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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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爱兰珠家摆宴辞行。请了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女眷却只有我和爱兰珠。
自从孝东陵回来,四阿哥对我约束更是少了,爱兰珠甚至可以直接谴人过了东角门来请我,而我,四阿哥也明言,不必去前面回禀,便可过府。
爱兰珠牵着我,笑谈中,引我到一个偏院的葡萄架下。葡萄藤已绿了,却没有果实,架下摆着圆桌,并两张圆凳。桌上备着一些果品、点心,一边风炉上煮着茶。
她把我摁在一张圆凳上,说道,“你且就在这里候着吧!我可就先告退了。”说着,领着白哥就出南边院门而去。
我心下明白,这是为十四阿哥和我做的安排。因为早已打定了主意,这会倒是不慌不乱。可一边的春妮忽然紧张起来,拉着我的手,说,“福晋,咱快回去吧。”这几日,凝雪夜里睡觉走了乏,白日里没了精神,因此,我留她在家补觉,带了春妮出来。
春妮边说,边焦躁的望着院门外。不料,她话刚出口,屋内便传出十四阿哥的声音,“你先退下吧!”
只见十四阿哥穿着秋香色团龙刺绣锦袍,腰间褐色宽束带上镶着碧玺带扣,两侧挂着褚色彩缎的荷包,手里一把大折扇。人已经立在屋檐下了。原来他适才早已在这院中候着。
春妮死死拽住我的手肘,并不依照吩咐退下。她力道越来越大,掐得我都有些生疼。我转头给她一个明媚的笑脸,柔柔扒开她的手指,说道,“你到院门外守着去,把门关上。”
“福晋。”她仍旧迟疑着不肯走。
“还不去?”十四阿哥走上前来欲要拿折扇打她,笑着嗔骂。
我拿手轻轻挡开十四阿哥那一折扇,呶呶嘴,指指门外,对春妮说,“去吧。听话。”
春妮一步三回头地往院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才关了门出去。
她才出去,十四阿哥就一把抓起我的手。拉我到葡萄架下坐了,脸上尽是笑意,问道,“这些日子好吗?”
我点点头,道,“好。”
他撩起我的左袖,撸出那串太后赏的手珠,拿手抚着,兴奋的说,“皇祖母大行那日,我便看见你手上的这串手珠了。皇祖母竟然把这个赏你了。你知道吗?这跟我给你的那串,原是一对的。皇祖母是知道我……”
“十四爷,”我不等他说完就截住他的话。他恐怕是完全会错了老太后的意思了,居然以为太后默许他的行为。
“啊?”
我想跟他说,太后与我的深夜谈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打不定主意如何出口。他却仍然愉快的看着我。
院子里只有我俩,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叫人窒息,因而我无话找话,下意识的,想起了以眼杀我的美人。想着既然她对我是不友好的,我拿她开开刀也没有什么缺德。就疑惑的问道,“腊月,她知道我?”
十四阿哥脸露诧异,忽而又转为暴怒,问我,“腊月难为你了?”
“没,没有!”我整个是被他暴怒的表情吓出了这句话。
他这才脸色转缓,问道,“那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她?”
“没什么,只是以前许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因而,也不知道是否开罪于她。随口问问。”我拿手巾包住壶柄,给十四阿哥倒了一碗茶,倒出来才发现,原来是白水。
“忘了就忘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事。”十四阿哥斜撑着脑袋笑着看着我。
我今天的计划,是要把太后的意思说出来,然后再告诉他一切就此打住,我做我的雍亲王侧福晋,他做他的大将军王。当然,此时,他还没有得到那个封号。不过,人们通常会发现,计划制定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我拉下他支着头的手,示意他坐正,一本正经的问他,“如果说,我除了那些坏事,还忘了很多的事。比如说,我忘了与十四爷的相识、相知,忘记了我们曾有的花前月下。甚至有些忘记了,您曾是我的爱人。您还是觉得,忘了就忘了吗?”
他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有些惊慌的问,“都忘了?”
“都忘了!”我敛容说道,“您现在眼前的这个映荷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我已不再会抚筝,不再会给您绣荷包,连字都写得跟原先不一样。这样,您也觉得忘了就忘了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开始有些手足无措,旋即含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方道,“忘记的就让它过去。以后的,我们再一起记住!”
我心下想着,要打击就一次打击到底吧,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如果今天一掌拍死我,说不好,我就回去做余星辰了。又接着说,“如果我说,现在的我,心里已不再有你。你喜欢的那个年映荷再也回不来了。您还是觉得忘了就忘了吗?”说完,我已经做好他一掌过来结果我的准备。
闭眼等了半晌,却没有等来他的“如来神掌”,刚决定睁眼,他的吻却遮天蔽日而来。昏昏沉沉中,已感觉自己被他从圆凳上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热烈的吻就像炭火一样滚遍我的脸颊、前额、鼻子,最后落在我的唇上,他撬开我的嘴唇,深深的吻住,唇齿相接。我瞪着眼睛,看见他低敛的眼眸,那目光果真可以活活烫死我。
不论我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推开他。
时光好似停滞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抬起头来,霸道的,彷佛是向我宣誓一般的说,“不论你忘记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如果你心里已不再有我。我就是塞,也要把自己塞回你心里去!”
好霸气的男人!我脑子显然已经不够使的,规划着各类的逃离方案,可这些方案又一个一个被我否决掉。同时,又想着,如果今天发生什么,回去以后四阿哥会怎么处置我?乱极了。干脆决定什么都不想。
十四阿哥仍旧把我抱在怀里不放。眼光慢慢变得柔和,像看着一个宠溺的孩子,俯在我耳边,悄声问我,“告诉我,皇祖母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我心里愁肠百结,思量着,他既然能够去求太后劝说康熙指婚,他们祖孙俩感情当是不错。如果我直接告诉他,太后临死嘱托我放弃他的感情,安心为四阿哥生下嗣子,他们今日岂不是亲恩断绝。假如,是真有血缘的祖孙,那还可当别论。然而,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最多只能算是拟制血亲。不是吗?
他眸光烁烁,笑睨着我,“问你话呢!”
还是拿不定主意,原本今天就是计划要说明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多了一重考虑。太后已经魂归山水间。何苦要让她死后再多被一人嫉恨?她已经够苦了,百年孤独,被丈夫冷落,红颜守寡,可即便如此,她离世前还要尽力为爱新觉罗家做最后一点努力,免教骨肉相残。琢磨着,脑海里突然一阵阵闪现舒舒觉罗腊月凌厉如尖刀的目光。罢了,今日就委屈你吧!
我想从十四阿哥怀里挣脱,他使劲搂住不放,我嘟着嘴,低垂眼帘,问道,“你也这么抱过腊月吗?”
他劲道一松。我赶紧趁机溜出来,躲到葡萄架一角。站定后,冲门外叫道,“春妮,进来。”
“哎,主子,奴才在。”春妮一闪就开门进到院中来。伶俐的像只兔子,平日里从不见如此利落。
待我再回头看十四阿哥时,只见他面露凶光,一把,把折扇拗成两瓣,弃于地上,抬腿夺院门而去。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舒舒觉罗?腊月!
☆、第十五章 但愿君心似我心(下)
嫂子又差人送东西和银子来了。这次的物件比前几次更为丰富和精致。光各色锦缎就整整一箱,另有一匣子珠宝首饰,还照例附有一匣子散碎银子,几张大额银票。
我平日穿戴,四阿哥都会按时节叫人做得了,送来。花式衣料皆是合我心意的。这一箱子锦缎,恐我自己是不怎么使得上了。因叫凝雪挑出几幅上好的来,打算送去给惠心。再裁出中上的几幅来,拿去叫裁缝做给她和春妮。复又选出几幅稍稍一般的来,给楼下伺候的小丫头子们做几身新衣裳。
春妮捧着凝雪裁出的衣服料子,一脸为难的说,“福晋,连使唤的小丫头都得了衣料。却独独不想着西府里头的各位福晋们。以后可要怎么做人?”
嗯,有道理。我的现代眼光,只想到相厚之人,自然没有顾及礼节。四阿哥的几位福晋、格格,我也要应付一下才好。于是吩咐道,“凝雪,你也裁出几幅来,备给两位福晋、三位格格。”
凝雪应了,复又开箱去裁衣料。我顺势探过去看了一眼,见最上面那副藕合色祥云暗地的绉纱料轻薄不透。想着四阿哥与我一般,最怕热。便顺口向凝雪道,“那匹藕合色的,也裁出两幅来,给王爷做夏袍。”
凝雪憋着嘴道,“王爷还稀罕两块衣料?”
春妮忙过去抬出匹头来,向我赞许的一点头,道,“稀罕不稀罕的,总是个人情!再说了,三老爷府里头的东西,外头也不寻常有的。”
我搁了手里头的茶盅,拍拍手,对着厅堂东头黄花梨几案上摆的镜子理了理鬓角,向门外的小丫头子道,“吩咐角门外套车,我要去看十三爷的福晋。”
小丫头躬身一福,下去办差了。
凝雪捧过裁出的两块上好云锦,给我过目。我翻看了一下,剪的不小。点了点头。又想着刚才似在箱中还见着一匹藤萝大花缎,想象着惠心穿着当是俏极,遂又吩咐道,“刚才那匹藤萝大花的,也剪出一幅来,送给十三福晋。”
“福晋,那匹可是极好的。您留着自己做几身各色袍子,岂不更好?!”凝雪不甘的说。原来她是故意不剪那匹。
我含笑说道,“我穿不了那么许多。整一匹呢,够做被子了。”
凝雪拗不过我,放下手中的云锦,只得又开了箱子,剪出一幅藤萝大花缎来。
春妮打底层后间取来旗鞋摆在我脚下,伺候我换了脚上的绣花缎面汉鞋。刚才出去的小丫头子正巧进来回话,说车备得了。
遂带着凝雪、春妮出东角门上车,直奔十三爷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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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爷府上,我还是头回来。外头正门倒也还过得去,进到府里,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