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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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我们的政府已经答应白宫,全力合作,有求必应,但我们并不会逼任何人去干有去无还的任务。”
“那么这个就是那种?”
“我们不那么认为,”马雷克·古米尼截口道,“只要能找到某个了解下一步行动的基地分子的名字或位置,我们就会把你弄出来,其他的我们来干。只要听风就能变好这戏法……”
“可这行不通……我觉得我混不进阿拉伯人了。十五年前在巴格达,我是以棚屋里一个卑微花匠为隐蔽。这样要逃过秘密警察的盘问没什么问题。而这次,你要找的是内部消息。一个落在美国手里五年的人为什么没变成叛徒呢?”
“不错,我们知道他们会问你。但运气好的话,来提问的会是个高层。到那时,你就逃出来把这人指给我们。我们会盯着,就在附近。”
“这个,”马丁点点关塔那摩囚徒的档案,“是阿富汗人。前塔利班成员。他是个普什图人,而我根本说不来流利的普什图语。头一个阿富汗人就会揭穿我。”
“会有几个月培训,迈克,”史蒂夫·希尔说,“你觉得准备好之前不会让你去。如果你觉得不行,甚至也可以取消。而且你去的地方也在阿富汗以外。走运的是,阿富汗人很少走出自己的地盘。”
“你觉得你能在有限的学习后说一口凑凑合合的、普什图口音的阿拉伯语么?”
迈克·马丁点点头。“也许吧。要是阿拉伯佬介绍一个阿富汗人的话,有没有真认识这家伙的人?”
另两个人都沉默了。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火堆旁每个人都知道那意味着终结。
两位谍报主管宁愿盯着自己的脚也不愿去解释一个特工在基地心脏里失去掩护后会发生什么。马丁打开膝头的文件。他被看到的东西惊呆了。
这张风霜刻蚀的脸老了五岁,看起来却比填写的年龄老了十多岁。可他就是那个来自群山的男孩,那个几乎死在QalaiJangi的人。
“我认识这个人,”他静静地说,“他叫伊兹马特汗。”
美国人盯着他,张口结舌。
“你TM是怎么认识他的?自打他被逮住,已经在关塔那摩关了五年了。”
“我知道,不过比那早好多年的时候,我们在Tora Bora一起打过俄国人。”
伦敦和华盛顿的来者都记起了马丁的档案。当然,是在阿富汗帮助游击队对抗苏联占领军那年。那段时间不短,遇到此人并非没有可能。他们就伊兹马特汗的事问了他十分钟,看他能不能补充点别的什么。马丁递回了文件。
“伊兹马特汗,他现在怎么样子?跟你的人在Delta营呆了五年,他变成什么样了?”
兰利来的美国人耸耸肩。“他很顽固,迈克。非常、非常顽固。他来时头部受了伤并有二次脑震荡。是抓捕时弄的。开始,我们的医生以为他会……恢复……简单点,情况变糟了。他完全失去了判断力。脑震荡和路上的颠簸闹的。这些是2001年十二月,911后不久的事。对他的处理……怎么说呢……不算温柔。用那种方式看起来也算自然,而且他已经康复到能回答问题了。”
“他说出什么了?”
“不太多。就是他的履历。软硬不吃,所有的拷问和诱惑。只是盯着我们,大伙从他黑眼睛里看到的可不是什么兄弟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定为一级防范禁闭。不过从其他人那里,我们知道他以前在阿富汗内地学习过,能说过得去的阿拉伯语,以前还在经堂学校死学过古兰经。有两个英国出生的基地志愿者跟他在一起,现在也被查出来了,他们说他现在也能说磕磕绊绊的英语,是他们教的。”
马丁扫了史蒂夫·希尔一眼,说“这些人必须关好,隔离起来。”
希尔点点头,“当然,会安排的。”
马丁研究文件时,马雷克·古米尼站起身在大屋周围散步。马丁盯着篝火,篝火余烬里,他仿佛看到了阴冷荒凉的远山。两个人,一堆堆的岩石,苏联雌鹿直升机上机炮隆隆,包着头巾的男孩低声问,“我们要死了么,Angleez?”古米尼转回来了,站住拨弄起火堆。马丁的幻象化作纷飞的火星。
“迈克,你干着这么一大摊活儿?我原以为要雇上一堆专业人员来干呢。你全都自己干?”
“尽量来吧。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我有那个时间了。”
“但没那个钱,是吧?”
马丁耸耸肩。“要是我想找工作,外面有数以十计的安全公司。光伊拉克现在就有数不清的保镖,而且还需要更多。他们在逊尼三角一周里给你干的比他们当兵时半年干的都多。”
“可那意味着回到土里,沙里,危险,早亡。你不是从那种生活里退出来了么?”
“那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跟基地分子来场佛罗里达礁度假游?”
马雷克·古米尼朗然一笑,“迈克,美国人被控以很多罪名,但从不包括吝于对待帮助自己的人。我正考虑咨询一下,为期五年,每年二十万美元。打到国外,不用麻烦税务官,不用说明怎么赚来的,永远不会有麻烦。”
迈克·马丁脑子里浮出了他最喜欢的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中的一幕。劳伦斯付钱给Auda abu Tayi让他跟自己去袭击亚喀巴。马丁想起了那伟大的回答:Auda不会为英国人的金子去亚喀巴,他去是因为它让他高兴。
马丁站起身。
“史蒂夫,我希望把我家从头到尾用油布裹起来。等我回来时,希望它还是我走时的样子。”(狐狸:这里的“裹”那个字用的居然素shroud,貌似这个有裹尸体的意思,好晦气。)
中东主管点点头,说,“行。”
“我会带自己的家什。不会太多。也就装一boot(狐狸:靴子?后备箱?回头再说)吧,不会再多了。”
西方对黄貂鱼计划的反击就这么在汉普郡果园的苹果树下敲定了。两天后,经随机选择,计算机将之命名为“撬棍行动”。
如果受到质疑,迈克·马丁就根本无法保住自己。而他后来把那个曾是自己朋友的阿富汗人的事情告诉他们时,他留下了一个细节没说。
也许是因为他把“须知原则”视为双向的,也许是他认为那个细节太不重要。它与一场以阿拉伯语进行的喃喃交谈有关,那次交谈发生在一个叫加吉的地方,一座山洞医院的阴影中。
福赛斯《阿富汗人》004(2008…11…18 15:52:05)
Part
Two 勇士
第四章
汉普郡果园中的决定让两位谍报主管做出了风暴似的一连串决定。而其中的第一步,是从两人的行政主管处搞到对此行动的批准。
这事好说不好做,因为迈克·马丁的首要条件就是了解“撬棍行动”的人不能超过一打。他的顾虑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有五十个人知道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总有一个会走风。不是蓄意,不是恶意,甚至不是调皮捣蛋,而是不可避免。
曾深藏在虎穴龙潭里的人都明白,指望自己的伙计不会出错、不会遭擒,那是绝对靠不住的。人们会一直忧心忡忡地巴望自己别被什么完全不可预测的偶然霉运给卖掉。可最究极的噩梦却是发现自己的被抓和接下来漫长痛苦的死亡过程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傻瓜在酒吧里和女朋友吹牛并碰巧走了风——这才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所以马丁的条件马上被接受了。
华盛顿,约翰·内格罗蓬特表示自己会对此事保密并一路放行。史蒂夫·希尔在俱乐部里跟英国政府的一个人吃了顿饭,也得到同样的结果。现在是四个人了。
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个案子上。各人都需要个执行官员来天天运作此事。马雷克·古米尼指定了CIA反恐部里一名崭露头角阿拉伯专家:迈克尔·麦克唐纳放下一切事情,告诉家人自己必须去英国工作一段时间,到马雷克·古米尼回家的时候,他已乘机东行了。
史蒂夫·希尔选中了自己在中东部的副手,戈登·菲利普。二人分手前一直赞同就“撬棍行动”的方方面面都要弄个说得过去的表面故事,以免最高的十人以外的什么人真猜出是有个西方特工要渗透进基地组织。
兰利和沃克斯豪尔则被通知,要走的两个人只是因为职业培训和学术研究的原因而离开大约六个月时间。
史蒂夫·希尔为两个将要共事的人做了介绍,然后告诉他们“撬棍行动”是要做什么。麦克唐纳和菲利普都静静地听着。希尔没有在泰晤士河畔的总部大楼给他们安排办公室,而是选了所安全屋,那是“商号”长期预留的几所安全屋之一,地处郊外。
两人放下行装就回到客厅,他扔给二人厚厚的一摞文件。
“行动明天开始,”他说,“你们有二十四小时把这东西记到脑子里。这个就是要打进去的人。你们将与他共事,直到他打进去,之后你们还要继续围绕他而工作。这个”——他又把一份薄文件扔在咖啡桌上,——“是他要顶替的人。显然,我们知道的还太少。不过这已经是美国能从他身上搞出来的所有东西了,他们对关塔那摩的犯人可是审了成百上千个小时了。也看看这个吧。”
史蒂夫·希尔走后,两个年轻人向服务生要来一大壶咖啡,开始阅读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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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夏,十五岁的小男生迈克·马丁在参观范堡罗空展时陷入了爱河。父亲、弟弟和他在一起,他们都被歼击机、轰炸机、特技飞机和模拟座舱迷住了。对于迈克,高潮是红魔鬼的出现,这是来自伞兵团的特技队,他们背着伞自由落下,从空中扑向地面,准准落入一小块着陆区的中心。就在那一刻,迈克知道今后想做些什么了。
1980年,迈克在海利伯里学校的最后一学期,他向伞兵写了封信,并于同年九月得到一次面试机会,面试安排在艾迪索特的伞兵团兵站。他到了那里,盯着那架老Dakota(狐狸:其实就是C…47啦),他的前辈们就从这上面跳下去夺取阿纳姆的大桥(狐狸:二战的老皇历啦),最后一名士官把他们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