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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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范管家又笑了笑,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有人送上饭来,冯剑吃了。这时天色已晚,冯剑感到疲惫不堪,困意渐浓,便脱衣上床睡觉了。
从此,冯剑便在阎陈庄住了下来。邵盼头和慧云的伤渐渐好了,常来找他说话,老是打听他家里的事,还总问康主任来过没有。冯剑不知道他们说的“康主任”是干啥的,每回总是搪塞过去。他越是含糊其辞,邵盼头、慧云反而对他更是礼遇有加。邵和坤虽中了钟元保下的蛇毒,因郑智强配制的蛇药起了作用,却没有死。只是第二天郑智强家出了变故,全家死于非命,再也无处配药贴敷,邵和坤最后全身瘫痪,神志不清,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由侍妾侍候。这期间,冯剑想方设法打听孙倩靓姐妹的下落,偏偏邵家主仆象是商量好似的,对这事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孙倩靓姐妹象在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杳无音信。冯剑也有过重新进入地道探个究竟的想法,但自从葬母归来后的第二天,邵盼头就叫人把丧屋里的洞口给砌死了。冯剑也踅摸到姜家集后的土地庙里查看,那个洞口也已堵死夯实,冯剑深感失望,惆怅不已。每想到孙倩靓那俊美的脸庞,他的心便‘怦怦’直跳,无限思念和担忧。他虽猜测孙倩靓姐妹八成是被邵盼头卖住徐州了,曾想到独闯徐州去寻找两人,但徐州旋即便被日本军队占领。中国军队的武器不如倭寇,汉阳造不敌三八大盖,除了台儿庄一战大捷,以后数次交锋均已惨败告终。又被偷袭日军炸断陇海铁路线上铁桥,通往大后方的给养线被切断,数十万大军在日倭的猛烈的炮火轰击下,只好往西部山区节节溃败,先后丢失商丘、开封,直到蒋介石命部下炸开花园口黄河堤坝,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泻千里,直冲河南、安徽、江苏三省数十县,才阻住了日本人西进的步伐。日军在中国首都南京令人发指的残酷暴行传遍了全国,令国人不寒而栗,切肤仇恨。冯剑没有机会、也不敢贸然前去徐州寻找孙倩靓姐妹。
再说,跟在冯剑身后的郑智生眼睁睁地看着冯剑走进阎陈庄邵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阎陈庄离吴坝不过数里,谁不知邵家父子心狠手辣?郑智生藏在庄外隐蔽处,直呆到月上三杆,不见冯剑出来,确认冯剑是邵家无疑,方才怀着沉重悲怆的心情,拖着疲惫的步子顶着严寒返回吴坝。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郑家祖坟,郑智生便拐了个弯,来到郑智强一家坟前。因是至亲,郑智生并不特别害怕,只有悲愤难过哀痛。又因这事牵涉到邵家,他更是又恨又怕,更觉棘手!正值上弦月,繁星满天,惨然的月光撒向大地,月雪相映,大地一片灰雾茫茫,只有那四个黑黝黝的坟头布在白色的雪地里,显得极为刺眼,令人胆寒心惊。郑智生伫立坟前,泪干肠断。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他顿感肤如刀割,心底生寒,便扯紧棉衣,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这哭声如诉如泣,时隐时现,哭声凄怆、悲切哀惋,在寂静的夜空中象一根无形的细丝线,把郑智生的注意力一下子拉了过去。郑智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顿觉头发末稍根根竖起,心惊肉跳,胆颤心寒。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沟坎下也同样埋有一个黑森森的坟头,不用说正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人的坟墓。此时坟前有一弱小人影蜷伏在地上,恸哭声正是那人发出来的。郑智生倒吸一口凉气,提着胆子紧行几步,大声喝问道:“是谁?你是干啥的?”哭声戛然而止。那人显然也没料到深更半夜会有人到这里来,大吃一惊,并不回话,“噌”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郑智生见那人跑了,想也没想,提胆随后便追去。那人跑得飞快,几个起落,形似鬼魅,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之中。郑智生见他身材轻盈,步履婀娜,竟象是个年轻女子!
郑智生追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见那人已没有了踪影,只有月色映照下两行淡淡的脚印伸向远方,留下一串解不开的迷团。夜色茫茫,寒气袭人,郑智生惧怕盗匪,不敢再追,惆怅地伫立了一阵,方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一进家门,只见郑伯九等人正焦急地等候着,见他回来,急切问道:“那人到底是啥庄上的?”郑智生脸色忧郁地环视了一周,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你们猜猜是谁?这人进了阎陈庄邵盼头家。”众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已的耳朵,纷纷问道:“你看准了吗?昨天还给老东家看病,智强咋可能得罪他家呢?”吴坝、阎陈庄近在咫尺,吴坝倒有多半人家租种邵家的土地,一提邵盼头,都心里一沉,气已先馁,各自敲打自已的小算盘。郑伯九询问道:“你看清了吗?是进了邵东家的门吗?”郑智生道:“我又不是三生四岁的小孩,能办这穿裆的事?我是眼看着那人进了邵盼头家的。我怕出纰露,一直候到这时候方才回来,那人进去就再没出来。不是他家的人,能是谁家的?”郑伯九默默无语,大家也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郑智生又把在郑家坟地遇上一个奇怪女人的事叙说了一遍,大家均称稀奇,胡乱瞎猜了一通。郑伯九吸完一袋烟,颤微微地站起身来,训斥道:“女人敢深更半夜里跑到坟地里去吗?这可能吗?真是瞎胡扯。邵东家是大户人家,能办这伤天害理的事吗?就是说破天,我也不相信,弄不好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天不早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年纪大了,家里还熬着汤药呢。您们爷几个先说话,我先回去了。”说着拄着拐杖,咳嗽着走了。众人一看他走了,干愣了半晌,也一个个借故走了。
屋内,只剩下郑智生父子和另外一人,这人就是沈塘的沈利司!智生爹郑良浩站起身来,吩咐道:“累了一天了,你也早歇吧!天这么晚了,利司就别走了,跟智生打个通腿。”说着悲怆啼哭,转身回自已屋了。大哥一家六口惨死,他能支撑到这会,已是不错了。父亲一走,郑智生惨然一笑,声音怪怪地冲沈利司道:“他们都走了,你咋还不走呀?”沈利司愤然道:“你把我当成啥人了?郑医生救了我一家两条性命,却遭到灭门之灾。昨天郑医生不去俺家给俺媳妇接生,也许不会有这么个结果。”郑智生象不认识一样怔怔地望着他,轻轻喟叹,幽幽苦笑道:“唉!难得你还有良心!我哥救了这么多人,只有你还说句暖心的话。你也不要过多自责,我哥昨天不去你家,那把火把屋都烧光了,他能逃得出来吗?早就被火烧死了,今天就见不到他了。”沈利司道:“话是这么说,但这事跟我毕竟有着干系,我不能丢下不管呀,人得知恩报恩。咱俩携手,总比你一人强呀!”一席话说得郑智生热泪盈眶,哽咽道:“利司哥!我谢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感到孤单了。都说‘人情薄如纸’!这话刚才我信,这会才知道是假的。”沈利司劝道:“你也不能过于责怪他们,都是一家老小呀,张着嘴吃饭呢,谁愿意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呀!郑医生知不道咋得罪了邵盼头,就遭到灭门惨祸,你说他们怕不怕呀?反过来说,你能断定这把火就是邵盼头派人点的吗?有确凿证据吗?”郑智生肯定道:“这人进了邵家,我哥就算不是他邵盼头害死的,也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沈利司冷笑道:“人进了邵家?这人是谁呢?你认得吗?你凭啥就说他是到你哥家放火杀人的凶手?”郑智生一时语塞,喃喃自语道:“昨天他不是来过小医院吗!”沈利司忍不住笑了,嗤之以鼻:“哦!来过小医院?郑智强是个医生,干的是看病这个营生,哪一天家中不来十几号看病的?你为啥偏偏就怀疑是这人呢?这人的脸上,写着‘放火’这两个字了吗?”郑智生瞠目结舌,无言以对。须臾,郑智生沮丧道:“叫你这么一说,这大半夜我是白挨冻了。”沈利司接着说道:“我也没说你白挨冻,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就算这个人是放火的凶手,你能断定他就是邵盼头支使的?当然,你亲眼见他进了邵盼头家,进了邵家不假,他是邵家啥人呢?给邵盼头当差的,我全都认的,独独不认得这个人,邵家为啥派这样一个人来?他既然昨天夜里放火害人,今天又跑来干啥呢?还有:有个不明不白的男人也烧死在你哥哥家里,这个人是谁呢?你知道吗?你刚才在坟地遇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她到底是干啥的?既然在那个烧死的男人坟前啼哭,她肯定是那男人的家里人!这个女人胆子可真不小啊,半夜里敢独闯阴森森的坟地,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觉得,这个女人倒是个关健。”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叱骂:“纯粹是放狗屁!”沈利司、郑智生大惊,同时抢出门外。却见门外白雪皑皑,皓月当空,啥也没有。两人围着屋子转悠了一周,四下一片寂静,不闻鸡鸣,不见犬吠,冷气袭人,哪有一个人影?
两人回到屋里,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沈利司低声问道:“你听到有人说话吗?”郑智生也低声道:“是有个人说话,好象是个女人的声音,是说咱‘放狗屁’!”沈利司点点头,道:“我听着声音也象是个女人!智生!不会是风刮窗户纸发出的声音吧?外边没人呀!女人裹足,不可能跑这么快。再说,要是有人跑了,雪地上该有脚印呀!窗户外我细细察看了一遍,啥也没有。”郑智生惴惴道:“可能是咱俩精神忒紧张了,正说那个可疑的女人,就碰上女鬼了。”两人一同自嘲地笑起来。
沈利司笑道:“碰上女鬼也得说:我觉得这女人的确是个关健,咱得想法子查查她的底细。”郑智生茫然道:“咋查呀?”沈利司笑道:“左右庄上,谁不认得谁呀?来个生人好查,更何况是个年轻女人!更好查。”郑智生道:“你说的也是。”沈利司沉默半晌,幽幽道:“你哥也真是的,经不起事,横祸已经出了,一家人好歹留他一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