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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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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批人当然不会有李布衣。

鲁布衣注意的是第三批。

这最后一批人,其实只有两个。

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走路。

一个龙精虎猛,浓眉大目的青年,背着一位五络长髯。双手双脚都绑着布、而布上又渗着血花的中年人。

鲁布衣望着、望着,不觉第一批人已上了普渡吊桥。

土豆子自然也注意到鲁布衣的眼色。

所以他也望了过去。

鲁布衣低声道:“你看到了没有?”

土豆子怔了一怔,问:“谁?

鲁布衣没好气地反问:“我们在等谁?”

土豆子吃了一惊,道:“李布衣?他……来了?”

这说着的时候,第二批的一家大小,又上了普渡吊桥,而第三批之后。一时再没有来人。

土豆子道:“李布衣怎会……?”他端详第三批人,那跟自己年纪相仿的自然不会是李布衣,但他随师父在三个月来追杀李布衣,徒劳元功,从百姓口中,人人乐道的李布衣,使土豆子心头的李布衣怕不有三头六臂,而今看见一个自己寸步难行,手足俱伤,要人背着走的废人,叫他一时无法置信。

鲁布衣横针似的咪眼浮现起讳莫如深的笑容:“李布衣也是人,他也一样会伤,会死的,所以我们才能杀他,他也是一个一杀就死的人。

他接着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李布衣,但是,他是相士准没错儿……”

土豆子惑然道:“师父如何……”

鲁布衣道:“你看那小伙子小臂上系着的包袱,看相用的器具:罗盘、量尺。封受、铁板、数历都露了一截,还有腰畔插着的长竹岂不正是悬起招牌时用的竹杆子吗?这人是相士没错,而且一定会武,只是受了伤挂了彩……”

说到这里,少年背着伤者,已经急急行近。

鲁布衣微笑,坐在木椅上。

土豆子垂手立在他的身后,此际却悄悄握紧了拳头。

山风徐来,群青郁郁。

天色转暗,河谷远处渺渺,遍布迷雨,看不清楚。

雨虽未至,过桥的人已急步奔行。

浓眉大眼的青年;背着受伤的人,就要掠过鲁布衣的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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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梅花籁籁而落。花瓣落在草上、崖边、飞落谷里。

青年背上的伤者。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一直闭着眼睛,可是甫睁目,即望进了鲁布衣针刺般的眼睛里。

他只望了一眼,又徐徐合起了眼睛。

他再也没有望向别处。

可是他缓缓他说:“六十朵,不多不少,落了六十朵,此数大凶,此数大凶。

鲁布衣吃了一惊。他自度一只眼,比针刺还要利,但对方只一开合问,眼神清澄如一潭碧湖。一口针沉到了湖底。

当下再无置疑,立刻道:“李布衣?”

第三章吊桥上的僵局

浓眉青年立即止步,狐旋地看了鲁布衣一眼。

他立即觉得眼睛刺痛,仿佛指头不小心给针尖刺出一下点血珠的感觉。

他只有别过头去看背负者的反应。

伤者没有反应,也没有惊奇。

伤者只是缓缓地道:“你是来杀我的?”

鲁布衣笑道:“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是你素昧平生的相知呢?

李布衣长叹道:“你有杀气。

鲁布衣道:“果然瞒不过你。

李布衣也笑了:“兔子不知道何者为虎何者为鹿。但它却知道见到小鹿时继续喝水,见到猛虎时便要逃跑,因为老虎有杀气。”

他笑了一笑道:“杀气是瞒不过人的。

鲁布衣笑道:“只瞒不过你。因为我杀了三十名李布衣,除了少数三几人。别的连发现都来不及。”

李布衣脸色一沉:“我跟你有仇?”

鲁布衣道:”没有。”

李布衣疾道:“我与你有冤?”

鲁布衣答道:”也无。

李布衣怒道:“你何苦为了要杀我,竟不惜杀了三十个无辜者?”

鲁布衣淡淡地道:“我是刘公公亲信,隶属内厂,杀几个意图造反的江湖人,算不了什么。

李布衣忽然平静了下来,“哦,原来是内厂的人,这就难怪了。

鲁布衣笑道:“可惜你已受了残肢之伤。否则.今日谁存谁亡。可难说得很。

李布衣谈淡地反问:“谁说我不能够动手?”

鲁布衣大奖道:“你别忘了,我也是一样替人看相的。

他一面笑一面亮着锐眼:“你是木型人,目长而秀,腰细而圆,髯眉多清,骨坚节硬,脸略带方,即略带金型。五行里金克木,惟少则断木成器,多则木被金伤,你此刻肢白如雪;金已侵神,血气极弱,若非双目神柔仍在,早已支持不住,又如何能出手动武?

李布衣戳然不语。

那青年突虎目一睁,怒叱道:“还有我!

鲁布衣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青年用右手大拇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道:“我是傅晚飞!”

鲁布衣忽笑道:“你个性豪放冲动耿直。意志坚定,有所图谋必全力以赴,但却不善于应变,为人过于坦率,性情亦失之太刚。易放荡不拘,常不思前顾后,纵仗义疏财,结交天下,亦难免遭败北.更易受人牵累。

傅晚飞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个性……”

鲁布衣一晒道:“人呱呱堕地,四指紧把拇指握在掌心,拇指就是自我,拇指的形状就是自我的性格的流露……你拇指坚壮有力,强硬挺长,本可干番大事,可惜拇指与食指间分隔太宽,易放难收,任意行动,缺失难免。

傅晚飞呀啼道:“你究竟……是谁……?”

鲁布衣淡淡笑道:”算命杀手鲁布衣。”

李布衣忽道:“算命神捕邹辞来过?”

鲁布衣道:“他易名张布衣,刚才来过,也刚被我杀了,他是第三十一个以布衣为号的……你怎么知晓他来过?”

李布衣目注草地上。

崖边。有几个碎散了的小铃裆。

鲁布衣这才笑道:“张布衣的夺魂铃,很容易认,难怪你一眼看出来,是我大意。”

李布衣沉吟了一阵,道:“我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鲁布衣眯眼道:“你想去协助飞鱼塘的人攻打五遁阵?”

李布衣点点头。

鲁布衣叹道:“不行。第一,等你打完了五遁阵,伤已好了差不多了。我未必能制得住你;第二,以你现在的伤势。又能帮得上什么忙?起不了什么作用?

李布衣平静地道:“那你非要在此际杀我不可?

鲁布衣斩钉截铁地答:”是。

傅晚飞大声道:“你杀不了他!

鲁布衣眯眼笑道:“为什么?

傅晚飞拍心胸道:“因为有我!

鲁布衣斜包起一只左眼,笑道:“你接得下我的暗器?

他话一说出,袖口飞出四枚橄榄形的暗器,恰好穿过四朵梅花,钉人材枝。

暗器能不偏不倚打中梅花。并不出奇,但花是柔的,能穿过花蕊。钉在细小的梅杠上,不令梅枝折断,不使花瓣震落,这份腕力,却不是“出奇”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李布衣叹了一口气,道:“四朵,是凶变之数,万事休止你未必能如愿。

鲁布衣笑道:“灵数未可尽信,只要这小哥儿接不了我的暗器,你就死定了。”

傅晚飞坦然道:“我接不下。

鲁布衣笑道:“那你杀了你背上的人,我放你一条生路。

傅晚飞瞪住他反问:“为什么我要杀他?”

鲁布衣道:“你不杀他,我的暗器先杀了你,再杀他。

傅晚飞摇首:“你的暗器杀不了我的。

鲁布衣不禁问:“为什么?”

傅晚飞道:“因为我会跑。

话一说出,背着李布衣,没命似地往前跑。

鲁布衣四枚橄榄缥已呼啸尖嘶着发射了出去,四枚橄榄镖后又跟着九枚橄榄缥。

傅晚飞一口气跑到普渡桥,往桥牌一转,停了一停,笃笃笃笃,四镖全射人石墩上。

四镖一过,他刚想伸颈,李布衣喝道:“伏下。傅晚飞连忙一缩,又一连九下密响,九枚橄榄镖又射人了石牌内。

傅晚飞哇地站了起来。他甫一站起,“唆”地一声,一枚橄榄缥,打入了他的发舍之中,险些射中了他的后脑。

傅晚飞不及多看,一面大叫着一面往普渡桥掠去。

后面暗器连响,至少有十六八枚落了空,另外流星雨似的尖啸,有的在左、有的在右。

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或在上在下飞擦而过!

只要给任何一枚击中任何一人;都要性命难保。

可是傅晚飞没有停顿,更没有回头。

他一鼓作气冲上了吊桥。

这时连雨已开始罪靠。

他一上桥,大叫一声:“大哥!

他是怕背上的李布衣已中了暗器,只听李布衣咳嗽了一声,沉静他说了一个字:“冲!

背后暗器破空之声又告响起。

他在雨中像炮弹一般飞冲出去,把暗器的呼啸全抛落在后面,他一生中从来就没有跑得如此快过。

他背上负有一人,但跑得比他平时还快。

如果不是为了背上所负,傅晚飞也情知自己跑不出这样的速度来。

前面的雨丝被劲风激开,吊桥急晃,傅晚飞背着孪布衣破雨而冲。

鲁布衣的暗器傅晚飞是接不下。避不了,但傅晚飞撤飓就跑。跑过了暗器射程之外,鲁布衣催动轮椅,上了吊桥,但傅晚飞已奔到了桥中央。

鲁布衣不料傅晚飞有此一跑。

傅晚飞这样跑下去,自然可以躲过鲁布衣的追杀,但他跑到了桥中央,李布衣忽在背上叱道:“停!

傅晚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素来服从李布衣。轧然而止。

这急骤的止步,使索桥为之摆荡。

傅晚飞停了下来,才看见前面桥上,站了一人。

那人便是壮硕少年土豆子。

他手里拿着一支三锋直指,弯肢四棱;锋扁而齐,以棱为刃的裆钮,直指傅晚飞。

傅晚飞若直奔过去,难免被剖腹穿肠。

傅晚飞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只听一阵刺耳难听的铁木根辗声传来,宽仅容人的吊桥木板一阵格动连响,像柴干燥裂了一般。鲁布衣正催动木轮往桥心逼来。

“没想到你会逃。”鲁布衣冷笑着道。

“他会逃的;”李布衣咳嗽两声,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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