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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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心道:“这天魔舞以淫乐搭配妖舞,虽然不能伤人,但是节奏强烈,扰乱心志。因此节奏是其根本。倘若能……”心中一动,传音道:“鱿鱼,意守丹田,一齐大吼,将他们节奏打乱,然后分头砍断九钟铁索!”
蚩尤点头。两人突然气运丹田,仰天狂吼;真气澎湃,宛如晴天霹雳,焦雷滚滚。水晶帘叶叮当飞舞,风铃摇曳脆响,九钟却依长鸣,无数道白色真气纵横交错,朝着两人呼啸而来。而亭外丝竹悠扬,曲声绮丽依旧,没有瞬间顿挫;亭内美人长舞,乳波臀浪,媚笑嫣然,亦没有丝毫错乱。
拓拔野、蚩尤大骇,这三十余个舞女与那亭外管弦乐手,瞧来平平常常,难道竟有如此定力,被自己这般蓦然狂吼,亦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惊骇之中,那九钟反震的滔滔真气已经交错攻到。两人转身错步,背靠背,瞬间调具真气,大吼声中齐齐双掌拍出,绿光爆然飞舞,将那森冷真气硬生生迫退,冰屑簌簌掉落。九钟真气回旋碰撞,与那九个大汉陡然击推所发出的新一轮九钟真气相互激荡融合,形成更为凶猛的气浪,纵横怒卷,四面攻来。
耕父神大笑道:“这三十六个美人与四十九个管弦乐手都是聋子,你们就算将天喊塌了,他们也听不见!”
“什么!”拓拔野、蚩尤大惊失声。这浑然天成、丝丝入扣的华丽音乐、韵律契合、节奏鲜明的妖冶舞步竟是由聋子演绎的?
两人凝神望去,亭外管弦乐手摇头晃脑,怡然自得,亭内轻纱裸女韵律起舞,摇曳生姿,怎么也不像是听不见音乐与节奏的聋子。
耕父神嘿然道:“乐手与舞者必须心无杂念,才能将音乐舞蹈完美无缺,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创造这‘清冷天魔舞’已近十年,起初无论是怎样技艺高超、意志坚定的乐手和舞者,听到周围声音,仍然难免有些许杂念,影响了这‘清冷天魔舞’的完美演绎……”
拓拔野脱口道:“所以你便找了聋子来训练吗?”
耕父神一楞,哈哈大笑道:“天生的聋子又怎能知道旋律与节奏?嘿嘿,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我将精挑细选的三十六个美女、九个钟椎手和四十九个乐手的耳朵全刺聋了。听不见声音,就不会有杂念,没有杂念,就不会受任何干扰。所以你们今日才能欣赏这纯净完美的音乐歌舞。”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拓拔野、蚩尤听他为了歌舞的完美,竟将乐手与舞女的双耳刺聋;言谈及此,毫不愧疚,反倒得意洋洋,二人心中大为震惊。原本觉得这耕父神豪爽好客,亲切随和,虽然恣意享受,却是善于享受的性情中人。但此时顿觉此人之自私虚伪、凶残冷酷当真世间少有。见周围妖娆裸女笑意盈盈,翮翮绕舞:心中恻然难过,惊骇之余,对这“三好长老”登时起了狂怒憎恶之意。
耕父神没有瞧见他们脸色突变,依旧怡然自得,轻敲金刚筷,笑道:“可惜可惜!像这般绝色的才艺女子太过难找,否则我再找上百来个,一齐刺聋了,跳这清冷天魔舞,那将何等壮观完美?”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像你这等卑鄙小人,也配谈什么纯净完美的音乐歌舞吗?”
蚩尤森然怒笑道:“不如我们也将他的狗耳刺聋了,让他心无杂念,体会体会完美纯净的音乐。”
刹那间,两人心中怒火如沸,燃起熊熊斗志。
第五章丰山之盟
晨风吹舞,水晶帘叮当飘卷,风铃交错。阳光斜斜照在亭内众人身上,香烟袅袅,九根香柱只剩下不到一尺高。
众人见拓拔野二人突然口出不逊之言,杀气毕现,无不大惊。
耕父神微微一楞,不怒反笑道:“年轻人果然是血气方刚。”又叹息道:“原本打算与你们忘年结交,一起品酒听歌赏美人,可惜可惜。”金刚筷在玉案上轻轻敲打,“笃笃”响声中,九个大汉奋力挥椎,敲打清冷九钟。惊涛骇浪似的九钟真气层层汹涌,瞬间将拓拔野二人包围。
拓拔野突然心中一动:“是了!那九个大汉、三十六个舞女、四十九个乐手既是聋子,自然也听不见曲乐声,他们彼此能配合得完美无间,甚至随时改变节奏,除了训练有素之外,多半还有其他玄妙之处。”
凝神四顾,突然发觉钟亭九面水晶帘、顶梁冰璃柱以及银白色琉璃瓦上,都有一道蓝色光芒与一道红色光芒在不断跳跃。曲乐韵律与舞女节奏与那红色光芒完全契合,随着红光的跌宕变化而折转改变。九个大汉击打清冷九钟的时机与节奏则与那道蓝光完全吻合。
顺着那红光与蓝光的折射方向望去,却是耕父神轻敲玉案的那双金刚筷!左手那支金刚筷上镶了一颗幽蓝的宝石,而右手那支金刚筷上则镶了一颗艳红的宝石。
拓拔野恍然大悟,无怪乎他们能这般默契配合,不断变化,原来全由耕父神指挥掌控。当下心中大振,瞧见四周舞女发髻上斜插的宝石簪钗,登时有了主意。哈哈大笑中,从两个妖娆舞女之间穿过,手如闪电,将她们发上簪子摘下,霎时青丝飞舞,如瀑布倾泻。
拓拔野十指夹住六、七支宝石发簪,在九钟真气中自如穿梭,双手恣意挥舞,笑道:“蚩尤,还不动手?”
水晶帘、冰璃柱与琉璃瓦上登时光影闪动,红光、绿光、蓝光纵横飞舞,眼花了乱。乐曲声嘎然吞咽,登时杂乱无章,说不出的剌耳难听。三十六个舞女惶惑茫然地站立在亭中,惊慌四顾,赤裸的娇躯颤动不己,极是害怕。那九个大汉也楞楞地手持青铜推,茫然相觑。
这华丽绮靡、天衣无缝的清冷天魔舞竟被拓拔野以几支簪子瞬间击破。
亭外众人尽数楞住,姬远玄大喜,霍然起身,大声叫好。
蚩尤哈哈大笑,猛地纵身跃起,苗刀如狂雷惊电,朝着东面第一个清冷钟的铁链怒斩而去。
耕父神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费尽心血编排的完美舞阵竟这般轻而易举地被破解,猛然起身一脚将玉案踢飞,喝道:“狂妄小贼!竟敢如此放肆!”金发蓬然,目皆欲裂,暴怒已极。“嗖嗖”声响,手中那双金刚筷如闪电般怒射蚩尤后背。
亭中众舞女见他暴怒,无不吓得花容失色,簌簌发抖。有几个胆小的登时坐倒在地。亭外众乐手更是指尖颤动,牙齿打颤,那乐曲声忽高忽低,尖锐嘶哑交相混杂,比巫即、巫罗的金号还要难听。
蚩尤狂笑道:“老贼,终于丢掉斯文面纱了吗?”半空踏步旋转,脚尖在清冷钟上轻轻一点,回身一刀。青光爆舞,“当”地一声,那双金刚筷登时断为四截,“鏮啷”声中撞破琉璃瓦,冲天飞去。
拓拔野见众女面色雪白,珠泪纵横,哀怜恐惧,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同情。可知这些女子、乐手平素稍不留神,必遭其凌虐,是以才会这般畏惧。这耕父神号称好乐好美女,对待乐手与美女却是如此暴虐凶残。当下怒极反笑道:“你号称‘三好长老’,却连对音乐、美人的爱护疼惜也不会,没地辱没了世间音乐、美人!”弯腰将瘫软在地的一个少女抱起,拖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手,将她们拉出九钟亭。
姬远玄与众侍从纷纷入内,将那些怔怔呆立的舞女扶出亭外。
耕父神哈哈笑道:“狂妄小贼,老夫浸淫歌舞曲乐八十年,精通所有乐器,创造六十六种舞阵,你竟敢说老夫辱没了歌舞音乐?”
拓拔野扬眉冷笑道:“乐者心声。像你这样自私卑劣的小人之心,纵使会所有乐器,所发之声也与猪哼狗吠没有丝毫差别。”
蚩尤大笑柑掌道:“正是!”亨外众人间言面色惨白,纷纷朝后退却,只有那杜九自斟自饮,浑然不觉。
耕父神抱着酒坛,昂然阔步走来,到西北角落,从那微微颤抖的大汉手中将青铜椎一把抓过,飞起一脚将那大汉踢落六丈外的山崖,嘿然道:“这些废物!”
那大汉在空中嘶声惨叫,状极凄烈。其余大汉骇得纷纷狂奔而走。
众人惊怒交集,蚩尤吹声口哨,七只太阳乌登时展翅盘旋,朝崖下猛冲而去。片刻之后,太阳乌欢声鸣啼,驮着惊魂未定的大汉飞回清冷峰顶。那大汉被放在亭外草地上,全身簌簌发抖,半晌也爬不起来。
朝阳暖暖地照在九钟亭中,淡蓝色的水晶石板泛着森冷的光泽。凉风拂面,水晶帘的倒影在石板上摇曳晃动,钟声清寒旷远。
耕父神叹息道:“这么美好的早晨,就被你们这两个不知情趣的狂妄小贼破坏了。”抱起酒坛猛灌几口,将那酒坛随地一仍,喝道:“小贼,今日让你们听听真正的清冷天魔乐!”
“当!”地一声清鸣、嗡嗡不绝,九面水晶帘陡然迸散,朝外飞溅。拓拔野与蚩尤只觉一股森寒清冽的真气宛如激旋快刀呼呼闪电斩到,蚩尤大喝一声,苗刀当空怒劈,“咚”地一声长鸣,那道真气倒卷而起。
这一瞬间,耕父神已经闪电窜至第二个清冷钟前,猛然击椎。又是一声铿然长鸣,第二道锐利真气飞斫而至。他身影飞闪,在九钟之间鬼魅穿梭,钟声激荡,竟宛如同时响起。道道真气纵横交错,气势汹汹,比之先前那九个大汉推击发出的真气不知强了多少倍!
钟声错落有致,跌宕回旋,忽然密如狂风暴雨,忽然疏如晓风残月。
拓拔野当日在东海龙宫与哥澜椎、班照的海王编钟、龙神鼓对决之时,那两人虽然勇力盖世,但并不善于音律,乃是借助两大神器的惊天威力,方才将拓拔野一度逼得险象环生。但今日在这清冷峰九钟亭中,耕父神不仅真气雄浑,更精擅音律,这土族神器被他椎将起来,不仅气势惊人,更有极为强烈的节奏与韵律,使得拓拔野与蚩尤一时心乱神迷,被他节奏所控。
亭外众人只觉气浪飞卷,森寒扑面,彷佛无数冰柱旋转飞舞,四下乱撞。周围树木倾摇摆舞,树干与枝叶上刹那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众人大骇,纷纷退却。真气稍弱者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逸散出的九钟真气撞得口喷鲜血,飞到数丈开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