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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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端来洗脸水,一眼见了桌上的三只坠子,刚张口要问却被兰卿一个眼神止住了,北征看在眼里,心知兰卿定知害她之人是谁,又听兰卿温和说:“天晚了,老爷回去歇着吧。”
“赶我走?不会吧,还在和我赌气?”北征笑道。
兰卿嗔怪说:“想哪儿了,我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老爷还是到别的院去住吧。”
“我便在这里过夜了。”北征执拗说。
第二天,北征拿了金坠子递与文贤问:“大姐,可曾见谁有戴过这样的坠子?”
文贤凑到眼前看看说:“不就是莲花儿坠儿吧,你给了茵茵一对儿的。”
“不错,还有……”
“这老三,老五,老七见了都喜欢,硬是纠缠了兰卿要这副坠儿。可就一副,给谁也不合适,茵茵倒好,拿了灿儿才进府你赏的那压惊的金锭子,熔了给她们姐儿几个照样一人来一副,气得灿儿闹了半天,可不是什么希罕物件了。”
“难怪她不再戴了,原来有这段缘故。”北征暗自叹着。
※※※
后花园的亭子里,北平神秘的对兰卿说:“茵妹,你可知有人托我在打听你和二嫂的下落?”
“别混闹了。”兰卿漫不经心的向前欲走,只道小叔子还同昔日般胡闹成性,再说今非昔日,许府上下人多嘴杂,总该避嫌的。
北平一脸认真的对兰卿说,“有个叫欧阳慕庭的人托我打听他妹子下落,红树村的施家二小姐,闺名兰秀的,嫁了一户姓许的商人,小妹小字茵茵,不知去向。”
兰卿啐了一口,嗔怒说:“知你本性难移,总少不了捉弄我,我没时间同你闲缠,大姐姐还在寻我。”
“我几时戏弄你?你且听我讲了个中原委再说。我代表北洋这边去南边开会,同欧阳部长分到一屋,扯到家常时,他居然也是潭江人。即是同乡,便十分亲热,话没几句,他便问我可曾听说潭江一家姓许的人家,作银货生意的,当家的叫许崇德。我一听心下大惊,不正是先父曾用过的名字吗?便不露声色听他讲,他说是少年离家,一别数十载,想到落叶归根时,家中已被水冲得片瓦不留,家人也没个消息。只知大妹当时许了一家姓许的人家,别时小妹尚幼。她托我代为找出两个妹妹,还说他本姓施,旧时名为施友三,投身革命时改名为欧阳慕庭。”
兰卿怔住了,久久才喃喃问:“还活着?”
“他真是你哥?”北平道。
“你不知的,我姐姐也不愿提及的,怕只有老爷和大姐心中知道其中一二。我家本是做当铺的,我娘进施家是续弦。听说前面的太太是肺痨死的,留下了姐和大哥,姐姐自幼订亲许家。我娘过门后便十分刁难她兄妹俩,冬天让姐姐在院里洗许多衣服,冰水冻得姐姐手脚生了冻疮,落是这样还要挨打。大哥见不惯顶了几句,我娘又在爹跟前告状,害得哥和姐大雪天在院中跪了整夜,这些全是叶妈告诉我的。后来爹也知后娘与前妻子女不好处,便早早地打发姐进了许家,哥跟着学生意。我四岁那年,已依稀记事,总记得哥几乎天天被打骂。一天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的,哥受不了娘的恶毒,爹的偏心,离家出走了。后来听说大雨天船翻了,不知是死是活,也有人说在军校中见过他,说是当了兵。爹去找,没找到。回来染了风寒就过世了。后来家道中落了,娘便带我去逃荒,谁知船才离岸便沉了,娘没在了水里。是同逃亡的薛伯伯一家将我送来了许家。”
“可你娘没死,她落水后冲到很远,所幸水中抱个木板,被冲走。到了武汉,一日她在街上流浪乞讨,竟遇上了你哥哥,你哥逃出家后从了军,后来在南方政府供职。他不记前嫌收养了你母亲,几十年来你娘都在打听你们。只是这南北战事不停,一直没有机会。若不是这南北和谈又开始,怕还真没这机会呢。更有趣的是,你这位哥哥的奶娘竟然是当今段总理的老母亲。居然这近在眼前的亲戚这么多年都没能团聚,睁了眼不得认的。”
兰卿苦笑说:“团聚又怎样?如今我和姐姐这幅样子,见了面也徒增伤感。我姐姐疯疯傻傻的,我又做人家的小妾。三弟,你还是别惹这个麻烦,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第92章 大义灭亲
东北军三团团部里,胡子卿摊开了一桌子的账本,聚精会神的同霍文靖核对账目。
“霍先生,我算过了,前后出入不过四十块大洋,应该说账目还算干净。”胡子卿一把推开满桌的账目:“可是累死我了,快老眼昏花了。”
穆一枫刚巧进来:“啊?子卿这是算完了。够快的呀。这么大笔军饷的账目,才半天的时间。”
“那是,这也要看是谁来查。”子卿得意的靠了皮转椅打着圈。“穆教官不信,自可去核对。”
“子卿真是聪明,他却是寻了捷径,殊途同归。才半天就把这笔军饷清查完了。”霍文靖夸赞。
穆一枫沉了脸问:“你可真是核对过了?糊弄我可打你。”
“哎呀,糊弄谁我敢糊弄你。”子卿起身整理账册。
穆一枫并未看账册,只是轻笑了问:“一个连多少人呀?”
子卿觉得穆一枫话里有话,答了说:“一百八十人左右。”
“二营三连就驻扎在山坡下,该是多少人?”
“一百八十五,我记得。”子卿答了说,“才看过他们的账目。”
不等穆一枫开口,子卿忽然沉了脸,吩咐大勇拿名册过来。
穆一枫笑了摇摇头出去,霍文靖追上他问:“账目我也看了,没问题呀。”
“账目当然没问题,你去问子卿,他已经明白了。”
胡子卿吩咐二营全体士兵集合,营长是子卿的六姑爹冯老蔫,同老帅钻山沟打江山出来的老人。见了子卿沉了脸喊大家集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晃过来问:“小顺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姑爹帮你做了就得了,风大,别冻到你,快回去吧。”
子卿站在台上,拿了名册扔给冯老蔫说:“点名!有人告发,二营三连士兵逃跑现象严重,长官袒护遮掩。”
“胡扯淡!”冯老蔫骂骂咧咧:“这谁不知道当兵的晚上睡觉都要脱光了屁股,就是怕夜里溜号。逃跑,哪个敢?”
胡子卿笑笑:“那冯营长就点卯吧。”
冯老蔫沾口吐沫按了名册点名,才点了二十多个,冷汗就下来了。再往下点,名册中叫到名字却缺席的人大有人在。
“小顺子,天冷,你看~~”冯老蔫的话音打颤。
“点!”
点名完毕,竟然有六十八名士兵不在。
“二营一共有六十八名士兵逃走,隐瞒不抱。按照军法,从班长以上都该如何处罚?”
执法队跑步过来,手里拎着醒目的军棍。
“团长,团长冤枉呀。您点的那些名字,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我们版就这十名弟兄,再有就是鬼了。”
“团长,我们没撒谎,没这些弟兄呀。”
“小顺子,你别胡闹。”冯老蔫在旁边低声制止:“有话咱们爷俩回去说。”
子卿冷笑了看了他一眼:“冯营长,这账目是你报上来的。里面的人名也是你核实的。如今这些领饷的士兵逃跑,这跑了近一个排的兵力,你如何解释?这是要杀头的罪过!”
“哎~~哎,误会,这个~~这个不是~~小顺子,不止我二营,这别的营他也是~~~哎,你这孩子~~”冯老蔫被子卿一声令下和手下三名连长一道抓了起来。
回到团部,穆一枫拍拍子卿的肩头笑了:“你小子,真有你的。我就提醒你有人冒领军饷,你玩得倒是精明。”
“这样他冯老蔫要不承认冒领军饷,要不承认私放了士兵出逃隐瞒不报。这前面的罪过怕比后面的还轻些,后面是掉脑袋的。”霍文靖也赞赏子卿的机智。
子卿愤愤不平的说:“如果是我,就承认私放士兵也不能承认冒领军饷。吃了胡家的饭还偷胡家的钱,跟做贼没区别。”
子卿纵越而起:“走,接着去查那几个营,就不信我这个‘黄嘴鸭儿团长’整治不了他们这些土匪兵。”
奉天大帅府,胡子卿回府,身后毅然是前呼后拥的卫队。
才到楼门口,就见三太太哭红了个眼,卷了包裹带个妈子要出门,嚷了要出家当尼姑,身后几位太太都在劝阻。
子卿不明就里,但毕竟快过年了,劝阻几句也不奏效,就被二太太一把拉开。
“小爷,你省省吧,快上去,你爹找你呢。”
子卿来到父亲的房间。
“爹,三妈妈她是怎么了?刚才孝彦进门时,见她哭了出门~~”
子卿话一出口,就见一旁的七姨太直给他递眼色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小娃子家家,你少管大人的事。”胡云彪不耐烦的咳了两声:“你姑爹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在团里反天了?妈了个巴子的,哄你过家家的玩意你也当真。拿个鸡毛当令箭了,一下子关了这么多老人。”
“爹。”子卿羞恼的直跺脚:“爹要问这事,孝彦就跟您正经的谈。姑爹他们冒领军饷,虚报人数,假造账册。老人,我看这些蛀虫还不如规矩的新人呢。他们对得起爹的信任吗?胡家亏待过他们吗!”
子卿义愤填膺的几句话,胡云彪放下烟杆叹息:“小顺子,你这理是不错。但这理也碍了些~~你~~你姑爹说,他不知情,是手下的人搞的名堂。”
“爹,我不相信他的话。”
“小顺子!”胡云彪嗔怪的拉过儿子:“爹不想你才入军队,就得罪遍老人。你的路还长呀~~这件事,爹心里明白了,交转你老叔去处理吧。你就别插手了。”
见子卿怏怏不乐,胡云彪又说:“你三母亲的事,你别管,由她去吧。”
一声叹息。
“她那个混蛋娘家弟弟,前几天游手好闲的在大街上,拿了枪把那路灯的灯泡一个一个的都他娘的给我打灭了。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让江省长费了多大气力挤出的款子,才修的这利国利民的西洋路灯,被这臭小子都给毁了。”
子卿愣了愣,前天回家时,这一路上黑魆魆的,子卿还在暗自寻思是不是供电故障停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