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行-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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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
“恩。”
“别哭了,像什么样子。”我把帕巾扔给他,“你姐姐是自己去的思过崖不是吗?”
“恩……”
“那你就去问她。”
子一狠狠地缩了缩鼻子:“问了,姐姐不说。”
“那就不要问了。有很多事小孩子不要管。”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子一瞪圆了眼睛,“我已经十五岁,明年十六岁!可以嫁人了!”
立刻,身边的离魉噗嗤一声乐了,我白了他一眼,他赶紧捂住了嘴,将脸扭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笑。
就在不知怎么处理子一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水沧海他们到了。
没有办法,我只得让离魉将子一带走,今天好像是学堂的假日,云丛应该在宫里,就让云丛陪子一吧。
“赵小公子,请跟我走。”离说是请,其实基本是用拖的,子一还扒拉着我的案桌:“我想知道,我就是想知道,沙姐姐为什么也不告诉子一,你们,你们都把子一当小孩子……”
“赵小公子,请!”这下,离魉干脆扛起了子一,子一依然不老实,扭动着身体。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还依然能听见他的大喊:“你们都把子一当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啦――”
子一的事让我哭笑不得,只能等四国会后再来处理这些小事了。
随着门口的侍卫说了一声请,水沧海和蒙逸楚就走入了我的书房。
两位同样俊美的男子款款而入,颇有震撼眼球的力量。
水沧海今日是一身深绿的袍衫,虽是深绿的底但却被许多花纹覆盖,那些花纹用特殊的丝线织绣,闪现着琉璃一般的暗纹,领口立起,微微敝开,露出颈下三寸肌肤,这是水云的款式,流畅的线条体现出男子的挺拔。
一件黑色的,织有金丝的罩纱罩在那深绿的长袍之外,一根黑色的有着暗红色花纹的腰带束出了水沧海窄窄的腰身,在那飘逸的罩纱下若隐若现。
一个紫金的发冠束起他的长发,发冠上,是一块通透的宝玉,这么说,水沧海的身份已经在水云正名了。
再看蒙逸楚,却是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很淡很淡的紫,几乎偏于淡蓝色。大翻领,里面隐隐可见深紫色的内单,黑色的围边,围边上是方形的图案,外面一件鹅黄的外袍,外袍为紫色的围边,突出了蒙逸楚的潇洒。
两人的表情差别也很大,一个冷漠,一个温情。
冷漠的是水沧海,他黯淡的眸子里是对我的一种失望。温情的是蒙逸楚,他因为再次见我而喜悦。
谈话很公式化,水沧海报了一遍礼单,然后冷冷地看着我:“怎么女皇不问为何敝国水国主没来的原因吗?”
我淡淡地笑了:“来则来之,不来则不来之,岂可强求。”
水沧海看了我一会,便告辞离去。
四国代表来齐,我便准备着第二天的四国大会,晚上,我让人将赵凝从思过崖带了回来,她回到赵府就躲在了房间里,不再踏出一步。
由于手上还有四国会的事情,一时也顾不上她。
音离一直从旁协助,直到四国会的开始。
让我意外的是,没有一个人对我定出的条约有异议,我原本以为在夏泯小道上设影月的国界,北冥和幽国会否定,却没想到两人都是面带微笑地同意,一个笑得像狐狸,一个笑得像天神。
很奇怪,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原本以为可以唇枪舌战,结果却让我颇为失望。
第二十六章 并不意外的刺杀
国会一结束,便是盛大的夜宴,不仅仅是各国的国主重要的贵族和女官都会参加。
夜宴上,赵凝来了,她梳洗整装,恢复了她作为一名凤主的威严,然而,在她的脸上却再也看不见她往日的笑容,深沉的眼睛里,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有点尴尬的聚会。
筹交错,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一队接着一队的舞姬在殿堂上翩翩起舞。
美妙的音乐仿佛又回到了影月曾经逍遥快活的日子。
然而,每个人的心思却已经各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边赵凝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眼底是千里冰霜。
那里北冥齐和?秋枫把臂欢聊,热络地如同百年未见的老友。
音离始终默不作声,冷情和蒙逸楚更只是欣赏着那些堂中的舞者。
那……那些女官们呢?她们的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在她们的目光游移在那些外来的,俊美的男子之间的时候,她们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自从回到影月,我的心,几时被囚禁了呢?
过去,我“害”人,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而如今,却有着太多太多的顾虑,处理不慎,就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空中带出了一道高音,那是如同剑出鞘的声音,一道殷红的身影伴随着片片玫瑰的花瓣而落,那妖艳的妆容。那妖冶地舞姿,还有那上下分离的性感的衣衫,让那一抹暴露在空气中的纤腰更加迷人。
一个妖异的黑色的图文画在他那白如羊脂的腹部上,一枚精致的宝石垂挂在他那细长地肚脐中。这就是影月地男人,妖地让人炫目。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那眉心三点朱砂地班婕心,他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今晚吗?
这是我欠他的,欠班婕舒的。欠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姐妹的。
离魉就在我的身旁。但他没有任何举动。因为那是我特地交待的。
音离看着班婕心地目光变得惊艳,似乎担心我迷恋班婕心的美貌而特意拉住了我的手,但是,他却不知这个蛇蝎一般的美人,我是不敢享用的。
又是一道滑音,飞箭离弦,就像此刻的班婕心。他拔下了盘发的银簪朝我刺来。
人,很快,快得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来救我,快得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银簪就像是红云中劈下地闪电,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当那道电光迎面而来地时候,我并没有闪躲,确切的说。我从没想过去躲。只要这一簪,就可以化解这少年心中的恨,如果这是他想要地。那就给他。
然而,蓝色的身影挡住了我,音离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失败了,我没能借着那一簪还清自己的心债,我不能再多一个心债,尤其是音离的。
我迅速伸手握住了那簪,簪身锋利地赛过利剑,宛如他的主人夜夜都在月下磨炼着它,让它可以刺穿任何物体。
簪停落在音离的胸前,那朵如同闪电一般快速的红云静静地停落下来,冻结在大堂上。
血,鲜艳地如同那少年的妆容的血,一滴,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音离淡蓝色的袍衫上,化作了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有什么从音离的身体迸射出来,是杀气!是近乎魔鬼一般的杀气!他迅速抽出了怀里的短剑就朝班婕心刺去,不可以,音离,我们要化解这段仇恨,而不是加深它!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我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音离刺向班婕心的短剑。
音离,怔住了;班婕心,也怔住了;殿堂上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两只手,手心都是深深的伤,奇怪的是,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心里,却是一片轻松和祥和。
“沙!沙!”
“女皇!女皇!”
音离的,女官们的和国主们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我抬眼,看见的先是班婕心,他震惊着,然后就是围在班婕心身周手里拿着兵器的侍卫和站起的人们。
数道带着关切和焦急的目光投来,我无法去回应,放开簪和短剑,沉声命令侍卫:“带去思过崖!”
“是!”
红云被人拖拽而去,我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看着染满鲜血的手心,那透着如同红宝石光芒的血顺着那些掌纹慢慢化开,我的手掌上,出现了两幅一模一样的图画。
很迷茫,一种如梦的感觉,方才如同一场梦。很早,就知道班婕心的计划,故意的,想在这一刻偿还自己的心债,然而,却
。
他……没有下毒……
如果在那簪上抹上剧毒,那胜率更高,可是,他为什么……不下毒……
“请各位尊客见谅。”音离在我的身边朗声而说,“本祭祀先带女皇下去治伤。”
“那就有劳哥舒公子了。”
身体被人扶着往一个方向而去,我手心朝上,依然愣愣地看着,灼灼的痛,慢慢从那两条伤痕而来,是班婕心的,也是音离的,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痛吗?会比他们的心更痛吗?
他们的心,是我伤的。
那无形的伤疤到底有多深?只怕这辈子,都无法痊愈。
两只手都被绢丝织成的绸布小心包起,我恍然发觉音离不在身边,立刻问给我包扎的医官:“哥舒祭祀呢?”
“启禀女皇,哥舒公子带人去思过崖了!”
我猛然站起,班婕心在音离的手里,只怕……
匆匆举步,身后传来医官们的疾呼,顾不得手心的疼痛,跃上了房檐。
摆脱了宫里的女官,却摆脱不了离魉的跟随。
赶到思过崖的时候,正看见行刑者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皮鞭,那皮鞭在苍白的月光下映出了让人惊心的血光,她重重的挥了下去,一旁的音离只是冷漠地看着那皮鞭落在那少年的身上。
“啪!”
惊心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却没有半声痛呼。
音离抬眸间,看见了我,我缓缓朝他们走去,行刑者退到一旁,音离担忧地上前握住了我的受伤的手,心疼地包裹在他的手中:“沙,你为什么要帮他。”
“音离,下去吧。”我淡淡地说着,音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沙!你不能再姑息班家了,那样只会害死你!”
“下去吧。”我只是重复着。音离咬了咬下唇,哀叹着离去,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消失在了思过崖上。
明亮的月光下,只有我和这个要刺杀我的少年:班婕心。
他身上的舞衣已经被皮鞭撕裂,原本白嫩如玉的肌肤支离破碎,披散的长发因为血水,黏附在他的身体上,如同一条又一条黑色的细蛇,缠绕着他的身体。
不屈和仇恨的目光,直直地瞪着我,那里面,隐隐地还有着和班婕舒一样的挣扎。
我缓缓朝他走去,他艰难地后退,无奈铁链牢牢地拴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处可去。
伸手,点穴,他认命地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