外,还能再投第二个人吗?”他这一发言,内中也有两个鼓掌赞成的,可是十有八九,全都低头不作一语,尤其是汪立堂,更不肯再有表示。停了足有十分钟,还是一位四川议员姓李的叹了一口气,说:“许兄的话何尝不正当?本来我们党员推举党魁,这是人情大顺,还有什么说的?不过眼前的形势,能不能允许我们走这一条道路,还是一个问题呢。”许仁镜道:“投票是我们的自由权,谁敢不允许呢?”李议员尚未答言,湖北的张议员早抢着说道:“许先生,你怎么说这呆话呢?项子城把我们的自由早就剥夺净了。将来大选时,我们如果不举他,当时就许有生命危险。我们何犯上因为一张票,牺牲自己的性命呢?”张议员这一席话,几乎全场一致赞成。汪立堂也插言了,叫着张议员的号,说:“壮谋,你的话真可称一语破的,我是从心眼儿里佩服你的。我今天约大家谈话,也是见及于此,并且有一种事报告。目前项子城为争大选,已经下了最后决心,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让步,唯有总统一席誓死不让。凡有蓄意破坏大选的,他便以敌人相待,日前田见龙被执法处枪毙,其原因即在于此。此事瞒得了他人,却瞒不了文熊渭兄。大家不信,请问他就知道了。”原来文熊渭是跨党,他是社会团团员,也是平民党党员。今天立堂请大家来,特特把他请了来,其用意就是为证明田见龙之死,是死于反对大选。熊渭正憋着一肚皮牢骚,也很想借此发泄,他便将见龙死事情形,原原本本对大家述说了一遍。这些议员听了,谁不惊心?唯有许仁镜,还有一个河南姓凌的议员名叫凌冰的,他两人独得北方刚劲之气,不屈不挠,无论说什么,就是不认可投项子城的票,其余无形中全软化了。
  大家散席之后,许仁镜约着凌冰一同到醉琼林吃晚饭。他两人喝了几杯酒,益发触动满腹牢骚。许仁镜便大骂当道不是东西,你纵有千方百计,我们是一定之规,将来一定不投你的票,倒看你有什么法子制伏我们?难道还真有杀头的罪过吗?凌冰比较仁镜,略为沉着一点,他低声说:“大哥说话要压一点音,防备属垣有耳。”仁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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