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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锦绣河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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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想让人得知曾做过何事,最好的法子,一就是别做,二,则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否则,在日后一旦有人出声,是非就会像滚雪球般愈滚愈大,最终难以收拾。

这道理,太子或许熟知,但也或许太子因太过有自信能让有心人闭上嘴,因而没尽力做到完满。

是太子给了他一个机会。

在得到了范淅阳后,就等于是摊开了自太子登上千岁之位以来的所有罪迹,将太子每一桩斗行皆书于笔下的范淅阳,不但提供给他们线索及证物,亦助他们找着其他还活着,或是已半死的人证,现下,就差个时机点。

欠缺时机,是因若是就这般冒然欲扯下太子,父皇那边少不了会有阵疑心,疑他何以不全心治理封地,反积极暗中调查太子是否失德,因此在出手之前,他得给自己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就在这时,老天就给了他一个再恰当不过的借口。

据报,前年入冬后,长安以北雪量不丰,入春亦未降下半滴雨水,去年起,湖水日益干涸,至今年入春时,江河已水浅得无法行舟,江北大片良田在谷雨过后乃是荒土一片,播不得种又种不得其它作物,眼看今年庄稼收成将无,偏偏上天,就是滴雨不落。

这是杨国开国以来,首次遇上的大荒。

西起长安,东至扬州,荒旱连绵,各地地方官急报于朝廷,圣上在得知此事事关重大后,即命太子速速赈灾。

因天子身在长安,为保京畿,太子首先释出长安官仓之米救都,但欠粮之地并非只限于长安而已,除河南府外,江北各地皆有饥民,因此太子再下令河南府洛阳以赈江北各地。

然而在长江以南,则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与江北相反,除巴陵外,九江至丹阳一带,处处洪灾,江南正面临百年来最大水患。

人人自危。

要想打击一个人,就得趁他疏于防备、忙乱最弱之际。再加上现下太子一手掌握全国粮仓,掐紧了民生命脉,江北要生要死,全操在太子之手,太子一念之间,包括长安在内,江北各地即可能风云变色,在这时机上,要自太子身上找把柄、寻借口,何难之有?

况且,听贺玄武说,近来,父皇似乎龙体欠安……

靠在窗畔欣赏巴陵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凤翔得意地漾着笑。

「天意。」

☆ ☆ ☆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谷雨过后,连日大雨导致长江以南河道溃堤处处,信王领地内,扬州与丹阳之间的运河河道已瘫痪,杭州水路亦然,齐王领地则以鄱阳、豫章水患为剧。

鄱阳湖之水日日高涨,湖水已临湖堤最高线,随时都有溃堤之虞;豫章则处于两河河水汇聚之处,地势低漥,河道之水已将要盖过河堤。

听闻各地送来的急报后,速拨兵救灾的玄玉,将轩辕营大半兵力全都拨至即将溃堤的鄱阳与豫章,当兵分二路的余丹波与乐浪赶至两地之时,两地之民与兵,皆已在地方官的指示下堆高土堤。

淋着大雨站在湖畔望向眼前宛如汪洋的湖面,眉心深锁的余丹波在丈量水势的下属又再来报,湖水又往上窜升之时,仰首看向上方丝毫不肯停歇的雨势。

「将军,鄱阳太守在问是否还要再加高土堤。」冒雨跑至他身后的袁衡,边挥去面上的雨水边向他请示。

始终定目沉思的余丹波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环首看向湖岸处处愈置愈高的土堤,过了很久,他狠心发令。

「停止围堤。」

「什么?」袁衡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个答案。

无论再如何反复思量,余丹波还是认为此举无异火上添油,「如此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再围堤下去,湖水益高,一旦堤垮,将造成更大的损失。」

「那该如何是好?」生在南土的袁衡听了更是心焦。

「泄洪疏浚。如不疏浚,溃堤将是必然。」鄱阳湖畔一带尽是良田,亦是玄玉领地内最重要的农地,若再不快些将湖水引至它处,湖堤若溃,只怕今年将无半点收成。

「将泄至何处?」

「沿河道泄往长江。」余丹波边说边朝一旁的袁图弹指,「立即命士兵日夜挖渠通向最近的河道。」

「将军。」在袁图衔命而去后,袁衡不安地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下游有着九江,一旦泄洪将造成九江水患。」

他沉沉吐了口气,「九江地势较高,九江城应当不至于遭波及,主要是九江城外临河众镇。」

「将军要牺牲临河众镇?」实在不想见到此局面的袁衡,不忍地追问,「难道真无它法了吗?」

两权相害取其轻的余丹波也是别无选择。

「不如此,倘若鄱阳守不住溃堤,届时九江将蒙受更大损失。」九江是玄玉封地内最重要之城,亦是玄玉与众人辛苦重建的精神堡垒,因此若要保全九江就必须有所牺牲,他也只能忍痛割舍。

「……末将明白。」忍痛的袁衡用力颔首。

余丹波一手搭着他的肩,「听着,你立即快马返回九江见王爷,请王爷速速疏散九江城外之民入九江城避难。」

「是。」

「长空!」余丹波再朝另一个忙得团团转的人交待,「速派人去疏散此地百姓,由你亲自率轩辕营兵伍护送,任何人皆不可留下!」

「百姓该疏往何处?」

「绛阳。」他早已盘算好了,「命轩辕营守军速搭百姓暂居之所,并调度粮草供百姓吃食。」

「遵命。」领命欲走的顾长空才转过身,就险些撞着了已站在后头听见余丹波方才发落的鄱阳太守。

余丹波赶忙迎上去,「大人……」

「将军不必解释,本官深知将军苦处。」鄱阳太守在他欲开口前已先抢白,即使筑堤多年工程浩大,如今破堤,心中虽有所不舍,但为救家园,也只能如此。

「大人,鄱阳百姓就有劳您护送了。」打算将他一并送往绛阳的余丹波,弯身向他拱手。

「本官明白。」鄱阳太守反而扶起他,仰首向他请求,「请将军必定要保住鄱阳。」

余丹波毅然承诺,「本将尽力。」

「谢将军。」

两日后,被派至豫章抗灾的乐浪,在得知余丹波已命人完成疏浚之事,眼看着河水已快漫过河堤,不能再等的他,亦同样决定立即破堤。

「乐将军!」浑身湿透的袁枢,在乐浪已带齐兵员于河堤就位准备破堤之时,在风雨之中朝他大唤。

「人都撤走了吗?」乐浪立即下堤来到他的面前。

「燕将军已带人将百姓撤往临川。」负责净空豫章城内城外所有百姓的燕子楼,只给百姓些许收拾家当的时间,就派兵火速迁走百姓。

风雨愈来愈大,拨开覆面湿发的乐浪,扯开了嗓门再问。

「豫章城可准备妥当?」

「城外已堆石堆沙置高,城门也已紧闭。」袁枢至今仍是很怀疑他的这等作法,「将军,你真要破堤?」

「再不破堤,鄱阳将首当其冲。」下游有着余丹波与玄玉都在等着,他动作再不快些,说不定三地都将因此而毁。

袁枢扬手指向身后,「可此处两岸一带皆是农地,一旦破堤今年收成将会化为乌有!」

乐浪大声回吼,「命都保不住了,谁还有工夫惦记着能不能吃饱?」

「可──」

「救命为上,收成之事,自有王爷操心。」懒得再与他啰嗦的乐浪,拉着他步上河堤最高处,「眼下咱们得先救下豫章和鄱阳!」

被拉上河堤亲眼目睹滔滔洪水的袁枢,不知道此刻湿了他一身的,究竟是雨水还是冷汗,他侧首看着乐浪扬旗朝远处已备好破堤准备的副官示意,堤上的副官即命人将安置在河堤上所有的投石机,朝河堤已松垮之处投石。

湍急的洪流立即自轰然崩垮的河堤处冲向堤外,仿佛漫天盖地的浊流,只在眨眼瞬间即淹没了触目可及的农地与乡镇,怔看着眼前百姓辛苦耕耘多年的良田尽毁的景况,袁枢不忍地别过脸去。

位在上游的乐浪选择破堤,余丹波亦将洪水引经九江疏往长江,镇守九江的玄玉,在又巡完九江城一回后,边踏进王府大厅边把蓑衣交给身后的堂旭。

「王爷。」在厅里等着他的袁天印,见他已被雨水淋冻得毫无血色,递给他巾布拭去一身的雨水时,亦不忘向一旁的人扬手指示快上姜汤。

「绛阳和临川的情况如何?」擦去满面湿意后,浑身发冷的玄玉也命人快给跟着他的堂旭生暖。

负责传送消息的袁天印,先是硬逼他喝完姜汤暖身,才肯开口。

「此二处百姓已安置妥当。王爷,待水势一退,顾将军与燕将军得速返鄱阳与豫章整治。」

「治水方面已有丹波与乐浪。」方坐下喘口气的玄玉,想了想,不急着把他们给调回来。

「不,袁某说的是治地。」袁天印面色凝重地说出必行之事,「为免灾后将生疫情,导致更大的天灾、人祸,两位将军得在水势一退,迅速整理此二城。」

听完他的话后,认为言之有理的玄玉朝身旁示意,「堂旭。」

知道该办什么的堂旭,马上再度披上蓑衣往外头走。

连着数日没合眼的玄玉,疲累地靠在椅内一手抚着额,许多来不及思考的事,在这时终于能开始在他的脑里打转。

「作物与漕运损失多少?」做好最坏打算的玄玉,声音听来有些沉重。

「虽说保住了鄱阳与豫章二城,但豫章城外良田尽毁,而漕运方面,九江渡口已毁,江道已遭冲改,漕运往来,短期内恐无法复苏。」袁天印仅能实话实说,「灾后各地需重新治地整顿,还得济民并助百姓自灾变中站起,王爷,以九江目前的财力,恐怕撑不住。」

渡江而来,辛苦经营了数年,一场天灾,却几乎将他给打回原点,生平头一回接受这么重大打击的玄玉,此刻实在是很难掩饰胸口的那份不甘与痛心,但一想到往后日子还是得过,且在灾后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他也只能逼自己打起精神面对现实。

「王爷是否要向朝廷求援?」已在为他拟后路的袁天印试探地问。

「长安那边正为了大荒而焦头烂额,国库哪来的款子再救九江?」玄玉无奈地朝他摆手,「丹阳的情况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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