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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园中的养蛇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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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美校学生,从小被教育过一种痛苦癫狂的生活,那是所有画家传记上唯一的生活。

想起十五年前,她说她想尝尝人血馒头,我真有一种冲动,切开自己的血管,为她染一个馒头。我问她想吃什么主食时,她已酩酊大醉。

由于她说不清自己的住址,我只好将她带到我家。我的家在一楼,到家门只有三个台阶,搀扶着她走上台阶,她的手臂传来女性骨骼特有的清凉。在打开家门的一刻,我终于抱住了她。

希望不是女性的本能,而是十五年前她对我的爱慕有一点轻微的感触,令她双臂一紧,缩进我怀里。

我没有开灯,多年已来,我就是一个人,过着起居无定的画家生活。我漆黑的家,曾有过不同的姑娘来临,一闪即逝,而画色情画,令我的心理超常,与我的身体不再协调,以至有时要幻想才能兴奋。

我轻车熟路地将她带到床上,摸索着她,这是我多年未遇的强烈感情,然而身体却意外的无能,在黑暗中喘息很久,我只得再次于脑中幻想,方才完成。

之后,她昏昏睡去。我打开了灯,灯亮的一刻,有种奇怪的念头,希望在光明中出现的我是他的形象——他,我的花园朋友。

我想给自己所爱的女人以最好的面目,也许我内心深处,他是最纯净的人。看着灯光下女同学的裸体,我想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那种自我猥琐感纠缠天明。

上午十点,她仍沉睡不醒。猜测她昨晚醉酒的程度,几乎令我疯狂,如果她是全然醉酒,那么我昨晚就是强奸。

十一时,她还在睡,此时响起电话铃声。是倒霉的新郎打来的,说我十五年前对她的暗恋,同学们均深表同情,此番见面如能好上,当然激动人心,但为了对我负责,有一事必相告。

两年前,她办了个人画展,开幕当天有许多同学到来,晚上大伙聚餐。她喝了许多,要先回家。同学们仍聊天喝酒,没人送她。她一个人努力行走,走到了一片建筑工地。后来发生的事情是,她被几个民工抬到一堆水泥袋后,那几个民工又通知了各自要好的朋友——

倒霉的新郎对我说,如果你要娶她,就要别扭一生。

她酗酒的恶习也是那次事件后才有的吧?我想在她醒来前找个办法死掉。

十一点半,她仍未醒。阳光正变得越来越强,窗外有远方的山峦。在十五年前,他和我在花园,面对远方的群山,他豪气万丈地说:“咱们到那里去!”从此心情全然改观。

我趁着她醒来前逃离了,只留下张字条:“别走,为我看家。”

旁晚,我进入了西山的夕阳中,那片他丧生的水域。贺叔一帮人已经撤离,他的死亡事件被老练地解决。

沿着河边游荡,觉得他的面孔随时会出现在水上。他一生喜好逻辑,可惜他分析出来的逻辑,与这个世界相去甚远,但现在的我,却需要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逻辑。

一辆军用卡车扬尘而过,我猛然意识到,十五年前的通讯兵学院应该还在。

在学院大门,我徘徊很久,想重温一下三十多个女兵一起含羞而过的情景,但自从建立了风景区,学院的招待所就不再对外。我想起他攀登的石壁,于是上山。

山路走到一半时,周围已是全然的黑暗,想到即便登上山也无法看清石壁上的对联,失控般地流下眼泪。风扎在泪水横过的颜面,份外阴寒,十五年前我有过一个将被冻死的夜晚,那时他劝我幻想女性的手心。

我在黑暗中幻想红色,却引起泪水奔涌,耳听的哭声连我自己都害怕,足以惊动山里的妖精。

黑暗中却出现道亮光,将我上下扫射。亮光处隐约有女性大腿的形状,那条腿是绿色的,来人的手电持在腰部。那人走近,惊叫:“是你!”

十五年后,女兵仍妖精般地出现。当年她出现在深夜的河滩后,我和他的友谊便开始崩溃。女兵见我,满是幽怨。她说,当年我离开后,她曾给我写过一封信,但我没回。

她是不可能给我写信的,唯一的可能是,将我误认为是他。我想自己在手电光柱中的脸,一定是布满皱褶的笑容。

也许我俩当年真的很像,他是我的吉卜赛少年,想从他身上获得启示,不自觉地对他模仿。他在离家出走期间,对我隐含一种依赖心理,详细观察着我所有的表情,也潜移默化地在他脸上出现。

十五年了,这漫长的时间很难令女兵记忆准确。我和她拉着手,她手心的热量,令我脑海升起一团温柔的红。这红色润泽了我周身皮肤,也润泽了整个山峦。在下山的路径上,我和她同时摔倒,碰触到彼此的嘴唇。

他说的对,幸福是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我耳听得万物生长,也许19世纪那漫山遍野的开花景致正在重新发生。她的脸正在微妙变化,仿佛一张新的脸在她的脸上绽放,正如十五年前他所作的画像。

很久后,她慢慢地坐起,问:“你还记得那地方吗?”我不知是什么地方,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不料她神情感动,拉着我往黑暗中某个方向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下,说:“别去了,听说那刚淹死个人,怪可怕的。”

想起他死前非要在一个洞口前拍照,十五年前他和女兵相约泡澡,他俩的激情可能就发生在那个洞穴。他们的激情我刚刚经历,照片上阴险的洞穴里,不是埋藏了杨六郎的宝藏,而是埋藏着他一生不遇的感觉。

我试探地问:“那个洞还在?”

她点点头。

我恍然醒悟,她就是他曾找到的温泉。即将走到学院,我问:“你为何总在山中游逛?”

她:“我刚才是去看对联了。”她查出了石壁上的繁体字,对联其实是首唐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每当感到孤寂,她便会去石壁下坐坐,不料今日碰上了我。她忽然说:“谢谢你了!”

她现在是学院中的讲师,在十五年前作为学员,她和一位老师发生了恋情。当年她对我俩说的山中典故,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也都是那位老师讲给她的。老师有妻子,一时在学院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外地女兵都想留校,她的举动无异自毁了前程,而那位老师权衡再三,疏远了她。

她当时想寻死,不顾学院规矩,整日游荡在外,意外地碰上了他,在洞中的一夜激活了她。她调整了情绪,开始处理学院关系,两天后方想起作为活人的他,但那时他已经从招待所走了。

他应该是在招待所等了两天,因为她查过招待所登记,登记上有他的家庭地址,便照此写了封信。

他有没有收到那封信,我已不忍心再去探究。我问:“你的那些事情?”她说:“解决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他的鬼魂。

我一直在推测他,也许冥冥中,已经虚化的他也在窥视着我,将他的一生向我展示——也许我真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将女兵送到学院门口。在门岗巨大的灯照下,她凝视着我的脸,有一丝困惑,但她开口问的是:“你在这住几天?”

我说我今晚就走,她说没有车了,我回答:“十五年前我就是一步步走来的,十五年后难道不能一步步走回去吗?”

她笑了起来,说:“我不信。”转身向学院跑去,在灯光下一闪即逝,在那一瞬,好像擦拭了一下眼睛。

我已年近三十,对于当年与他了断友谊,早想明了原因,在古庙中女兵毛衣的湖兰色,将我深深地打动——

想着他十五年前为女兵所作的画像,我举步夜行。那是某种极至时陶醉的表情,只有这女人最亲近的人才会发现。我终于明白了一个男人能对女人作出怎样的改变。

【六、】

行走到天亮时,我搭上了一辆车,在上午十时回到北京。

山野里的蚊虫毒性很大,我的脸上被叮了好几个包,带动整张脸鼓起——那是他死后没有经历过的肿胀变形吧?

距家门四十米远,我停了下来。我家居一楼,窗户外有棵石榴树,正在成熟季节,吐露出一个个红艳的浑圆。

植物类如此美丽。作为一个动物类,我正在面临每一个雄性个体相应上一个雌性个体的重大时刻,但人类作为地球物种的怪异分枝,所有问题要复杂一些。

我买了张报纸,发誓只要一看完,就立刻回家。但我的誓言没有实现,当我看到美术馆正在举行西藏唐卡展时,便去了那里。

看着唐卡,我不知自己为何要来。我的体能已在一夜行走中耗尽。掏出手机,我用仅剩的力气给倒霉的新郎打去电话:“你说我要娶她,便会别扭终生——什么意思?”

回答是:“嗨,你自己也该知道。”

我挂了。

此时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形象,一位手心红润的女性背我而立,攀附在一尊牛头怪兽上,那是我多年所画的大威德金刚。它依然闪动它空茫茫的眼神。

这种眼神我多年画不出来,眼睛是人类最丰富的表情器官,无论怎样画都会有喜怒神情,真不知西藏画师如何解决这一技术问题。

展览厅门口威武地坐着一个藏人,应该是办展览的画师,我上前询问。他以生涩的汉语对我说:“不是从技术上解决,是从心上。”

虽然我画大威德金刚多年,但这一形象的涵义却从不明白,便祈求西藏画师告诉我。画师好奇地问我为何要知道,我颠三倒四地把我的绘画生涯、死去的朋友、斜线上的同学都说了出来。

不知他能听懂多少,等我停下来,他开始讲述。他以悠扬的音调讲着一种我听不懂的汉语,引来许多人围观者。我惶恐地环顾左右,无意中瞥见大威德金刚画幅上空茫茫的眼神,悟出了一个属于我的涵义:

“人类是地球上覆盖面最广的大型物种,之所以分布广阔,是因为个体与个体之间相互排斥,所以吝啬与冷漠是人类的基本特性。个体与个体也有极度密切的时刻,就是男女相亲之时,即便是极恶之人也会在这一刻有一丝温情。

在这一刻,如有灾难降临到与自己相亲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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