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厓山-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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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百姓们听到了“千刀万剐”四个字时,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这一次,没人组织,没人动员,百姓们自主的喊着“千刀万剐”。
群众的激情一旦激发起来,那当真如排山倒海不可阻挡,如飞流直下气吞山河,当萧统看见,自己只是微微点了把火,而尚在前工业时代,还没有得到很好组织的群众就在煽动下再次爆发了如此的能量时,也忍不住有些心悸。
而身边的马凌,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当中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罪犯,早就全尿了。
开刀了,刽子手依然按照惯例,在大冬天的穿着一身红,却基本上没遮住什么地方,不得不说,这刽子手的肌肉很好,放后世可完全可以参加健美大赛了。
而这刽子手也识趣,在下面群众们山呼海啸之下,居然还有心情亮亮胳膊耍耍刀,不消说,鱼鳞剐用的小刀,自然是寒光四射,刀光一线,下面的群众就像见了血腥的鲨鱼一般,马上更加兴奋了。
可是,刽子手偏生扔不满足,他居然罔顾刀已经很锋利的事实,继续在那块磨刀石上大声的磨着,而群众见他磨刀,更加狂热了,一声一声的摩擦声,让被押在那里的待死者嘴唇剧烈的颤动着……
此时晴空万里,冬日的阳光和煦的照在百姓的身上,而带给我们光和热的太阳,仿佛也在不管给群众们的情绪添着火,幸好台南府紧急征调了三千虎翼军维持秩序,百姓狂热的情绪才没有酿成什么别的事端,可是,单单是百姓们疯狂的四脚呐喊,疯狂的跳跃呼号,就已经够恐怖了。坐在楼上通过窗口看着这一切的萧统,甚至已经依稀闻到了血腥味!
第九十九章 明正典刑(2)
北宋开国之初,力纠五代弊政,仍然禁止凌迟之刑。宋太祖时颁行的《刑统》,规定重罪应使用斩或绞,没有凌迟。只是到了神宗熙宁、元丰年间,才正式将凌迟列为死刑之一,不过一般只适用于以下三种罪责。
其一,谋逆君主之罪:重大暴动、叛国、谋取皇位。
其二,伦常之罪:子女谋害父母、弟幼谋害兄长,妻子谋害丈夫、奴仆谋害主人。
其三,凶残与不人道之罪:活生生斩断他人四肢(施以巫术);杀害同一家族三人以上;组织帮派以制造恐怖。
按道理,这次在台中大肆杀人轮奸的五名罪犯,本来也勉强够得上凌迟的标准,不过,如果不是皇帝坚持,怕是这几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也就是会被砍头了事罢了。
杀人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萧统执意要行凌迟大刑,当然不是和这几个罪犯过不去,如今他的级别还犯不着跟他们较劲,萧统要的,首先就是表达对破坏治安者的决不姑息的决心,其次也是杀鸡震猴,对于一个杀人犯都如此狠辣,其他人如果想生事的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很快,马南宝前面香炉里的第一根香快要燃到尽头,而地上巨大的日晷上,那道黑色的日光阴影线,也和日晷上的一条刻线重合,台湾知府马南宝高声喝道:“剐!”
伴随着一声“照律当斩三千五百九十九刀,今上开恩,着减为一千四百四十三刀”,正在活动筋骨的刽子手终于从筐中取出铁钩利刃,而场中围观的百姓们,情绪再次被调动到巅峰!
“剐了他,剐了他!”的喊声如山呼海啸,似风卷残云,此时一阵寒风吹过,端坐于上神色矜持的马南宝也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
萧统看着下面几乎陷入疯狂的群众,他们欢呼着,蹦跳着,他们脸上的肌肉扭曲,他们原本清澈的眼神发红,他们挥舞着拳头,他们不知疲倦的呼喊着,从内心最深处,其实隐然有那么一丝恐惧,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后世,想到了他原来所处的国度,萧统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无数被暴君煽动的暴民们,无数原本善良纯真的少年们,抄起桌凳砸向了他们的师长,拿起墨水泼向了他们的父母,举起石头砸碎了文物,奋起暴戾砸烂了河山,邪恶的红色巨龙一次怒啸,神州为之颤栗。
再回想到儿时,萧统心中的偶像,是罗伯斯皮儿,是马拉,是丹东,可正是这群人,赋予了第三阶层的百姓们生杀予夺之权,不须证据,不须辩论,一阵高呼,任何人都可以被送上断头台!
结果,当巴黎的街头挂满了被断头台和绞刑架收割后的尸体时,这群领袖们,也就差不远了。
得意的摸了摸下巴,刽子手又朝百姓们亮了亮刀,更是激起一阵欢呼,只听刽子手大喝一声,大手对着第一个被开刀的主犯刘四儿的心窝就是一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着刀子,灵巧地一转,只听“兹啦”一声,刽子手哈哈大笑,他重新把刀高高举起,先给马南宝看,然后再给百姓遥相挥舞。只见那是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很明显是从犯人的右胸脯上旋下来的。按照规矩,这一刀恰好要旋掉乳粒,留下的伤口酷似盲人的眼窝。而旁边一个明显是他的徒弟的十几岁孩子,站在那里高声道:“第一刀!”
不消说,这样一个举动,更是让下面的群众彻底的疯狂了!萧统的手死死的合在一起,拼命抑制着颤抖的欲望,而马凌已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接着,只见那刽子手将手腕一抖,那片扎在刀尖上的肉,便如一粒弹丸,飞到很高处,然后下落。这第一片肉,便是所谓的谢天。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还是那样子干净利落,还是那样子准确无误,要旋掉左边的乳粒。伴随着徒弟高呼的“第二刀”,第二片肉摔在地上,是谢地。这两片肉的也叫钱肉,专祭天地!
如今,距离近的人就可以看见,刘四儿的胸脯上,出现了两个铜钱般大小的窟窿,流血,但很少。原因嘛,就是是开刀前刽子手那猛然的一掌,把他的心脏打得已经紧缩起来,这就让血流大大地减缓了。
然后,刽子手捻起一块干净的羊肚子毛巾,蘸了点盐水,缓缓的擦着犯人胸上的血,目的则是让刀口犹如树上的崭新的砍痕。而这可是真正的“往伤口上撒盐了”,开始还一直死撑着说“谁哼哼就不是爷们”的刘四儿,终于扛不住了,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萧统都觉得有些渗人,可是,围观的百姓们,他们只会更加的兴奋!
接着,刽子手毫不犹豫的在犯人的胸脯上切了第三刀。这片肉还是如铜钱大小,鱼鳞形状。新刀口与旧刀口边缘相接而又界限分明。这也就是凌迟刑别名又叫“鱼鳞割”的原因了,的确是十分地形象贴切,就是萧统的位置,都可以看见那类似鱼鳞的物事,只是,那,却是最让人恶心的人肉。
第三刀下去,如果露出的肉茬儿白生生的,只跳出了几个血珍珠,预示着凌迟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成功的凌迟,是流血很少的,开刀前,突然地一掌拍去,就封闭了犯人的大血脉。他的血此时都集中到腹部和腿肚子里。这样才能如切割萝卜一样,切够刀数,而犯人不死。否则血流如注,腥气逼人,血污肉体,影响观察,下刀无凭,势必搞得一塌糊涂。情况正常的前提下,刽子手会把第三片肉甩向空中,这一甩谓之谢鬼神。
第一百章 明正典刑(3)
萧统强忍着呕吐,看着行刑的过程,其实他一直在想,那刽子手如果手软心慌,一刀划拉重了,岂不是会血流如注,让那刘四儿失血过多而亡?这样的话,该是行刑事故吧,似乎他还的自己承担责任呢,毕竟朝廷给的指令,是“凌迟”,一千四百四十三刀,不能多,不能少!
只是那刽子手却很是稳健,根本没有掉链子,且就算碰到血流如注、无法下刀的情况,他也能处理,旁边的马凌小声说道,应急的办法是劈头盖脸地浇犯人一桶冷水,让他突然受惊,闭住血道。如果凉水闭不住,就浇上一桶酸醋。古人认为认为醋有收敛之功,劈头浇醋,盖取其收敛之意也。如果此法也无效,那就先在犯人的腿肚子上切下两块肉放血。但这种方法往往会使犯人在执刑未完时就因血竭而死。
当然,萧统后来了解到,这刽子手却也是随大军从厓山过来的,甚至说他们家祖祖辈辈一直都干这个杀人的行当,一直为淮西军服务,传到他这也是第六代了呢。只是,这刽子手也像仵作,工匠什么的一样,一直都是贱籍,祖祖辈辈都得干这个,想考科举什么的,那是妄想!只是萧统虽然做出了努力,可是至少近几年内,想要废除这些,还是难上加难。
随着刀刃切开人的肌肉,下面群众的情绪越发高涨,他们的目光一直随着刽子手的刀尖转,更准确地说是随着刀尖上的钱肉转。钱肉上天,众人的眼光上天;钱肉落地,众人的眼光落地。甚至,不少人的喉头开始鼓动,也不知是馋还是恶心。
端坐台上的马南宝看起来老神在在,可是,毕竟他为官不甚久,那副紧张,压抑的样子,坐在高处的萧统看的清楚,可是,这可不是什么胆怯之类的,这副场面,只有真正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可怕。刽子手满脸狞笑的拿刀割肉,犯人嗓子很快喊哑,无力的哼哼,以及无比狂热的群众,瑟瑟发抖的其他犯人,时时吹过的东北风,萧统也就是把腿缠住了桌腿,双手紧紧搅在一起,几乎把自己固定在凳子上,才勉强让自己不颤抖,而那马凌早就说要回去了,只是萧统一心决定看完,才作罢。
按律,凌迟刑,要将切下来的肉,一片片摆在案头,执刑完毕,监刑官要会同罪犯家属上前点数,多一片或是少一片,都算刽子手违旨。赵光义时代,一个粗心大意的刽子手执凌迟刑时多割了一刀,被罪犯家属上告,丢了宝贵的性命。所以这个活儿并不好干,干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连萧统想着,心中都犯嘀咕,这年头可没天平啊,既要割得均匀,又要让犯人在最后一刀时停止呼吸,还要牢牢地记住切割的刀数,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啊,要割整整的一天,有时还要按照朝廷命令,将执刑的时间拖延三五天,这就使执刑的难度更加巨大,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