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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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然亦,你以为你赢了么?本姑奶奶告诉你,我可没输。”
那玉是上等的好玉,季小小在□窟时便瞧见司然亦将它贴身地收在中衣里头,这不,职业习惯一上来,便忍不住地动手了。
将这枚印章紧紧攥在手心里,刚才司然亦留在上头的热度已经散去,季小小寻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展开轻功飞檐而去。
……
步天下的流云居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偏僻。
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季小小打从来到流云居的第一日便觉得其实步天下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哲人。
从外表看,这栋小宅院同旁边的其他宅子没有任何不同,都是带着些许古朴的气息,一些潮湿的墙角都生出了青苔,斑斑驳驳的苔绿色好像白墙之上的几抹不经意之笔,画龙点睛。
而当年幼的她被步天下连拉带拽地带进了这流云居,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不但这宅子里有翠竹丛生的小院,竟然还有能够察觉到大自然气息的露天温泉,步天下指着那冒着热气的泉眼看着季小小笑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其实拜我为师,待遇也不错?”
她那时不过是牙婆手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当时若不是步天下将她从那老婆子手中买出,她想必下一刻就要被转去青楼。
所以当年纪不过大她七八岁的步天下对着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小小觉得自己的心都好像被他的笑脸给温暖了,拉开了自己的嘴角,回给他一个憨厚到极点的笑。
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季小小忽然觉得这两句话简直可以拿来当做她的座右铭,因为自从那日她答应了步天下成为他座下的第一弟子之后,她梦想中的安稳生活便这样走到了尽头。
更甚者,就连那一日她展露的微笑也被步天下无数次地嘲笑,甚至还曾被他用手指拽着嘴角,手把手教育她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到无与伦比的微笑。
推开流云居的大门,季小小小心翼翼地探进去半个头,又朝着里头扔进去十来个石子,确定了通往她和步天下房间的路上没有任何陷阱,终于蹑手蹑脚地将身后的门关了,打算溜回房间。
谁料,她刚将门闩闩上,自头顶忽然落下一盆冷水,迎面汹涌而来,将她淋了个透彻。
小心驶得万年船……季小小苦着一张脸反复在心里默念出门前步天下的谆谆教诲,提了提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认命地迈着沉重的脚步朝房间走去。
穿过她和步天下亲手铺的鹅卵石小道,身边竖着的都是他们两个一起栽下的竹子,已经生出了新的竹节,高处的叶子将竹竿压弯了腰,垂到人的身侧,似乎在欢迎着主人的归来。
季小小对着那生得最高的竹子微笑,忍不住地开口道:“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季小小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她心道不好,脚下步法展开,接连跃起老高,身下呼啦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过,方才她站过的地上已经被插入了一枚色彩斑斓的传信翎。
这样花哨的喜好,除了她的宝贝师父步天下的死对头——神偷排行榜永远的老二——七少,不会再有别人。
用特质的手绢从泥里使劲将几乎和入土无异的传信翎拔出,季小小嗅了嗅确定上头无毒后用方才的手绢将它小心包好,带着这封不必看也知道内容的挑战信进了她和步天下的小屋。
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
其实基本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差异。
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并肩的两个床铺床头都放着一个特质的香枕。
那是步天下特地找来若干花草药材亲手制作了,只因为他老是摇着那柄扇子打着哈欠说自己睡眠不佳晚上心烦多梦,倒是便宜了季小小,也跟着解决了夜晚做噩梦的恶习。
原本她每日晚上都会想起从前被卖时的点滴,那些画面好像变成了梦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加上她和步天下睡的都是练功之人修炼时才会用的寒冰床,温度怪异,她的睡眠质量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
幸亏——有了步天下。
季小小想将手绢和传信翎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等着步天下回来再亲手交给他,待到走进了,才发觉那茶壶之下原来还压着一封信。
季小小亲启,这是步天下的笔记。
……
实在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她真的不想老是重复这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绝望的内心,只是因为事情真的太过乌龙打过巧合,她已经寻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整个事情那跌宕起伏过的程以及对她幼小的心灵所带来的冲击。
房间的桌子上摊开来的有两封信。
左边的是方才江湖七少送来的挑战信,而右边,却是季小小她的宝贝师父留下的告别信。
“为师远行,宝贝徒儿勿念。”
短到让人挠心挠肺的十个字,比之旁边江湖七少惯常的洋洋洒洒三张纸实在是太过言简意赅。
季小小看看左边,又瞧瞧右边,傻眼地不行。
步天下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神偷,这事情是她十七岁那年从江湖百晓生口中得知的,从前她只是疑惑为什么步天下总是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后来她才明白,他根本就是一个居无定所的男人。
而之后,她能做的便只有不断地磨砺自己,让每次归来的步天下都能够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真正开心地笑一场。
两个人在一起泡温泉,季小小便会同着步天下汇报她近日来又做了什么案子,犯了什么糗事,说到开心处,步天下会将池子里的水拍地哗哗直响,两人之间都是四溅的透明水珠子。
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季小小还是拿起了江湖七少的信,试图从他充满了火药气味的长篇大论之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下月初三……凡城兵器大会……司然亦的宝刀荼蘼。
季小小看信的手一僵,又将视线转了回去,确定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司然亦和他从不曾离身的宝刀的名字,嘴张大到几乎快要合不上。
什么叫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手中逃出,这次竟然又要乖乖地将自己打包再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是不是还应该说着“司大捕快,您辛苦了,本女侠念在这么多年来您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战战兢兢的奉献的基础上,被您这样无私无畏的精神所感动,所以值此之际,特地前来自守,以洗清身上的罪孽得以成佛升天……”
季小小抖下身上一串因为联想而起的鸡皮疙瘩,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忽然觉得就算换下了湿衣服,可惜这该死的夏天还是让她平白无故地打着寒战。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黄历,季小小含泪无力望天,在心底默念。
师父……你在哪里……
深宅鬼事
无良师父步天下留下只言片语便跑得没影,季小小就算是哭天抢地也寻不到他的半点踪迹,无奈,江湖七少下的战贴不得不应,她只能独自一人睡在寒玉床上,睁眼看着房梁,辗转难眠。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小小将整个身子侧向一旁师父的床的方向,看着外头的月光爬过窗户,在铺得整整齐齐的凉席之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
要是唤作平日,步天下一定会拽着她彻夜长谈,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民俗国风,他总能凭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将一切都吹得天花乱坠,只可惜现在wωw奇書网,月冷夜长孤枕难眠……
呸呸呸,季小小伸手狠狠捶自己的脑袋,有这么说话的么,她和步天下虽然同房而眠却一直是清清白白,怎么可能用得上那样暧昧的字眼。
啊呀呀,真的是太不知羞耻了,季小小猛地将盖在肚子上的被子一扯,将整张脸都盖住,蜷缩着身子,闭眼睡去。
……
虽然身为师父的步天下不在,可是身为徒弟的季小小却在。
所以代表师父去迎接江湖七少的挑战,想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作为徒弟的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硬挺下来。
大清早,季小小便开始着手扫荡流云居,将所有能带的都打了大包裹,一派避难搬迁的模样。
她停在寒玉床前,看着桌上的包袱,想了想,又将前些日子从司然亦身上顺手摸的那个小玉印也给扔了进去,生怕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这流云居让别人光顾了,将这个宝贝给顺手牵了去。
打点好一切,时间已经将近正午,拎起那个不小的包袱,季小小万般依恋地抚摸着流云居的大门,看了又看,蹭了又蹭,真恨不得将这门板也一起卸下来随身带着。直到她早些叫来的马车一直在一旁停了半盏茶时间,拉车的马儿都开始不耐烦地刨蹄子,她这才依依不舍地三步一回头,爬上了远行的马车。
至于目的地,便是那个举行每年一度的武林兵器大会的天止山。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看了不少景色。季小小虽然没出过远门,可惜也不代表她没见过市面,除了在城镇停留时置办一些需要的东西,她对那些城镇的大街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赶车的马夫也瞅着她也奇怪,趁着车马在树荫下休息纳凉的片刻看着坐在一边树墩下的季小小,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难道你对这些小玩意没有兴趣?”
季小小双手捧着一边凉茶铺子的瓷杯,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抬眼看向远方的陶瓷铺子,道:“这街上卖的大件都是些假货,就算买了也没什么意思,又何必去看呢。”
“可是也有些稀奇的小东西,我们家媳妇就喜欢的很。”马夫笑得憨厚,提起他家的媳妇满脸都是骄傲神色,季小小又忍不住想起步天下的教导,学着他的模样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稀奇的东西,自然是要……买最好的。”
险些将“偷”字说出来,季小小在心底擦了擦冷汗,赶忙低头啜一口茶,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误。
那车夫倒是不怎么在意,两人喝了会茶,消了消暑,又开始赶路。靠在车厢的木板上,听着外头得得的马蹄声混杂在嬉笑叫卖之中,季小小的脑里忽然满是步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