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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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坐定,微微笑道:“颜虎骑没有虚名啊!连妾这样的寡妇,都推礼备至,真叫人心悦诚服!”忙击掌命侍女上菜,“各位都饿了罢,妾光顾着说话,慢待了将军与各位夫人,恕罪恕罪!”
杨丝等齐说无妨,露儿笑道:“没想到姐姐有这样的学问,我家相公还从来不曾尊敬过别人,除了那个荀先生!”
马氏问及荀先生之名,笑起来,“妾怎敢与荀攸相较。荀氏为国之冠冕,荀淑、荀爽,知名当世,荀攸更是不亚张良、陈平的俊杰呀!”
当下孔露提起与之结亲的事,马氏肃然起敬,“荀攸王佐才也,大人不以其暂微,而屈身委聘,真是令人叹服!”
端起杯来,轻轻啜了一口,“权以此杯敬贺颜虎骑!”
我连忙喝了,席间更是有一番会谈。当提及我心中的疑惑之时,亦即马氏身份,她略显忧虑地道:“得蒙大人如此看重,小女子再不敢有所隐瞒。妾……实不是马县令之女……唉,家父颍川李膺。妾出生襄城,与荀家曾有亲厚,故而颇知其事。不过夫家罹难,却不是伪言。建宁二年父亲被陷牢中身死,母亲弟妹徙边。是时妾十五岁,不甘就辱,东躲西藏,后荀家派人送妾至东莱,嫁与卫郎,一晃十数载。孰料黄巾贼起……此时惟长兄瓒尚在,妾欲去东平投他,却未想半路传其死讯。唉,妾深感天下之大,无妾所归,故而流离漂泊至此!”
她抬手拭泪,我惊道:“你是李膺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
所有人都呆住了。要知道那时候提起这些“党锢”之首,无人不是毕恭毕敬,而李膺名望更大,被称为“天下楷模”,那时士大夫们把得他接见视为莫大荣誉,谓之“登龙门”——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真没想到卫夫人竟然是李膺的女儿!怪不得如此有威仪,大有其父风范。我赶忙请教她真实姓名,以及从师何人等等。
卫夫人道:“妾名宣,字少君。家父生性简亢,无所交接,惟以荀淑等为友。永寿初年妾出生家中,次年家父便被征为度辽将军讨鲜卑,一晃十一年没能回来。自小妾便喜诗书文章,常与荀家姐妹谈论古今,妾生平最敬服蔡伯喈,光和年间还曾专赴陈留,拜蔡邕女为师,学习琴艺诗书……”
我听得耳熟,忍不住插嘴道:“蔡邕之女?是蔡文姬么?”
卫夫人惊叹道:“大人果然多识,确实是蔡文姬,讳琰,其学识广博,才高善辩,且精通乐律。我在蔡家住了三个多月,与之深感相惜,便结成姐妹!”
孔露听得心旷神怡,笑道:“姐姐比之蔡文姬何如?”
卫夫人正色道:“她是凰鸟栖于九霄,妾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孔露忍不住动容道:“听姐姐这么说,我真想马上就见到她。她年岁几何,现在仍未出嫁么?”
卫夫人道:“文姬比我小。初时嫁与河东卫仲道,可丈夫去世无子,因而又回到陈留家中!”
我心里暗道:史书上这蔡文姬可大大有名,不过好人多磨难呀!不便说明,道:“夫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是等闲之辈呀!对了,这卫仲道也姓卫,跟你先夫是不是亲戚?”
我这一问,小清等都笑起来。孔露道:“相公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蔡文姬嫁的是河东人,而宣姐姐嫁的是青州人啊。 ”
卫夫人李宣淡然道:“先夫是北海治中从事,卫仲道却是河东大家,毫无关联。因先父曾任过青州刺史,所以颇有些旧属同僚,故而为卫家收纳!”
李宣又与我们畅谈国事。此女深谙治国之道,眼界深邃,思绪远大,不由令我对她更敬重三分。道:“夫人对于治军理政,都有独到见解,令某汗颜。在下忝有虚名,今日与君一会,当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李宣毫无骄色,笑道:“大人谬赞!”
我恭敬道:“夫人举论国事,条理清晰,知见不俗。颜某还冒昧请求夫人为军师,以便在下能朝夕奉教,聆听钧意!”
李宣一怔,掩嘴道:“大人说笑了。妾是女流,怎敢议论军事?颜虎骑有惊天纬地之才,善用贤能,更不需妾这样的寡妇助阵!”
我沮丧地道:“不瞒你说,什么贤良之才,我还真没遇到过几个。此际军中战将如云,可无一人尚谋。而治军理政,需要大量像夫人这样的人才,我不能因夫人是女流,而不加重用!”
孔露、杨丝皆瞠目。李宣摇了摇头,道:“大人此言太过荒唐,自古男女有别,礼不亲授。大人却欲以妾为官属,实在有僭越之嫌。望大人守礼如初,收回成命,则妾不胜欢欣!”
我张口结舌,心道:这跟男女有别又有什么关系了?真是令人头大三圈。孔露见我处在尴尬境地,连忙圆场道:“相公只是说说而已,未必当真。姐姐请宽心!”
李宣道:“如此则多谢大人了。只求大人、诸位夫人不要再向人提及妾的家世,党锢之悲、丧家之痛,妾不愿再知闻于故人!”
众人一齐颔首,杨丝道:“夫人生于乱世,命运多舛,令人痛惜。妾等必将守口如瓶,请夫人安心在此居住!”
李宣起身送客,我只得告声罪,和夫人们一起退出来。心里却暗呼倒霉: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老子殚精竭虑地要恢复妇女权益,她倒非要坚持男权第一,真是贱货!我颜鹰白读了那么多年书,此时的矛盾与冲突,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令人想大哭一场才好。
※※※※※※
悒悒不乐地回房休息,三位夫人都不知道怎么劝我。丝儿轻声道:“相公不必把卫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她是还不知道相公的为人,这才推辞!”
孔露笑道:“露儿还以为相公要纳宣姐姐为妾呢!”
我冷着脸瞪她,“胡说八道!不要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她这种女人若真嫁过来,老子还不被她折磨死?哼哼,开口闭口三从四德,授受不亲,我要受她?也不撤泡尿照照!”
众夫人笑成一堆。小清道:“你总是有话说的。对了,司马恭和许翼、高敬等人联名上书,要我带给你看!”
我接过一瞧,却是自我“升任”虎骑大将军后,僚属都在议论品秩军功,嚣闹争执甚至有相互诋毁之事发生。我原本就没想接这个将军名号,现在却闹出纠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来想要让内部团结,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文案司马王据通晓官职,经常跟我谈起此事,曾言“军不可无主,无主则百将不服、士卒妄命。主从不可逆次,职司不可混杂”等等。现在我一升官,底下倒先打起来了,那还得了?我气呼呼地把书帛扔在地上,命令传长史及王司马。
司马恭和王据急急赶来,见我满面不悦地在房中来回踱步,赶忙躬身作礼,“末将等参见大人!”
“坐!”我手一指,两人这才进来。司马恭眼睛一瞥,已见地上的文书,小心地道:“将军急召,是不是为了我等上书进言的事?”
我瞅了他一眼,皱皱眉头,“朝廷拜我为虎骑大将军,这其中有很多玄妙,你们应该仔细地猜一猜。反正我没什么高兴的,升官进爵又不能当饭吃,还要加大开销,令人头疼的事情多着呢。你们倒好,我才出去了几天,就打成一团了。怎么,想要升官啊?你们到底是朝廷的官呢,还是我颜鹰的官呢。以前跟你们讲得明明白白了,大家要精诚团结,不要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更何况我们现在脱离朝廷,大有自生自灭之势,不可不慎重啊。司马恭,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担负长史之任,怎么这件事情上却处理不好呢?”
司马恭忙跪禀道:“在下有负将军厚望。不过自我军胜后,将士骄命、军心浮动,我虽大力整治,却不能将之清绝。诸将都将立功受赏视为大事,打仗时人人争先固然不错,可战后却摆勋论功,态度骄横。将军现又升迁为虎骑大将军,名号似在马防、邓骘左右,诸将有望升迁,自然兴高采烈!”
我重重哼了一声,“兴高采烈就能互相诋毁、打架滋事了吗?听说峄醴城下高敬、鲍秉的甲骑队有多人殴斗,是否确有其事?”
司马恭望望王据,无奈地道:“请恕末将失职。甲骑队为我精锐,常胜不败,自然大都霸道无礼,时有欺压百姓甚至别营士卒之举,而且高司马……高司马管束不当,未加坚责!”
我顿时暴跳如雷,“竟有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瞒到现在才报告我!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光光!不整治不行,绝对不行!”
俩人见我如此大发脾气,一时都吓得不敢作声。我心知问题的严重性,心道:我若在外面多呆些日子,回来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高敬这个愚东西,胜不骄败不馁的古训,一点都没学会。
我起身又开始踱步,隔了片刻,喝令司马恭、卢横带亲卫到甲骑营,把滋事、犯法的一股脑儿抓起来,明日一早,在城下村邑之中,举行公审,三军将士不得一人缺席。
司马恭立刻去执行将令去了。我见王据神色不属,知他畏惧,道:“王司马留下,我还有些要事问你!”
王据道:“大人莫要怪罪长史,前些天他也是四处查稽有罪,还按军规把自己营中闹事的步甲参校都关起来了!”
我心绪稍平,重重叹了口气。“此番击败鲍鸿之前,军卒浮躁,将帅骄傲,司马也是略有所见的吧。我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们,居然一个都听不进去。好,那现在就以军法处置一批,让他们警醒警醒,不要再把军令当儿戏。顺便也要严斥高敬等人。王司马素有铁笔之称,汝记众将功过,有无对军纪不服之人呢!”
王据道:“那倒还没有。将军威同天人,每仗必获大胜。而令贼蛮闻风丧胆。所以大人之命,诸将向来遵从。可他们除了大人以外,无等阶军令约束,无论官职大小,俱是兄弟相称。王据深以为此万不可行也!”
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王据接着道:“领兵作战,乃是国之大事,不可不慎。将军深谙兵法,自然知道军纪军规之要。大凡无纪之军,散漫难御,而战时毫无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