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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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前些时灿儿给我拍电报,提到了情况,我只做他小题大做,要寻个籍口来草原散心呢。”
北平紧张问:“大哥真个打了茵茵,为什么?”说完又觉自己言语间未免失态,忙收敛住,略带窘色地望望何为,自嘲说:“小时候,大哥可偏坦茵茵了,为了她害得我可没少吃生活呢。”
凌竑叹息说:“这回可是真唬人呢。不是我把灿儿叫回来,怕……”凌竑摇摇头不再说了。北平、北靖面面相觑,又惊异又惶惑,可又不敢向下问。
何为恍然道:“难怕我适才给她带那只翡翠镯子时,见她手腕上有条青紫的伤痕,她立时便将手抽回去掩住了。”
“爹养了一个外室在怡花巷,被人用硝水给泼了,爹认定是茵姨……”凌竑隐隐晦晦说。
北平一扬眉,拍案喝了说:“怎么会,茵茵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那是大嫂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哥动不动脑呀。”
“人家夫妻打架,你激动什么?”何为扯扯他衣角低声劝道。
“我先时也是这么说老六的。”凌竑笑道。他闹得才凶,都同老头子拔枪相见了,抱着茵姨便要出走。
“什么?”北靖手中的茶杯一抖,水溅在身上。
凌竑忙递块帕子给他说:“老爷子宠老六像块宝似的,当然没敢拿他怎样了。”
北靖玩弄着手中的杯子便一直未做声,任他们叔侄三人说笑。
门开了,大太太文贤带着几个丫头抱了几条绒毯过来,众人忙让座。
“我只是看看还少什么不?”
北平单刀直入的问嫂子:“大嫂,我哥同茵茵是怎的了?”
文贤惊愕的看看北平夫妇,又转脸瞪了凌竑一眼说:“别听竑儿咬舌根,好端端闹点小别扭,又能怎么样。”说罢又看看一旁默默的北靖说:“二弟,是不是灿儿又闹着去蒙边,让你左右为难了。”
北平无奈说:“大姐,其实我这回回来是有件正事的,二嫂和茵茵的亲哥哥找到了,还有茵茵的娘,在四处寻她们姐妹呢。”
文贤将信将疑问:“别胡闹了,她家若不是人全死光了,怎就将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养到许家,哪儿还有娘和哥哥。”
“我不打逛,是真的,茵茵的大哥还活着,娘也还活着,这不~~”
第90章 无意苦争春
北平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信封:“你们看看这信中的八字和信物。”
众中惊得立时无语了。
何为缓缓说:“这个便是大名鼎鼎的欧阳慕庭,三十年前他叫施友三,被继母逼迫离家出走去投的军,三十年足以令他发迹了,如今他四处寻访他失散的二个妹妹兰绣、兰卿……”
“岂知家中又闹成这样,这可怎么开口呢?”北平为难的自言自语。
“你对茵茵讲了吗?”文贤紧张问。
北平挠挠头:“我就想先听您的意思。”
文贤禁不住北平的再三盘问,便陈叙了事情的经过:“事情有小半个月了,你们大哥在外面新养了房外室,是个唱戏的小花旦。这事儿我本不知道,这些年你大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懒得过问。直到出事那天,凌竑媳妇来喊我,吓得脸没个人色的,说是老爷在大发雷霆地打灿儿他娘,说她指使人去砸了老爷那外室的外馆,还用硝水伤了人。我听的糊里糊涂的,只听凌竑媳妇一再喊了说‘娘快些去,不然没命了’等我赶到时,天那!做孽呀!这茵茵打得哪儿还有人样了,脸上身上全是血,那叫惨不忍睹。我上前去劝不住,你大哥那人火起来,九头牛边拉不回的劲头,这你们是知道的……”
“大哥也太没量了,茵茵岂是干这种下作事的人,从穿开档裤就在咱家长大的……”北平愤愤不平。
北靖忙拦住他,又问:“后来呢?”
“这还不算完,老爷哪里让呀,这父子俩一翻脸,就拔枪对上了。吓得我这心呀,唉呀,就要掉出来了,我这是做什么孽了。”文贤边说边哭了起来。
北平也叹道:“这灿儿胆也太冒失了。”说着偷眼看了北靖,北靖沉着脸一言不发。
“就凭着一只金莲花坠子,那是你大哥买给茵子的。这话你哥没早说给我,不然我早否了他了。这坠子别说外面,光这院里有的人就不少,可你大哥当时是气急了,单凭这个便认定了是茵茵害人。”
“可见大哥对那外室用情还颇深的,远胜过了茵茵。”北平酸酸道,何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也不全怨你大哥,这嫁祸的人费尽了心思也算进去了自己。你大哥还是心疼茵茵的,这些年,添了这么多房小的,他每周都有一天会去茵茵那儿呆一个晚上。事后静下来,你大哥便有些后悔了,直说茵茵不是那没分寸的女人。她的心思细腻,也不该留这么多破绽给人寻去,也就后悔下手重了。好几次他让我去看茵茵怎样了,可灿儿这倔小子,谁也不让进。茵茵也是个极好面子的人,硬是十来天没见人。这灿儿更是见人没话了,嚷着要查了水落石出还他娘个清白就走。这段日子,家里鸡犬不宁呀。你大哥那人,平日里高兴时是能屈能伸呀,前些天拉了脸去找茵茵,谁知一回来便火冒三丈呀。”
“茵茵给他吃闭门羹了?”北平问。
文贤愁眉紧锁,却听到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灿进了门来。当了孩子不便再多说,文贤嘱咐大家早些休息就走了。
“阿爸,阿灿有事想跟您讲。”凌灿旁若无人的来到北靖身边,拉着阿爸的胳膊说。
北靖皱皱眉毛责怪说:“你的戏该演够了,如今你爹不在,扮给谁看?”凌灿自知阿爸讲的是刚才饭桌上的事,不由得意的一笑亲昵说:“阿灿哪里是演戏,不过见了阿爸情不自禁。”
“什么时候也学得这套油腔滑调的,越大越没规矩,当着叔叔婶婶的面也不羞。”北靖嗔怪道:“天不早了,你先回去睡,有话明儿个说。”凌灿执拗的倚在北靖身边撒娇般说:“阿灿今儿同阿爸睡。”
“回去!”北靖坚决道。
北平、何为笑笑起身说:“二哥,我们先进屋去拾掇一下东西。”便让出了庭院给北靖父子,还闹笑了说:“竟是谁养大的同谁亲”
“站好!”北靖有些恼怒了:“越来越没样子,有什么话快说。”
凌灿委委屈屈的嘟囔:“阿爸带灿儿和娘回蒙边吧,灿儿想阿妈,也想草原,不想……”
“信口雌黄!”许北靖低声呵斥,看看左右无人又说:“不许再提这事,阿爸不是早告诫过你,别想了。”
“阿爸要不答应,阿灿便背了娘四处流浪去。”凌灿说着泪花翻涌。
“哭什么!”北靖喝骂:“这点儿出息,闭嘴!回了云城反添了这不上进的毛病了。”
凌灿别后的委屈尽涌上来,啜啜泣泣的哭出了声来。北靖从凌竑文贤那里知道事情原委后也知凌灿委屈,可这多年最看不惯大男人哭哭泣泣,便厉声申斥:“阿爸数三下,你不停住便出去哭好了,阿爸不想见你。”
※※※
北征展开门房截下的信,猜是二弟写了信又接了电报出发来了云城,所以信竟是比人晚到了。
北征一口气扫完二弟北靖回给灿儿的信,心中如浮石沉地,顿时疏了口气。
北靖信中全是好言劝慰之词,劝凌灿少要过问长辈感情之事,说是家家状况不同,不能一言概之等等。尤为令北征欣慰的是,北靖拒绝了凌灿来蒙疆的请求,还讲了许多道理劝他安心留在云城。
这么想来,自己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后悔偷拆了凌灿的信件。
将信交给老韩时,老韩会心的表示会修补的天衣无缝交还凌灿。
“还是补粘好了给我吧,”北征说:“我去给他。”隐隐的疚意促使北征又向小院走去。
一路上想想几日前的事,是有些鲁莽了,别说兰卿平日不理家中是非之事,坦荡豁达得很;即便是偶有这些婓短流长之事的牵系,也不宜这么动粗。日间与兰卿走的过密,难免其它几房心生妒意,恶语中伤也是有的。想想兰卿那脸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小院的门依然紧闭,院中斜插出院墙的那束梅花,却过风便散般散落阵阵夜风中,北征举起手欲叩门,心中又生犹豫。
见了面讲什么?多尴尬,也不知她是否还在赌气,若久叩不开,该多丢人;即便开了门,冷言冷语也扫兴。还是回去吧,想想转身欲走,可刚走两步又转身回到院口。心想:“许北征,你何苦为了女人这般呢,一家之主,即便处置她重了,又有何妨?包青天也不能案案全对呀。”
二次抬手欲敲,眼前又出现了凌灿这两日漠然的神色,想起他不冷不淡的言语,心中又生寒意。凌灿是真恼了,赌了这么久的气还是少有的,平日他是很顾大体知进退的。如果这么进去,被灿儿抢白几句,又多没脸面。
正这时,忽见远处有灯笼影动,心下一急,忙向后一退,不想撞到门上,门却开了,原是虚掩的。北征心中大喜,忙闪身进来反扣上门,思忖着兰卿,毕竟这二十余年夫妻,又是一小见她长大,她怎么会怀恨我呢?若是气未消,何以留门。
正房灯是灭的,灿儿的房也灭着灯,只有两小厢房灯光隐隐,怎么这么早便睡了?
忽听屋内有说“倩儿,水先别送呢,太太在后院暖阁同少爷拉家常,你别去打扰了她娘儿俩,再过半个时辰想着去看看大屋和少爷房里的熏草烧完没有,别忘记散气。”
原是母子二人在暖阁里谈体己话,这可要听听。
北征悄然地溜进堂屋,将同了暖阁的小窗开条缝,便见灯光下,煤炉旁,兰卿躺在榻上,灿儿坐在桌旁,手中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我那日要抓那婊子过来对质,您拦着,您又不亏心,干什么拦了我?仿佛让人觉得我们理亏似的。”凌灿在擦猎枪。
“对质了又怎样?赢了又怎样?就算你父亲知道他冤枉了人又怎样?难道你让他过来赔不是,那便不是你爹了。即然徒劳无益,又何苦再闹出事儿来。何况我也没精力去争什么,谁爱怎么想便由她们去吧,娘年岁大了,身边有你,什么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