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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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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了,你这就去吧。我随你同去,可免去许多麻烦。子城连声致谢,随得禄出来。果然有两名太监,守着一乘肩舆,在门前伺候。项子城到了此时,便也毫不客气,直然上了二人肩舆。张得禄却骑了一匹洋马,在旁跟随。这肩舆走得飞快,不大工夫,已到了慈宁宫外朝房。得禄下马,子城也下了肩舆,先到朝房中等候。
  得禄上去回奏,少时慈旨下来,叫带项子城朝见。要照从前的规矩,得有领侍卫内大臣在前面领着,才能进宫面君。此时却免了这些繁文,只有得禄还同着几个随驾的太监,领着项子城进来,先在慈宁宫暖槅外静候。得禄又上去,见太后已经升座,然后引子城进来。到了应跪的地方,得禄轻轻地一按他,子城连忙跪倒叩头,口称,臣项子城叩请皇太后圣安。行过礼,俯伏不敢仰视。太后先问道:“你这几年倒还健壮?”子城忙叩头奏道:“罪臣仰托皇太后洪福,犬马之躯,尚称茁壮。”太后道:“你如今奉召进京,这是哀家念先朝的老臣,必能竭尽忠心,削平祸乱。你昨天想已见过摄政王,可会议出些方略来吗?”子城又奏道:“臣受皇太后知遇之恩,虽粉身碎骨,不能酬报万一。昨天虽见过王爷,但恐方略未必能行,还得求皇太后做主。”太后听了愕然问道:“这是什么缘故呢?”子城奏道:“臣该万死,在慈驾前实不敢冒昧妄奏。”太后道:“你不要避什么嫌疑,外边有何风声,自管据实上陈,纵有刺耳之言,哀家也赦你无罪。”子城忙叩头谢恩,奏道:“皇太后的圣谕,真乃女中尧舜,臣又何敢避嫌不言?臣自待罪河南,就听得外边纷纷议论,全说摄政王措置不公,亲小人,远贤臣,所用的全是一班亲贵。大家把持财政,招权纳贿,无所不为。王爷在上面看着,也不设法纠正,反倒助长他们的气焰。去年有各省绅民请愿立宪,并倡议求皇太后垂帘听政,好挽回国家的危亡,王爷不但不肯采纳,反扬言太后训政,是绝对做不到的事。从前政治败坏,就坏在慈禧太后身上,如今一误不可再误,他们这些绅民全是莠言乱政,万不可听。其实那时要果然请太后训政,万不致糟到如今这步田地。只因王爷执拗性成,又重用毫无知识的人,所以才闹成这种样子。臣如今冒险来京,所为报效皇家,挽回危局,无如王爷这种脾气,臣也是束手无策,所以得求皇太后做主。”子城这一片话,恰是句句打入皇太后心坎。这是什么道理呢?原来皇太后同摄政王,她叔嫂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和。一者因为皇太后在当年,目睹慈禧专政,心中很为羡慕,自己虽无慈禧的才力,却未尝不想试办一回,无奈摄政王将权柄把持得很严。从前关系皇室本身的事,有时候还向太后驾前请一请示,近来索性连这些浮文也免了。太后心中自然是不高兴,有时候向左右近侍,不免流露一两句。他那左右近侍,如张得禄等,原也希望皇太后垂帘听政,他们可以借此招权纳贿,为所欲为。如今有摄政王梗在前边,他们看着,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太后再一表示不满,这些人便乘隙大进谗言,说摄政王怎样目无君后,怎样任用私人,怎样奢侈僭上,怎样鬻爵卖官,并且举出许多证据来,一样一样地说给皇太后听。太后一个妇人家,胸中又无成见,听了这些话,怎能不信?便认定摄政王看不起自己,时刻存在心中,预备有了机会,施出皇太后威风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偏偏今天又碰着项子城,彻底地述说这位王爷种种的过失,恰恰同皇太后的意思相合。太后皱着眉向子城道:“你所奏这些话,我也早有所闻。照这样我圣清三百年的江山社稷,岂不是断送在他手里。卿家必须想一个法子,警戒警戒他才好呢。”子城又奏道:“皇太后圣明,臣怎敢警戒王爷。这事由太后颁一道懿旨,述说目前大局艰难,叫王爷励精图治,任用贤才,不可再蹈以前的覆辙。旨意上的措辞,无妨严厉一点。王爷见了,有所警惕,不致再任性妄为了。臣愚昧之见,不知太后圣意如何?”太后点点头,说卿家说得很是,我今天便下懿旨,你务必振刷精神,替皇家出力。将来大局平定,哀家颁五等之封,同曾左一样看待。子城忙磕头谢恩,奏道:“臣鞠躬尽瘁,仰报太后知遇之恩,兼慰先帝在天之灵,以身许国,死而后已。”说到这里,两眼就流下泪来。太后伤感了一回,知道子城一秉忠心,深悔当年疑忌他的不是。说你先下去吧,回头我就向载沣降旨。子城叩头退下来,张得禄又陪他回总管处,说宫保今天所奏的话,真真一点不错。可恨摄政王傲头傲脑,连太后老佛爷,全不放在眼中。错非宫保这样说,太后还不肯教训他呢。子城再三嘱托,今天面奏太后的话,千万别传入王爷耳中。叫他知道了,说我有意同他为难,我一个当臣子的,如何担当得起。得禄笑道:“你自管放心,不用说奏的话没有人传给他,就是今天慈宁宫召见,他也休想知道,这是很机密的。连太后全有旨,不准叫摄政王知道。自从上次闹刺客,他轻易不敢出门。宫保自请万安,这宫里的同事,恨他还恨不及,谁肯给他报信。”子城再三称谢,方才告辞回寓。派随侍的武官郑尔成,送三千块钱支票来,请张老爷赏给御膳房一班伺候的人。得禄匆匆将钱收下,并对郑尔成说,请你回去禀知宫保,就说我替大家道谢。咱家这就到王府去传旨,忙得很呢。郑尔成笑道:“请张老爷随便。”他回去照着得禄的话,向子城回了一遍。子城点点头,心中十分满意,觉着这一计是准准地用上了。
  果然夜间九十点,摄政王府忽然派来两名侍卫,面见宫保,回说王爷有要事同宫保面商,请马上就到,千万不要迟延。子城心里明白,说好好,我即刻就去。忙吩咐套车,飞也似的来至摄政王府,立刻传旨在内宫召见。子城进来,向王爷请过安。载沣让他坐下,愁眉苦脸的,从桌上拿起一张淡黄颜色的贡笺来,递给子城道:“这是皇太后的懿旨,你看一看。”子城一听,立刻现出惶恐的样子来,连忙立起身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用双手去接。载沣见他如此诚惶诚恐,自己也坐不安了,忙立起身来,双手交与他。子城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数行行书字。便读道:“字谕载沣知悉:自先帝升遐,命尔为摄政王,监理国政,责任何等重大。乃尔自受事以来,不闻行一善政,不闻用一贤才,驯至国势阽危,革党发难。尔尚不知警惕,仍一味敷衍迁就,不为根本挽救之谋。予静处深宫,不愿与闻政治,然祖宗艰难缔造之基业,亦不能坐任沦胥。尔以后发政施令,除与内阁总理项子城协商妥协外,并须随时入宫奏闻。幸勿视同具文,自干罪责,切切此谕。”后面朱印鲜明,盖着皇太后之宝。子城读罢,仍将旨意交付载沣手中,方才立起身来说道:“皇太后因何忽降这样严旨,臣记得两三年来,老佛爷对于政治问题,从不过问,并且对于王爷,也是深信不疑的。今天却是因为什么呢?实在令人不解。”说罢又连连摇头叹气。载沣道:“这全是张太监从中离间,太后听了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发了这一大套闲话,叫我这面子向何处安放。所以把你叫来,替我想个主意,怎样能将皇太后的怒气消下去才好呢。”子城很踌躇的,低头想了有十多分钟,方才答道:“依愚臣看来,这事很难办呢。太后的懿旨上,直然是不信任王爷了。王爷纵然委曲求全,诸事全请旨而行,自己概不做主,怎当得太后有意同王爷为难。她老人家,一天不定申饬爷几遍,这个长久的气,请问爷能忍受得了吗?”载沣听了这套话很有道理,自己又是害怕,又是生气,问子城依你怎样办才好呢?子城道:“事到如今,说不了只得同太后怄一怄气吧。依臣的主意,只可少用挟制。皇太后虽然圣明,究竟是妇人家,一遇为难,自然得敛气就范。”载沣道:“你这主意很对。但是怎样挟制,也要有一种方法,你何妨明白说来,本邸也好及早进行啊。”子城道:“虽有计却不敢说,恐怕担了欺君之罪,岂是闹着玩的。”载沣道:“你不要害怕。本邸决不吐露你一字。就算事情办僵了,我也决不归罪于你。”子城道:“王爷既这样恳切,臣为大局起见,也不能再有避忌,只得依实上陈。据臣想,太后这道旨意,不过因一时听信谗言,未必有什么成见。最好王爷就这旨意,迎头上一封还政奏疏,就说臣才力不及,又值时势多艰,荏苒三年,毫无建设,昨承皇太后慈训,益切悚惶,与其贻误于将来,莫如善退于今日。谨将监国摄政名义,奉还朝廷,仍回醇邸。伏乞皇太后谕允,不胜感激之至云云。这封奏书一上去,太后自然没有主意,落叶归根,还得温旨慰留。那时王爷面子也有了,诸事仍可自由处分,也无须事事禀命慈宫。并且以后张太监等再进谗言,也不能发生丝毫效力。这乃是以退为进的唯一妙法,一举而三善备。除此以外,再无良策。王爷请想,这条计可使得吗?”载沣一听,不觉欢喜得手舞足蹈,喊道:“妙计妙计!你这人真是水晶肚子,玻璃心肝,不然怎么会这样透彻。只怕孔明复生,都未必有你这急智。可惜本邸知人不明,我要早早重用你,何至如今为这大的难呢!你放心吧,我早晚一定晋你五等之封,赏你三眼花翎,也好表扬你这伟大的功绩。”子城再三致谢,说臣为王爷效力,乃是分所当为,何敢邀此懋赏。王爷事不宜迟,今天就把这奏折递上去吧。倘然晚了,太后又不定听信何人谗言,再出什么花样,那时更难应付了。载沣连连称是,我今天一定入奏,决不能迟。子城这才告辞回寓。
  当日夜间,皇太后又将他召至宫内,把载沣还政的折子,交与他看,并问他应当怎样办理。子城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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