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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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进入他心扉中的人,是崔小妹那顽皮可爱的音容笑貌,虽说有点野,但不失纯真可爱哩!
最后,是一双深潭也似的眼睛,在向他发射着温柔的箭簇,直射入他的心坎;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庄小妹。依稀,他还躺在她的臂弯里呢!那一夜的清谈,双方投契,相见恨晚。唉!可惜可惜!她是女儿身。
他想:她是一个好伴侣,不!是个好妻子。
他想:她是一个温柔的好情人,可以令人忘却尘世滔滔。
他想:她也是一个并肩行道的好良伴,行侠时剑比龙吟,到了名山胜境却是红粉知音。
可惜!他有大事在身,这一切皆是镜花水月而已。
“哦!我怎么老是想起她们?真不应该。别多想了,林君珂。”他自言自语,挺了挺胸膛,洒汗大步之沐着朝阳向崇山峻岭昂然而去。
这条小路行走的人不多,但并不等于说没有,不但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
后面相距最近的人,是和君珂一般,孤零零地一个单身汉,那是银剑白龙冷真阳。
这家伙对女人特感兴趣,欣赏的眼光也够高,他和琵琶三娘鬼混了一天,更在石埭缠绵了一夜,由于没有更好的女人,他感到相当的委屈。琵琶三娘虽是不错,可惜已是半老徐娘,解解馋可以;她床上功力虽高明,但他的胃口容纳不了她,他要的是华山紫凤一类黄毛丫头。
在琵琶三娘那儿,他知道华山紫凤的心中人是林君珂,便留了神,他有他的打算,只消盯住君珂,她会来的。
华山紫凤也在找君珂,她伤透了心,认为他不该如此无情负心,吃过了天鹅肉一走了之,太可恶了。她在山中找了一夜,连银剑白龙也不知何往。次日午间,她方凄凄惶惶怀了一颗破碎的心,走向石埭县打听消息,可是君珂已经走了。小地方打听消息并不难,问清了她便往东追。
真巧,崔姑娘与庄姑娘,也先后走上这条风波小道。
石埭到太平,不过六十里左右,君珂的脚程快,一个多时辰便过了太平县城,走向黄山。
从太平到徽州府,仅经过黄山的北麓,如要经黄山,须多绕好几十里。近东一条走北海由始信峰翻出,足八十里方到清凉台,再走府城又是一百六十里,太远了。
那时的黄山,由于人口不多,产通不便,并不怎么出名。自晋唐以来,人们不敢深入。南宋时,人们还未觑黄山的真面目。本朝入山的人也不多,山中猛兽经常出没。山中的风景名目,自然没有今日的详尽。
君珂不想游黄山,走山北迤逦而行,踏入山区不久,前后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了;因为这条路经常发现猛兽,单身客人谁也不敢走,必须成群结伙而行。
他根本不知道路凶险,泰然而行。看看日色近午,西南的一群奇峰,却仍在云海掩映之中。黄山有三十六峰,绵亘三百里,说大不大,却是天下之奇。
前面展开了无尽的松林,小径穿林绕山而过,入口处建了一座小小茅亭,白影依稀,有人哩,好半天方看到有人,太荒僻了,这鬼地方。
愈来愈近,人影已可分辨。他目力奇佳,已看清亭中人的面目,不由一怔,暗说:“是他,他怎么也走这条路来了?”
那是银剑白龙冷真阳,正倚在亭柱上向黄山的峰群眺望,直待君珂走近,方转身向他含笑注视。
君珂昨日亲见银剑白龙截出,还道他是助自己一臂的人呢!加上曾猜想他曾经与青城炼气上火焚九华观,便认为他真是侠义门人,看到了他,感到十分高兴,便大踏步向前走去。
银剑白龙自然早有准备,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放下手中的包裹,迎下事来喜悦地叫:“咦,兄弟,你怎样脱险的?恭喜恭喜。”
君珂也喜悦地迎上,挂上书箧儿长揖为礼,笑道:“一言难尽。总之,小弟没被他们宰掉。昨日多蒙兄台援手,小弟这儿谢过。”
冷真阳回了一揖,把住他往亭内走,一面说:“惭愧,我路经那儿,也不知谁是谁非;那老和尚糊涂,他竟将我截住,要不是我走得快,准栽了。兄弟,你贵姓?昨天那场狠拼,又是怎么回事?”
君珂坐下了,放下书箧儿说:“小弟游学天下,偶而管管闲事,不说也罢。小弟姓林,名君珂。兄台尊姓?”
“在下姓冷,名真阳……”
“哦!请教,早些天火焚九华观,可是冷兄的功德?”君珂抢着问。
“林兄弟的消息由何处得来?”银剑白龙讶然问。
“小弟那时正被困观底地道,由老道口中得知。冷兄与青城炼气士……”
“那是家师。”银剑白龙抢着答。
他一露出师门,君珂心中一懔,暗生警惕。皆因三仙之中,青城炼气士荣居首座,而他的为人,可说无恶不作,除了不好色之外,坏事做尽,端的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但君珂也大为放心,不见得有其师必有其徒。看银剑白龙人才出众,英俊出群,怎会和其师一般歹毒?不会的。便泰然地说:“冷兄出身高人门下,令人羡慕得紧。”
“其实兄弟师事他老人家,为期极暂,仅有三年岁月,所得无多。林老弟,是想一游黄山的么?”
“小弟有事须东行入浙,无暇一赏黄山胜境,请问冷兄意欲何往,是否至黄山一游?”
银剑白龙哈哈一笑,说:“真巧,兄弟也是入浙访友,旅途正感寂寞,咱们正好结伴同行,林兄弟意下如何。”
“有冷兄在,道路间关何足惧哉?只怕有累冷兄呢。”
“老弟,兄弟正求之不得哩。请问林老弟今年青春几何,能见告么?”
“小弟虚长二十龄,冷兄……”
“兄弟今年二十二岁。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我年岁相当,同样仗剑云游江湖,老弟如不见弃,希能兄弟相称。”
君珂略一沉吟,笑道:“大哥错爱,小弟三生有幸,求之不得哩!只是这儿找不到三牲,且找一处人家购些酒肉果品,焚一柱清香……'
银剑白龙打断他的话,笑道:“哈哈,珂弟,你落俗套了。彼此同心,情胜兄弟,何用焚香奠酒义结金兰?走!咱们赶到徽州府喝上三杯。”
这家伙心怀叵测,当然不愿焚香结义;可怜君珂一无所知,还把他当作兄弟呢。
当天,他们赶到徽州府。银剑白龙托词到街上访友,并打听徽州府有名的饮宴去处,独自上街转了一圈。他在三更转回,说已在西门外白楼亭定了酒席,明日可欢宴半日,再行启程入浙。
他们住的客店,是近西门的老店徽松楼。这是一间高尚的旅店,四进大院加上车房马厩,占地极广而且幽静,各处院落走廊房舍,用大花盆植了不少奇形怪状的老松;老是老,枝干并不大,形态奇古,令人激赏。
三更初,一条银灰色身影飘出了徽松楼,像一个虚幻的幽灵,向城北冉冉隐去。
两人住在第四进,每人各占一间有内间的客房,晚膳毕,各自洗漱就寝。
出北门向西一折,不到三里地便是徽溪的左岸。溪岸边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屋,二进院,外面有院子,后面有一个小果园,四周翠竹围绕,环境十分清幽。大厅中灯火依稀,大门闭得紧紧地。
银灰色身影是银剑白龙,他穿了一身银灰色夜行衣,背剑挂囊,用奇快的身法奔向溪岸的房屋。
距房屋还有三二十丈远,他发出了三记掌声。
屋中灯火大放光明,竹围门口有人低喝:“公子爷么?”
“我。”银剑白龙答,一掠而入。
厅门大开,人影晃动,迎出了五名黑衣大汉,同时抱拳行礼,同时说:“公子爷来了,我等听候吩咐。”说完,闪在一旁。
银剑白龙踏入厅中,一面说:“诸位辛苦了。石当家。”
随入的一名四十余岁,凸眼歪嘴的大汉抢前躬身道:“松均在,公子爷有何吩咐??
“请坐,舍妹是否曾来过了?”银剑白龙在大环椅上坐了,赫然以主人身份伸手虚引旁边的椅子。
“二小姐五天前便已来了,畅游黄山至今未返。”
“徽州府附近已经查过了么?”
“各地僻静处皆由兄弟们彻底清查了,并无可疑的人物,一月中,黄山附近皆已查遍。”
“我爹目下何在?”
“已在十日前赶往温州,可望赶至大姥山查访,也可能在近期转回。主人留下话,嘱松均转告公子爷。”
“说什么?”
“说事机末至成熟之境,不可打草惊蛇;而且最好不要惊动无关之人,以免泄露秘密。”
“还有么?”
“各地暗椿须时加警惕,留意湖广与天台传来的讯意。还有,主人对少爷挑了九华观之事,极为不满,因天玄观主暗中与主人曾有默契,恐将引起纠纷。”
银剑白龙淡淡一笑,转过话锋问:“这些事已过去了,事先我确是不知,怪我不得。石当家,我的事办得怎样了?”
石松均黑睑微泛紫色,苦笑道:“那丫头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比老江湖更精灵,进城不久,突然隐身不见,所有的客店皆不见她落脚,可能匿人民宅藏起来了。”
“你们真认得她?'
“公子爷,不会错的,大名鼎鼎的华山紫凤,大多数弟兄都不会走眼。”
“继续盯梢,留心些。”
“公子爷,可否用计擒她。”
“不必,我要她甘愿,绝不强求,咱们一龙一凤,日后定可共创一番大业。还有,请转告岳大叔,派人唆动黑龙帮的人,向我和我同伴下手。”
“公子爷,你……”石松均讶然叫。
“别担心天玄观主,他是什么东西?再说,放聪明些,不会露迹的;我要借人试试我那同伴的功力,看值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蓦地,门外人影一闪,有人娇滴滴地说:“哥哥,和难动手?”
门口,并肩地站了三个美如画里真真俏丽的少女,两侧两人梳高顶髻,窄袖子短衫,一看便知是侍女。中间那女郎说美真美,五官都经过名匠的雕塑,身材凹凸分明,披一身银色劲装衬得像一团烈火,高乳丰臀令人看了心中狂跳,热得令人受不了。
她唯一的缺点,是那水汪汪的桃花眼,瞟瞥之下媚光流转,真有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