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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相公,不让!-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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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还有一个方盒子,也是从仓库搬出来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她就顺手打开了,一畏面是一面水晶镜子。将镜子捧在手上,真金白银的外框,水晶的镜面,每一样都是冰冷的。

这件东西可以摆在新人的床头吧?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很美的景象。她记得这是昭和太子当初送来的贺礼之一,但是她并不大看重这些东西,就叫人收了起来。

如今,她将相公拱手相让的时候,连这件东西都要一起让出来吗?

手中一滑,那面镜子忽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后,一面上好的水晶镜子陡然破裂成了许多片。

“哎呀,夫人小心!”旁边的婢女们都惊呼着跑过来。

安雪璃还木然地感慨,“多好的一面镜子啊,那么完美,却被我不小心毁掉了。”

“夫人,您的手受伤了。”一名婢女抓住她的手腕,那儿被细小的水晶碎片划过了,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快去找大夫!”婢女们慌乱地喊着。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她摆摆手,并未立刻感觉到痛,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真正能让她感觉到痛的是她的心。

手腕伤口处流出的血,如晶莹的红珍珠一颗颗跌落,融进土里。

大夫飞快赶到,,夏凭阑也来了。

他走进屋,看了眼屋内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皱了皱眉,“都下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在安雪璃的伤口不深,及时处理即可,就在大夫包扎的时婢女们都出去了,大夫还在为安雪璃手上的绷带打结,夏凭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大夫,您也先走吧。”

许大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悄悄的退出去了。

“耽误你的事情了。”安雪璃低头说:“我没事,只是划伤了一个小口,是下面人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疼……”

突然间她的手腕剧痛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夏凭阑的手掌紧紧地瘪住了她包扎好的伤口。

“真的不疼吗?”他像是在嘲笑,“雪璃,当着我的面不用说假话,因为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假话。”

“没有……那么疼。”

她艰涩的回答让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笑,这笑容是心疼,是怜惜,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只可惜她看不出来。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满地的箱子。他任由她傻呼呼地为着一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婚礼而心力交瘁,他最近在调查一件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他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

“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她想把还没有打好结的绷带弄好,但是一只手怎么也不灵巧,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着夏凭阑,恳求的目光楚楚动人,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他一边打着结,一边问道:“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妳可以去找念武,他最喜欢忙这些事情,当初妳我的喜房就是他布置的。”

“哦?是吗?”她呆呆地看着他为自己包扎完毕。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包扎伤口,第一次她的手指被琴弦割伤,他的温柔和那方雪帕成了打动她心扉的原因,然而这一次……是否是最后一次了?

“明日妳就可以搬回梨花斋。”夏凭阑不经意似的说道,“那里我已经叫人重新整修装饰过。”

“其实不必这么大费周张的。”她这些日子已经在他的地方住习惯了,这座阁楼里有属于他的wωw奇書网味道,即使他不回来,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无处不在。

忽然问让她搬走,她反而无法接受了。

“最近家里有人来找过妳吗?”他再度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

“家里人?”她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以为他指的是未及城的人,于是懵懂地回答,“只有掠影一直陪着我。”

“我是说飞龙堡的人。”他的眸子中亮起一簇幽幽的冷光。

“没有。”她自从上次和表哥在街边小店里说完话之后,就再也没有飞龙堡的消息了。表哥在记恨她吧?因为她当时不肯为了父亲的死去质疑相公什么,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为了那件事和他走到这一步。

“如果家里有人来,妳见见也无妨。”夏凭阑忽然出人意料的说了这一句话。

她不解地看着他,因为她知道相公不喜欢许蓝江,甚至对飞龙堡的死活都漠不关心,为何现下他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以后也许妳会很寂寞,若有亲人陪着妳会感觉好一些。”他的话别有意味。

“雪璃,妳觉得我们夫妻做到现在这个样子,有意思吗?”

她张开唇,一股酸一股痛从心一昙深处向上涌动。她想告诉他,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也不想再用伪善的面具来欺骗自己和所有人,她不想和昭阳分享他,她害怕会因此失去他曾经给予她的爱,但是,看着门外屋内满地还在整理的箱子物品,那些话又都哽在喉中,泪也硬生生的忍住。

夏凭阑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回答,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雪璃,人心难测,不要考验我是否可以做到一心二用。”

他没有解释他的话就走了。

安雪璃怔愣着看着他的背影,深恨自己为什么不追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积郁的委屈、不安、惶恐和悔恨都一古脑儿地倒出来。

是因为她还有一点怕吧?怕他已经渐渐地开始厌倦了自己,怕他为了父亲的事情和她开始割裂情意。如果她满腔热情地追上去,换来的却是他一记冷冷的眼神,该怎么办?

安雪璃搬回了梨花斋。她没有关注这里到底有什么变化,事实上从回来后,她就将婚礼的所有事宜全部丢下了。

梨花斋好像是紧闭自己的一个小方盒子,她拒绝走出去半步,也不再和人交流。

这里,俨然是禁锢她的一座冷宫,却是她自愿走入的。

其实早在此之前,她就已把自己锁在一座心门之内了。

坐在窗边,她反复在纸上涂鸦着一首词!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闱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您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钻眉千度。

成亲的那一夜,坐在满室的红光之中,她想到的便是这阙词的第一句!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但她没有想到,他们短暂的婚姻生活会从纯净的幸福甜蜜变成了现在的黑幕沉沉,词中的“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就成了她的写照。

为了想知道杀害父亲的凶手是谁,她得罪了丈夫。

为了不让自己背上妒妇、不贤的罪名,她亲自为丈夫操办婚事,让他去迎娶别的女人。

除了丈夫以外,所有人都赞誉她的贤德和大度,却不知道她的心境是这样的凄苦。

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了,就像那天她无意问划伤了手,他紧紧握住她的伤口问她疼不疼,明明很疼的,但她就是不敢对他说实话。

明明后悔了,为什么不挽留他?

胆怯?羞涩?还是为了那不值一文的面子?

于是她将自己关在这一方狭小的庭院里,这里曾是他们亲密生活的见证,然而现在却找不到他的一点影子或气息。

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阑干……

毋需到明年了,也许明朝依偎在他怀中的人就已经不是她了。

将自己深埋进这座院落中吧,让她变作那墙角的梨花,从此之后,默默地守着年华老去,从此之后,如同皇帝后宫内最可悲的冷宫女人,再也无人关心她的生死。

凭阑,凭阑……只有念着他的名字时,那份苦涩的甜蜜才会流过心头,让她在痛楚中感觉到一丝快乐。

“凭阑……凭阑……但愿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这样亲密地念你的名……”

“姊姊,我的球掉进院子里了,能帮我捡一下吗?”窗户对面的墙头上忽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安雪璃缓缓将视线移过去,发现是个小男孩正趴在墙头上,清亮的黑眸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她走出房门,看见在院子中有一个布做的彩球,她弯腰拾起,“你下来拿吧。”

“我不敢。”男孩摇头,“我娘说这里不是我们能来的地方,要是被城主知道了,会生气的。”

“没关系,下来吧,城主不会知道的。”她温和地说,现在还会有谁关注她这里的事情?

男孩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好几个圈,依然没有动,“姊姊,妳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会不会很寂寞?要不要我陪妳说说话?”

“谢谢你,不过……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淡淡地拒绝了这个孩子的好意。

但他却不肯走,依然饶有兴味地说:“姊姊,妳长得真好看,像我娘常说的月宫里的嫦娥。可是嫦娥不是都会抱着一只玉兔吗?妳的兔子在哪里?”

“我没有兔子。”她听到孩子这样赞美她并没有觉得开、心。说来,她现在的确像是被困在月宫的嫦娥,月宫太冷了,嫦娥怎么能住上千年?

“姊姊,我给妳唱支曲子吧?”男孩在她身后扯着细嫩的童音唱道:“旧酒投,新酷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

这孩子唱得抑扬顿挫,古同低起伏,很是有趣。

安雪璃终于又回过头来,“孩子,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去了。”

“姊姊不喜欢我唱的曲子?”男孩还执意要表演给她看,“这是我从戏文里听来的,我每次一唱,我娘就是有再多的烦心事都会笑出来的,可是姊姊为什么不笑?”

“因为姊姊笑不出来。”

她走入屋内,反手关上门。

那男孩一跃而下,对始终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说:“城主,我没让夫人笑,是不是就领不到赏银了?”

夏凭阑摇摇头,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孩子的手中,低下身说:“不,你做得很好,倘若你明天还能来,我还会继续给你赏银。”

“谢谢城主!明天我一定还来!”男孩欢天喜地地跑掉了。

安雪璃发现这几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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