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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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身为军阀世家子弟的小七虽然暗中帮助孙文的南方政府,但终究不会背叛杨家,子卿虽然为抗日大业计发动“西安事变”,却又自甘以半生自由去赎背叛之罪,而汉辰虽然在龙城战役中与“赤党”密切合作、宁可自刺双目也不愿打内战,但却在何长官退守台湾之时毅然跟随,他们都放弃了“良禽择木”的机会。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古英雄如美人,也是要讲忠贞的,这同“自由”、“民主”无关。
说是悲剧人物,但却也是一众形象鲜明的英雄人物。杨小七、杨汉辰、杨汉威、胡子卿,虽然不完美,却每一个都极具风采,分不出更喜欢哪一个。《代人受过》一开始,懂事可爱的小弟汉威就深得所有读者的喜爱,而古板残暴的大哥汉辰则几乎被唾沫星子淹没,随着历史的画卷渐渐展开,汉辰极具男子汉坚毅隐忍气概的古典风采竟越来越夺目,最后的结局更赚尽无数眼泪;
对胡子卿的写法同样采用了“先抑后扬”的方式,以懦弱窝囊的败军之将形象出场,以大仁大勇的英雄形象灿烂毁灭,以历史人物为原型既尊重了历史事实又具有独特的个人化阐释,令人印象深刻;杨小七,在《代》文中以背景出现,寥寥数笔给人无限倾慕与遐想,及至《天下》一文,从虚走向实,打破完美,却更塑造出一个有血有肉、更加鲜活的小七叔。
个个都是英雄,却又个性迥异,不觉念及小说的文眼“天上每颗流星都是世上的一位英雄,这些流星会随了英雄的生命陨落,然后落到一个不易寻到的地方变成一座座山峰,所有现在很多的奇峰,都是历代的英雄陨落变成的。”还有文末引明代黄星周的一首竹枝词:“山川不改仗英雄,浩气能排岱麓松。岳少保同于少保,南高峰对北高峰。”更是点明了小说立足的英雄观。
至于要彻底冲出家族桎梏,则恐怕只有等到小亮儿一代了。此外便是秋月,黄秋月这个角色很有意思,作为汉辰的初恋爱人,在《代人受过》中只有寥寥几笔,到了前传的《天下风雷》,却是千人盼中出场,万人骂中退场,我认为作者应是刻意为之。其实黄秋月是当代意义上完全的正面形象,如果以新文学的角度不啻就是另一个“青春之歌”。
她和小亮一起代表了与小说中诸位男主角都不一样的“新道路”,他们同样地爱国,却没有或不愿背负家族沉重的负担与责任,因此他们有机会追求个人的自由和理想,并决然与家族血脉等私密亲情决裂。
这种决然和“无情”代表了另一种爱国的伦理,只是这种伦理与小说本身立足的儒家基础在情感上格格不入,尤其是两人对汉辰的感情“背叛”,使得偏爱汉辰的读者在面对亮儿的决裂信和黄英的一声“同志”时,如同汉威一样不自觉地感到了一阵寒心。
作者自言,写作此文曾经受到《剑桥中华民国史》的启发和影响,而在《剑桥中华民国史》中有一段话如此说:“军阀是形形色色品流混杂的人物,其个人品格和所实行的政策,一般的概括也难以避免许多例外。在袁世凯死后的两三年间,一时的风云人物都是原来清军的高级将领,一般都能恪守儒家的社会准则……
……大多数军阀是守旧的,和传统的社会准则是很协调的。自相矛盾的是,他们所促成的不统一和混乱却为思想的多样化和对传统观念的攻击提供了大量机会,使之盛极一时。”从这里可以感觉到,小说中作为军阀少帅的贵族子弟,他们是夹缝中的最后一代,是儒家文化中“家国天下”最后一代的“孝子忠臣”。而到了冲破家族桎梏的一代,便是有国而无家,或可说是,从此便只有国家而不知有家国了。
要命啊,要限字数的评论,只好这么阉割着写了……
真好呀,辛苦了。
【第一卷 人生有情泪沾臆】
第1章 洪水猛兽
万里长洪水似倾,
东流海岛若雷鸣。
滔滔雪浪令人怕,
客旅逢之谁不惊?
民国七年入夏时节,南方重镇龙城郊外,黄龙河正值洪峰袭来。大雨倾盆,乌云蔽日,阴翳的天空接连一派水光,十分阴恶。
哭号声、叫嚷声连成一片,淹没在房屋倒塌和洪水呼啸的轰鸣声中。
“老乡们,快撤去大堤上,那里安全!”辗转在洪水里救人的士兵们大声提醒呼喊着。
“我家的牛,牛~~快帮我牵过来~~。”
“放我回去!我要回去!我老婆孩子还在屋子没出来呢!”
“二秃他爹,我们在这儿呢~”
一片嘈杂混乱,堤坝上拥簇着无数逃难出来的百姓,大多是惊魂未定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身强力壮些的男人们正忙着同军队一起在洪水里救人、抢捞财物。
“孩子!水里有个孩子!”
随着一声大喊,众人的目光齐聚在正被湍急的洪水冲荡而下的一个木盆上,盆里一名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啼哭不停。
湍流骇浪中,木盆载着婴儿摇摇晃晃顺流而下,随时有翻入洪水中的危险。
“救孩子呀!”惊呼声此起彼伏,就见一个身穿土布军装的副官一个猛子扎到木盆附近。
“快抓住!”众人话音未落,又一个浪头拍来,将副官和载了婴儿的木盆冲分开一段距离。
眼见洪水即将吞噬婴儿和那个木盆,忽然副官神出鬼没的一个猛子扎出水面,一把揽住了木盆,眼明手快的顺势牢牢抓住耸在水中一棵大树梢。激流奔腾而来,但木盆里的孩子总算安然无恙。
士兵和百姓们七手八脚的将木盆推送到了堤旁,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几双大手将啼哭的小生命高高举起。暴雨里,百姓和学生们都在惊喜的感叹。
“二牛子,你倒是上来呀。”趴在堤上的老兵伸手去拉在激流中奋不顾身救婴儿的勇士。
“我~~我~~我裤档被树枝刮开了。”二牛子憋得满脸通红,手扒着堤坝,身子还泡在洪水里。
一阵哄笑,堤坝上的婆姨们笑得直不起腰。
“姑娘们、小媳妇们快把头扭过去,先让这位恩人上来。唉,谁有多余的衣服的扔一件过来,给小兄弟遮遮羞。”
“二牛子,你都多大了?还穿开裆裤呀。”弟兄们看着狼狈不堪的副官二牛子,笑得肚子疼。
“孩子,别害臊,快把裤子脱下来,大娘给你缝补一下。”五奶奶热情的招呼着。
“杨少帅!杨少帅来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就见远处几匹骏马飞奔而至,直冲上堤坝。
为首一匹矫健的大黑马载着一位身披雨披的戎装将官稳稳的立住。
大雨中,二牛子腰上裹件破衣服慌忙小跑过来,向来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旅长,一切按旅长命令准备完毕。所有的百姓都撤到了堤坝上。”
马上为首这位军人高沿军帽挡了半个脸,面容沉毅、目色如水。他微点下头,立马望了眼不远处堤坝掩拦着的吞吐倏忽、险怪万状的洪水,抬手看了眼手表,命令道:“十五分钟后撤去篷台口。”
“旅长、我的少爷,你还真要炸堤呀?”二牛子惊叫起来,他知道撤去篷台口意味着一个何等惊天动地的决定。
“炸堤?”
“太好了,炸了篷台口,我们庄子就有救了。”百姓们纷纷议论,人声嘈杂。
“杨少帅!”老少五口人跌跌撞撞的扑跪在即将离去的马前,其中那位花布衫的大嫂怀里紧紧抱住的正式二牛子从洪水里救出的那个婴儿。
为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磕着响头连连谢恩:“少帅带兵抗洪,救了小老儿一家老小,大恩大德,永世难报。”
马上的军官慌忙翻身下马,上前扶起老人:“老人家,快快请起,汉辰担不起。百姓养军队,就是护国安民的。”
杨汉辰摘了墨镜,露出一张少年清朗俊秀的面容,一双深邃的亮目熠熠有神,轮廓分明的唇边挂着坚毅的浅笑。他解下雨披,搭在老汉身上,惊得老汉连连推辞。围过来的百姓才发现这位指挥大军抗洪救灾的长官原来是位英气勃勃的少年。
老人将身后的一名伶俐的小姑娘推到面前对杨少帅说:“少帅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无以为报。只是家里就这个小女儿乖巧伶俐,就让她随了少帅去吧。为奴为婢伺候少帅一生一世。”
“这如何使得?”杨汉辰毅然婉拒。
“我叫青妹,今年十四岁。”小姑娘一双漂亮的眼睛,灵润可爱,纯真自然的神色,丝毫没有半丝惧意和做作,“少帅哥哥,等大水退了,你一定要到我家来玩儿。”
从老人颤巍巍的手中捧过刚才洪水中被救的婴儿,杨汉辰用手背轻轻拂过婴儿柔嫩的小脸,孩子熟睡的小脸会意般掠过甜甜的笑意。
“我这小孙儿的命是这位二牛兄弟和少帅给的,求杨少帅给赐个名字吧。”老人一家一再恳求。
杨汉辰环顾四周,思索片刻说:“就叫洪儿吧。”
说罢,一队人马迅速撤离。就听人群中有人纳罕的问:“没听错吧?这篷台口可是杨大帅和龙城巨富们的祖业家田,真是要炸那段堤坝?”
※※※
钟尧立马篷台口山坡上,手遮雨幕放眼望去,眼前波涛汹涌,怒浪冲天。洪峰咆哮而来,声若雷轰,有山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势。
“报告!报告参谋长,三团准备完毕!”
“报告!九团按既定计划在篷台口一带戒严完毕!”
“报告~~”
每一声报告都让钟尧胆战心惊,因为他此刻正在执行一项进退两难,甚至可能令他为此掉脑袋的危险事。
看了被士兵拦阻在半山下哭喊叫嚷的人群,抗议的、支持的、嚎哭的、哀求的,钟尧心如热锅蚂蚁般煎熬不定。
马上的杨汉辰一身戎装被雨水打湿,高沿军帽挡了半个脸,面容沉毅、目色如水。他立马望了眼不远处堤坝掩拦着的吞吐倏忽、险怪万状的洪水,抬手看了眼手表。
“龙官儿~~”钟尧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矛盾,低声惊呼杨汉辰的乳名,声音都在发颤:“龙官儿,你别意气用事,你这是违抗军令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真把篷台口这段堤给炸了,宗族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