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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锋镝情潮-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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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上衣裤,毫不客气穿上软靴,站起来略一运气,怪!没被制住哩,试行功伸展手足,确未受到暗制。

门口响起剥啄声,有人叩门。

他在心中作了决定,不管怎样,除了向她们索回路引之外,不与她们交谈,没有交谈的必要,他恨死了她们。

门外的人见没有回音,便轻轻将门推开。

君珂正用冷森森的眼神,迎接进入室中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整齐的侍女,她端着食盒儿含笑踏入室中,将食盒放在案上,敛衽行礼道:“林相公太好了,恭喜,小婢奉主母之命,为相公送来早餐。”

君珂不开口的决心受到了考验,暗笑自己太可笑了,他怎能对侍女无礼?他要讨回路引,有求于人,又怎能不开口?他只好冷然地说:“请撤回,林某不吃贵谷的食物。”

“相公……”

“不用多说,相烦姑娘引见贵谷谷主。”

“林相公,主母如果要见相公,自会派人相请,目下……”

“姑娘如果不肯,在下只好乱闯了。”说完,他向房门举步,真要乱闯啦!

侍女并未加阻拦,反而替他拉开门房,用奇怪的眼神,含笑将他送出。

外面是小楼的厅堂,布致得极为雅致,木藤的家具十分古雅,明窗洁几上,映着外面的裟婆树影,四周和窗角的盆景,栽的是奇花异卉,阵阵幽香中人欲醉。

厅中有人,一个绿衣人,是大妞儿琴儿,仍是那一身充满青春气息的装束,秀脸如花,云鬓堆绿,长裙及地,仪态万千,她正从木藤做成的木椅前站起,含笑站起相迎,香扇儿掩住高耸的胸部,盈盈屈身行礼,说:“数日来多有得罪,林相公海涵。”

君珂虎目一睁,分外眼红,但稍一忖量,忍住了,他无法奈何她,想起十招被擒的耻辱,顿感脸上无光。

“姑娘能领在下一见贵谷主么?”他冷然地发话。

她笑盈盈地走近,香风中人欲醉,说:“林相公,可否请稍留半刻,听小女子一言?”

“免了,在下无话可说,也不想听任何人的废话。”

“是为了在敝谷所受的委屈么?”

“还用说么?这是在下的奇耻大辱。”

“相公可否一听此中原因?”

“任何解说皆是无谓之举,咱们彼此无冤无仇,无缘无故受此礼遇,在下心领盛情。”

她淡淡一笑,轻掠鬓角说:“在相公方面,自然认为是无缘无故,但在敝谷来说,却是有因而为。”

他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任何理由,皆是强词夺理,在下不听,只有一事请教。”

“相公的意思……”

“是放在下走呢,抑或是要追取在下的性命?请明示。”

“林相公,可否……”

“在下只静候两个字,放,或者是死。”他抢着说。

她转身退至窗下,扭头说:“凡是进入本谷之人,并无活着出谷的先例。”

他冷笑一声说:“除了你们倚技压人之外,你们一无是处,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都是一群已失人性的女妖,自进入贵谷迄今,在下还未发现一个男人,你们的所作所为,定然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凡是误闯入谷的人,你们不是处死,便是禁固终身,在下目下未被制住,多感盛情,将要不自量力,拚死外闯。”

她轻盈地一笑,问:“你自问行么?要再来一次十招?”

这两句话,大伤他的自尊,俊面一红,说:“那晚十招之约,在下死心眼和姑娘印证,这是在下的一次难以或忘的经验与教训,以后,鹿死谁手,难以逆料,信不信在你。”

她也知道失言,讪讪地说:“本来,敝谷对入谷之人,要经过三次相试,即可决定他早死抑或晚死,林相公可否要先行一问?”

“在下无话可问,用不着问。”

她不管他是否要听,往下说:“其一是威迫,这一关相公是渡过了,其二是利诱,本谷有富可敌国的珍宝,并以称霸武林的名位相惑,其三是色字,这一关不好过,本谷有美女如云,还有许……”

她朗朗道来,毫无羞怩之态,君珂听得不耐烦,赶忙打断她的话说:“在下不要听,告诉你们,在下不敢自夸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些事在下永不会……”他说不下去了,他想起银衣仙子和庄婉容,对色字一关,也许他难以支持哩。

幸而琴儿已抢着发话了,说:“我知道阁下是个大丈夫,所以另两次相试已经被我请求谷主予以减免了。”

“减与不减,与在下无关。请姑娘领在下一见谷主。”

她向楼门口抬手虚引说:“好吧?请。但即使你能见到谷主,也不可能离谷。”

他不做声,大踏步下楼。

各处小楼中,看去极少人踪,巨树围绕的小楼,成了森林的一那份,他被囚的小楼,是东首两座小楼之一,琴儿领着他走入一条光线黯淡的木栅小道,人行走其中,不见天日,左盘右旋,方走向中间北面的小楼,不远哩!一面走,她一面招呼:“林相公,请小心随我来,这儿中含生克,机关密布,稍一大意,便有性命之忧。”

“有那么严重么?”他语气中似乎不大相信。

“各处陷阱角落中,豢养有从南荒移来的奇毒蛇类,如被咬中,不堪设想,敝谷主在这儿建基二十年,进入之人不死而能活着离开的人,未曾有得。”

“是被机关所困么?”

“大部原因在此,另一原因是谷主的功力超人,即使能逃过三试重关,最后仍难逃谷主剑下。”

“有人曾闯过三试么——

琴儿略一沉思,久久方说:“有,十年前我十岁,是随谷主入谷后的第三年,曾有一个中年人度过三关,可惜与谷主印证之下,两招失手,血溅斗场。

“这么说来,如果在下要出谷,必须从谷主剑下闯出么?”

“不仅此也,还得自己觅路闯出这座忏情古园。”

“闯出这座园,是要用剑闯么?”

“不必用剑,没有人拦阻。”

“哦!那太简易了。”

“怎么?你说简易?”她讶然问。

“是的,轻而易举,没有人阻拦,一把火尽够了。”

她脸色一变,说:“那怎能用火?荒谬绝伦。再说,火折子与火石火刀早就替你搜掉了,不可能的。”

“笑话!怎算荒谬?为求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不算过份,这儿有的是枯树,江湖人如果不会钻木取火,就不配做江湖人。”

她不住点头,站定转身道:“高明,高明,但愿你能平安出谷。”

他一怔,讶然问:“咦!姑娘,你似乎有吃里扒外之嫌。”

她粉面一红,黯然地说:“其实忏情谷的人,并非是妖魔鬼怪,只因二十年前谷主一时意气逼死了师公……“

“师公?”他急急插嘴。

“是的,师公,谷主乃是我的恩师。恩师他老人家后来得到内情,后悔无反,也因此而性情大变,便与师姨以及姥姥等人,到这儿人迹罕到之地隐居,谷名忏情,原因在此,为了不许外人前来打扰,故而出此下策,其实师父并非人性全灭之人,不然何必考验闯谷之人?只消将人毙了便成,何必费事?”

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她淡淡一笑说:“你别哼,这确是事实,昨日你昏厥之后,师父曾给你服下她视为至宝的九还丹,更在用刑之后,用百花仙露及八宝生肌散两种药替你冲洗伤痕,不然你怎能恢复精力,你认为那使你痛苦的粉红色液是盐水么?你错了,那是百花仙露人间至宝呀。”

他呆住了,木然地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

她脸色一正,抢着接口道:“因为你与师公不仅脸形身材相像,而且个性几乎完全一样。”

“真有那么回事?”他愕然问。

“我虽没见过师公,但在姥姥口中,已知道其中详情。据说,师父与师公冲突反目之时,师公一直未出声分辩,临死也未开过口,皆因两人都太过刚强,因而铸下大错。”

“令师的过去,姑娘可曾知道内情?”

她摇摇头说:“二十年前的事,师父绝口不谈,仅姥姥有时告诉我们一鳞片爪而已,我们四姐妹,都是苦命的孩子,是师父偶或在江湖走动,带回山谷教养的,师父对我们的恩深似海,眼看她老人家性情日变,痛苦日深,我们也够痛苦的,真愿她老人家不再在这儿自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老人家离开这处伤心之地。”

“这儿是世外桃源,怎说是伤心之地?”

“你入谷的西园口,那座石像你可看到了么?”

他点头苦笑道:“就是因为看那座石像,不小心落入陷阱。”

“那石像之下,就是师公当年仙逝之地,那石像就是师父的肖像,你留意了?”

他恍然,果然石像有八分酷肖叫他孩子的中年美妇,他的观念开始改变,也黯然一叹道:“令师是非常人,难怪她,尘世滔滔,何处没有烦恼?令师在这儿,在她心灵之中是痛苦,也是安慰。姑娘,千万不可勉强她,也许她入世之后,痛苦更深更烈呢。”

她幽幽一叹,转身说:“承教了,走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不久便到了小楼前,进入了广场,楼下石阶上二妞儿已经在久等了,含笑迎了上来,笑说道:“大姐,师父说他定然急着要来,是么?“

琴儿踏上石阶,笑道:“果然不吃我们的食物,倔强着哩!”

两人伴着君珂登楼,楼上,忏情谷主与众女已经分列楼中,谷主姐妹俩坐在树藤所制的椅上含笑相迎。

君珂观念已有改变,不再傲岸,长揖为礼说:“晚辈冒昧。特前来求见谷主。”

忏情谷主一怔,良久,转面向琴儿注视说:“琴儿,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君珂抢着说:“晚辈曾当令徒之面,诋毁谷主,令徒因而为维护师门声誉,故将忏情谷的由来略予说明。”

忏情谷主没做声,琴儿凤目出现泪光,缓缓在她身旁跪下了,颤声说:“师父,琴儿心中难受,所以……”

忏情谷主伸手揽她入怀,苦笑道:“孩子,我不怪你。’又对君珂说:“如此,也用不着老身嚼舌了,请下楼,以三招为限,三招你如能平安,老身送你出谷。”

“晚辈心领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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